大雨倾泄,天地间的杂音被雨声掩盖,四下阴色沉沉,偶有一道闪电伴着雷声撕裂天际,将昏暗的屋内照得明晃刺目。
韩芷扶着越岂回到他院子里,下意识伸手就要去解他腰间的腰带,却被越岂红着脸躲了开。
“屋内还有其他人在呢,夫人这样不太好吧。”
作为其他人的曾广表情微窒,当即便转身走出了房门。
韩芷:“现在没人了,可以脱了吧。”
越岂十分羞怯的看了她一眼。
“我……我还没沐浴呢。”
韩芷忍住自己想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耐着性子开口:“你衣裳都湿了,不脱掉容易叫风寒侵体。”
“可我胸口痛得很,两只手都有些搭不上力。”
韩芷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关系,我帮你脱。”
说罢,她就扯着越岂的腰带往右侧一拉。
“等、等等……”
韩芷:“你又想干什么?”
越岂拽着腰带不松手,十分可怜的指了下内屋的方向。
“我们去里面脱吧,在这儿我怕一会儿安珩闯进来,又看见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韩芷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沉默片刻后便点了下头。
“走吧。”
另一边后院偏房里,安珩正在跟高溱讨论草药的药性,就被两个突然冲进来的下人架着双手抬了起来。
“抢劫,抢劫啊!”
秋儿握着伞柄站在门外,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跟我们走一趟。”
安珩闻言心底一惊,赶忙告罪求饶。
“秋儿姑娘,我这几日可是一直勤勤恳恳,什么坏事都没干。”
秋儿:“我知道。”
“那你们抓我做什么?”
“侯爷受伤了,小姐让我带你过去给侯爷治病。”
安珩:“……”
“走吧。”
安珩看了眼架着自己的两个下人:“其实我可以自己走的。”
秋儿:“你的脚不是被石杵砸伤了?侯爷的伤等不得,你就先暂时委屈一下吧。”
说罢,安珩就被那两个下人像架犯人一样,给带了出去。
床榻上的高溱看到这一幕,不免慢咽了一下口水。
他怎么瞧着整个顺成侯府,不论是主子还是下人,都跟别处有些不太一样。
就比如站在他屋外树上,那个被大雨淋得像只落汤鸡,却依旧坚持不懈盯着他的暗卫。
他其实很想过去告诉这位朋友,所谓暗卫,是指隐在暗处的护卫。
而真正的暗卫,是不可能像他这样光明正大立在树上盯梢的。
高溱心中刚想到此事,便见屋外树上那暗卫因为松开手去擦眼睛上的雨水,一不小心就从树上掉了下去。
重物砸地,沉沉的一道闷响,吓得高溱心脏都慢跳了一拍。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起身,去瞧一下那暗卫的情况,就见一个人影十分艰难的抱着树干又往树枝的方向爬了去。
那暗卫爬上树后,先往屋内看了一眼,见他还在,方才呲着牙揉了揉自己摔疼的屁股。
高溱:“……”
主院里,韩芷将越岂换下的湿衣裳搭到边上衣杆上,又从放衣服的柜子里给他找来一身干净的里衣,搁到他身旁方才开口:
“我去让人备热水,一会儿给你沐浴。”
越岂身上没穿衣服,乖巧的盖着被子露出一双眼睛。
“这种事让下人去做就是,你在这儿陪我。”
韩芷:“安珩马上就来了,有他给你治伤,用不着我在这儿碍眼。”
越岂见她要走,赶忙坐起身:“别走,我难受……”
“我知道你没事,别装了。”
越岂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睛。
“我真难受,心里难受。”
韩芷回头看了他一眼:“回荆州的事,我已经让云雀去安排了,等东西收拾好,我便走。”
越岂双眸瞪大,似是有些惊慌。
“你真要走?你不要我了吗?”
韩芷反问:“不是侯爷让我走的吗?”
“我没想要你走,我就是、我就是不喜欢你心里老想着顾砚之。”
韩芷叹了一口气坐到他床榻边。
“不管侯爷相不相信,我昨晚出城真的只是为了救煦朶王。”
韩芷睁着一双好看的丹凤眼,认真的望着她:“真的吗?”
“真的。”
“那你昨天晚上……”
韩芷轻挑了下眉:“昨天晚上怎么了?”
越岂拧着被角,小小声:“那你昨天晚上没我陪着睡,也不想我。”
“你怎知我没想你。”
越岂眼睛微亮:“那我今天晚上能回去跟你一起睡吗?”
韩芷觉得他这个样子真的好萌、好可爱,忍不住抬手捏了下他的俊脸。
“今天晚上嘛,要是我没回荆州的话,可以考虑考虑。”
越岂眼底的亮光顿时暗了下去。
“你还是要走……”
韩芷抬起他的下巴,逼他与自己的眼睛对视上。
“侯爷想我走吗?”
“不想!”
韩芷静静的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收回手。
越岂有些摸不清她的想法,只得紧张的抓着她的手不放。
“我与夫人就隔了一个院子,我夜里都睡不着,夫人若是去了荆州,那我一定会相思成疾的。”
外边,安珩刚走进屋子里,就听见了越岂口中的相思成疾四个字。
一时之间,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小姐,安大夫到了。”
秋儿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韩芷赶忙扯过被子将越岂按回床上,确保他身上没有多余的一寸皮肤露出来后,方才开口:
“让他进来吧。”
安珩提着药箱走进内屋,看了眼床上裹得像只粽子似的越岂,迟疑片刻后道:
“大小姐,侯爷如果受的是外伤的话,我需要看一下他的伤口。”
韩芷点头:“行,你看吧。”
越岂见她居然想都没想就应下了这句话,瞬间不高兴的嘟起嘴。
“我身上什么都没穿,夫人就不怕我被他看光吗?”
安珩提着药箱的手一抖,心中一万匹马奔腾而过。
“侯爷,我是大夫。”
而且,他对男人一点都不感兴趣。
越岂目光幽幽的看了他一眼:“本侯跟夫人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了。”
韩芷看不下去,横眼瞪了他一下。
“怎么说话的!有病治病,有伤治伤,再说了,就你身上那二两肉也没什么看不得的。”
二两肉?
安珩后背微紧,这种话是他能听的吗?
越岂被韩芷骂了一顿后,也老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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