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太后的目光在孙家的母女二人身上来回扫视,“你说,魏国公夫人与你女婿纠缠不清?”
孙夫人点头,“是呀!还哄得妾的女婿不与妾女儿亲近。”
“你女婿哪位?”秦太后冷冷地问,话语里充满了尊者的轻蔑与不屑。
秦太后分明是在说,毫不起眼的小人物,不配成为这种奇闻的当事人。
孙夫人脸上开始有点挂不住,硬着头皮说道,“妾的女婿是魏国公府三房的长子鄢逸寒。”
秦太后冷笑了两声,“简直荒唐!景宣那孩子我还见过几回,长得那是一表人才玉树临风,魏国公夫人已经有这么好的夫君,还会惦记你那要钱没钱、要能力没能力的庶出的夫君?两人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是眼瞎了吗?”
秦太后话音一落,旁边就响起了一阵嘲笑声。
孙佳莹被嘲笑了,更加委屈了,满脸怨气地哭诉,“太后娘娘,妾母亲说的都是事实。外人眼里光鲜亮丽的魏国公夫人程澄,其实就是个破烂货,嫁给魏国公之前,她就是个穷绣娘,跟妾的夫君逸寒早就暗通款曲。成婚之后,逸寒仍对她旧情未了,对妾视若无睹。”
孙佳莹斩钉截铁地指控,围观的人群中开始有了一些窃窃私语。
秦太后问道,“魏国公夫人呢?到哀家跟前来。”
众目睽睽之下,程澄不慌不忙地起身,往内堂走去,停在了孙佳莹的旁边。
秦太后问道,“魏国公夫人,她说你曾与她夫君暗通款曲,你作何解释?”
程澄瞟了孙佳莹一眼,转头望向上方,“回太后娘娘,实属无稽之谈。”
孙佳莹道,“程澄,你撒谎,你当初被我夫君带到鄢家杏花巷宅子里住着,住了有一年之久。”
程澄道,“我的确曾住在杏花巷,是我家国公爷带我去的,那宅子本就是他的宅子。那时,他还没下定决心娶我,可我贪图他的美色,便还是答应了他。”
说到贪图鄢景宣的美色,程澄理直气壮极了。
孙佳莹插嘴问道,“程澄,你有何证据,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程澄笑了笑,回道,“我证明不了。”
孙佳莹愣了愣,“这么说,你承认了?”
程澄慢悠悠道,“我当然证明不了。人要如何自证没做过的事呢?孙佳莹,你指控我,也该你拿出证据来,你有何证据?”
秦太后道,“是啊,你有证据吗?若是没有,便是栽赃污蔑。”
孙佳莹信誓旦旦回道,“妾有证人余氏,住在杏花巷鄢家宅子的隔壁,这对狗男女来往一年多,余氏时常看见他们出入。求太后娘娘容妾把证人带进来回话。”
庭院中,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施羡羽忍不住道,“既然孙佳莹说有证人,那应该快快传证人来作证。”
林沅盯着她道,“施羡羽,你那么兴奋做什么?哦,定是从来没有到过这种场合,从来见过这种世面吧?”
施羡羽道,“我只是想早点知道真相而已。”
秦太后思虑片刻后,吩咐道,“传证人来。”
孙佳莹得了令,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内堂,到庭院中,叫来孙家的丫鬟,“去叫廖妈妈把余氏带进来。”
“是。”
程澄一言不发地站着,等待着应付接下来的变故。她认真地反思了自己,手太短眼太浅,心更是不够狠,才会被孙佳莹认为柔弱可欺。
只因孙佳莹确实先与鄢逸寒有婚约,程澄还曾觉得,某种程度上讲,孙佳莹也是受害者,所以对孙佳莹的纠缠与毫无道理的迁怒,她一再容忍。
今日看来,孙佳莹丝毫不值得同情可怜。无论今日结果如何,她一定会好好地回报孙家。孙佳莹想逼她上绝路,她就以牙还牙。
等了足足有一柱香的功夫,孙家的丫鬟一脸焦虑地回来了,并不见她带来什么人,还是她独自一人。
那丫鬟跑到孙佳莹面前,“姑娘,那余氏的马车突然空了,人也不知所踪了。”
孙佳莹一愣,“到底怎么回事?廖妈妈呢?”
丫鬟回道,“廖妈妈也不见人影,不知跑哪儿去了,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
孙佳莹突然有点慌了,“两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找不到呢?你到底有没有认真找?”
丫鬟道,“奴婢真的四下都找了,就是找不到人呀。”
林沅起哄道,“孙佳莹,有证人就赶紧叫来呀,你还在磨蹭什么呢?”
孙佳莹被催得十分焦急,额头都沁出了汗水,“我这不是在找吗?”
林沅朗声道,“我看你压根儿就没有证人,你就是想兴风作浪而已。”
孙佳莹也大声对呛道,“我有!我就是有!”
季淑也帮程澄说话道,“证人在哪儿呢?难道要我们一直陪着你等人等到天荒地老吗?你分明只是想造谣,勾起大家的疑心,事后即便查明清白,可程澄的名誉也已然受损了。”
大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的功夫,孙家母女口中的证人余氏始终未曾现身。本来还等着看热闹的人,慢慢都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孙佳莹,你们到底有没有证人呀?”
“是呀,证人呢?你们母女俩在欺瞒太后娘娘、忽悠大家玩呢?”
“有就赶紧叫来呀,没有就是造谣。”
质疑之声此起彼伏,大家的眼睛都在盯着,孙佳莹脸涨得通红。
她明明亲自把余氏带进了好山园,也明明吩咐了廖妈妈把人看好了,可现在不仅余氏不知所踪,连廖妈妈都找不到人,她怎么可能还稳得住?
孙佳莹忐忑跪地回话,“太后娘娘,妾的确有把证人带来,可这会儿不知所踪。”
秦太后怒斥道,“你自己觉得你的解释合理吗?你当哀家是好糊弄的吗?”
孙夫人磕头如捣,“太后娘娘赎罪,妾母女二人绝不敢欺瞒您!”
孙佳莹急得满头大汗,突然剑走偏锋,怒视着程澄,“程澄,你敢你说你成亲之前,与逸寒绝无往来吗?
程澄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当然,这是事实。”
孙佳莹激她道,“那你敢发誓吗?你发誓你与逸寒绝无苟且,若有半句虚言,就报应到你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叫你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缺胳膊少腿的傻子,你敢起誓吗?你要是不敢,你就赶紧承认吧。”
孙佳莹觉得,反正她这婚事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她还在乎什么?她守活寡的日子,都是拜程澄所赐。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检举了程澄,若是不能坐实罪名,那她肯定会被秦太后处罚。证人找不来,她只有坚持到底,咬死程澄不松口。
程澄微微蹙起了眉,心里已经磨刀霍霍。
孙佳莹真是该死,竟然如此恶语诅咒她的孩子,她绝对不能原谅这恶意。
瞿越突然起身,走到了孙佳莹的面前,抬手狠狠给了孙佳莹两个巴掌,发出“啪啪——”两声脆响。
孙佳莹捂着脸,笑了两声,“祖母,九叔是您的亲儿子,逸寒不过是庶出的孙子,您为了程澄肚子的亲孙子要打我,我能理解。”
施羡羽趁机帮腔道,“太夫人果真是德高望重的人,羡羽真的佩服您的胸怀。国公夫人有了身孕,就算曾经有些什么不堪的过去,太夫人也要维护她,羡羽真的感动极了。”
林沅站了出来,维护程澄,与施羡羽对上了,“施羡羽,我怀疑你离开鄢家之后,一直心存仇恨,故而与孙佳莹串联起来对付程澄。”
施羡羽否认,“林大夫,你不要空口白牙地污蔑人。”
林沅顺势道,“是吗?那你先发个毒誓吧,你对程澄绝无半分恶意,否则,你就嫁个无能,还要被无能殴打虐待。”
“你——”
论尖酸刻薄,施羡羽自认她不是小妖女林沅的对手。
林沅紧盯施羡羽,“怎么?发个毒誓而已,怎么不敢呢?”
看热闹的临江侯夫人白氏插嘴道,“施羡羽不敢发毒誓,不代表她程澄就清白无辜呀,你们可不要被这小妖女带偏了。”
林沅马上又与白氏打起了嘴炮,“哟,这不是与张老太一同放高利贷的白老太吗?张老太进了宝恩寺,没人帮你牵线搭桥了,你很恨帮了季淑的人吧?”
白氏脸色一僵,“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林沅道,“白老太,你装什么糊涂呢?你跟着张老太放高利贷,结果收不回来,还被那小混混威胁了,丢人现眼不敢跟家里人说。你要我把下家侯老三找来作证吗?”
白氏顿时脸色煞白,这么隐晦私密的事情,林沅这个小妖女是怎么知道的?
临江侯今天才听说这个秘辛,追问白氏,“什么高利贷?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氏辩解道,“她胡说。”
林沅警告她们道,“整个京城,官场上江湖上,还有我林沅不知道的秘辛吗?都给我收敛一点,我这张嘴要是漏了点什么,大家以后怕是不太好再相见。”
经林沅这么一说,大家似乎才明白了她们针对程澄的理由。
白氏被林沅威胁了,气不打一处来,“你个小妖女,你吓唬谁呢?要我说,你这种出身不清白的私生女,跟程澄来往,那就是臭味相投。”
林沅正欲开口,白氏的夫君临江侯立刻抢先呵斥她,“闭嘴!你个乱嚼舌根的无知蠢妇!”
临江侯立刻给林沅的父亲林熙兆请罪,“林都宪海涵,她是乡下来的无知蠢妇,不懂贵人的规矩,我回家一定好好收拾她。”
经他这一提醒,大家又醒过神来,哦,原来某位林姓当朝大佬也在呢。惹不起惹不起。
临江侯又警告白氏一遍,“你再敢多嘴一句,我立刻休了你!”
白氏不懂官场,可她看得懂丈夫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的神色,不敢再多说一句。
想帮孙佳莹的,都偃旗息鼓了,还在观望的,不由得变得谨慎起来。
孙佳莹一时之间有点孤立无援,紧揪着程澄不放。“林沅,你就不必为程澄吸引火力了,她有没有做过,发个誓不就一清二白了吗?她为什么不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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