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约莫过了小半刻钟的时间,韩芷见安珩提着药箱从内屋出来,赶忙迎上前。
“侯爷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安珩想起越岂胸前那个指甲盖大小的划痕,沉默几瞬后开口:
“不算很严重,但也得养上几日。”
要不然……
要不然,某个装病的侯爷就会穿帮。
韩芷听他这么说顿时松了口气:“不严重就好。对了,他这伤在伙食上,有什么需要忌口的吗?”
安珩想起方才越岂的威胁,认真道:“吃的上没什么需要忌口,但是侯爷这伤在胸口,这几日需得静心养神,万万不可叫他动怒伤心。”
“好,我知道。”
秋儿这边见韩芷问完话,下意识就要喊人送安珩回去,却被安珩抢在了前头开口。
“我的腿已经好了,自己可以回去,不用送了。”
秋儿狐疑的看了一眼他的腿,还是有些不放心。
“现在雨下得大,你又提着药箱不方便打伞,我还是叫人送你吧。”
安珩:“不用、不用!”
说罢,他生恐秋儿又喊两个下人,像押犯人一样将他押回去,赶忙自己提着药箱一溜烟便跑了。
内屋里,越岂躺在床榻上,见韩芷久久不进来看自己,正着想说自己要不要穿上衣服出去瞧瞧,谁料他刚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房门处的韩芷。
“咳咳咳……夫人,我觉得胸口疼得很,快要喘不上气了。”
他这拙劣的演技,韩芷实在有些看不过眼。
“行了,别演了,我知道你没什么事。”
越岂捂着胸口不撒手:“我没骗你,不信你过来瞧瞧。”
韩芷往前走了两步,依旧冷着一张小脸。
“我听说你早上没吃东西就出门了,你现在想吃什么,我去让厨房备好给你送来。”
越岂握住韩芷的手,可怜兮兮的盯着她看:“我什么都不想吃,我想睡觉。”
“沐浴的水已经备好了,先沐浴再睡。”
“你陪我一起睡吗?”
韩芷笑着捏住他的下巴:“不陪!”
“咳咳咳……我好难受,喘不上气了。”
韩芷冷哼一声,站直身子。
“先沐浴,再吃饭,然后睡觉。”
越岂抱着被角威胁:“你如果不陪我,我就不吃,我要饿死我自己。”
韩芷眸子微眯:“威胁我?”
“我没威胁你。我就是觉得反正没人爱我,我一个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死了算了。”
说罢,越岂就背过身,抱着枕头小声哭了起来。
起初他其实只是想装装样子,可后面一想到自己这二十多年的遭遇,顿时悲从心起,眼泪也抑制不住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他好惨啊,好惨!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他这么惨的人。
没有爹娘,没有亲人,就是媳妇也不爱自己。
他还活着做什么,倒不如死了的好。
韩芷本来没想理他,可越听越觉得他好像真的在哭,瞬间也有些慌了。
“欸,你没事吧。”
越岂蒙着被子,瓮声瓮气的应道:“我没事,就是觉得有点难受,你让我哭会儿就好了。”
韩芷坐到床榻边,伸手想要拉他的被子,却怎么也扯不动。
“越岂。”
越岂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静了一会儿,还是从被子里探出了头。
“嗯?”
他两只眼睛通红,眼角还挂着一滴泪珠,再配着白皙妖冶的俊脸,任由那个女人见了也抵挡不住。
韩芷被他这副模样弄得心头一软,忙取出腰间的帕子替他擦了下眼角的眼泪。
“别哭了,我不走。”
越岂闻言眼眶又是一红,瞬间哭得更大声了。
“你就是不爱我,你心里面就只会想着顾砚之,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韩芷心软得一塌糊涂,半伏底身子搂住他。
“我怎么不爱你,我最爱你了。”
“骗人……”
韩芷捧住他的脸,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我说的实话,没骗你。”
越岂静静望着她,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眼底的泪痣在此刻不再妩媚,而是带上了一股楚楚动人的可怜样。
“那顾砚之,你还想着他吗?”
韩芷摇头:“不想,我的心里只有你一人。”
“那你今天晚上会陪我睡觉吗?”
韩芷望着他,像是要透过他清润透亮的眸子,看进他灵魂深处去。
“会吗?”
越岂又问了一句,韩芷在这一瞬间,好像听见了自己苦苦建立防线崩塌的声音。
“好。”
她下意识张了张嘴,意识还未清明,便已经应下。
越岂眼底的忐忑与试探在这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开心。
“这可是你自己亲口答应的,不许反悔。”
“不反悔。”
这场大雨一直持续到夜幕时分,方才渐渐停歇。
花满楼里,苏子奕接过下属熬好的草药,自己先试了下温度,方才叫人将床榻上的顾砚之扶起。
“如果不是我提前安排了人,你昨夜就要被那些野狼给活活咬死了。我记得你从前做事最会思虑后果,怎么偏偏昨夜如此冲动。”
顾砚之喝下他递到自己嘴边的药,没接话。
苏子奕见状,不满的冷哼了一声。
“你不说我也知道,昨夜顺成侯府的人也出城了,想来就是为煦朶王去的。”
顾砚之因为失血过多面色有些发白,听了他这话,下意识追问:
“可有煦朶王的消息了?”
“我的人来回找了几圈,都没发现他的身影,想来是被越岂给带走了。”
顾砚之:“那皇上……”
苏子奕打断他的话:“你自己都要没命了,还管这个做什么。只要周岁欢在他手里,煦朶王就跑不了。”
“昨夜我派了两个御林军去跟踪顺成侯,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苏子奕将最后一勺药喂到他嘴里。
“死了。”
顾砚之有些激动的抓着他的手:“被越岂杀的?”
“被韩芷杀的。”
顾砚之眉心微皱,下意识摇了下头:“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你真以为韩芷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韩家大小姐?”
顾砚之:“韩芷不会武功,根本不会是那两个御林军的对手。”
“她不会武功,不代表她身边的人不会。”
顾砚之还是不太相信他说的话。
“韩芷之所以会进顺成侯府给越岂做妾,是因为越岂用韩家人的性命威胁她,要不然……”
苏子奕不轻不重的将药碗搁到桌上:“要不然会如何?如今韩家人都死这么久了,她还留在越岂身边,你难道就不觉得很奇怪。”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还能什么意思,她根本就是一个贪恋权势的女子,你以为她是被人所威胁才嫁给了越岂,殊不知她其实早来就有这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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