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凌云最近为了丧葬阁跑前忙后, 与各路人士打交道,在生意场滚了一圈,多少学了点察言观色的本领。
一点犹豫都没有。
果断撤退, 顺带还把门带上了。
关门之前。
还听到了一句脆生生的“娘亲!”
汪凌云:“???”
汪凌云:“!!!”
生活为何总是对我重拳出击, 叫我看不清真实人间?
汪凌云总觉得自从自己认识郁岁后,每天都过得很魔幻。
他又站的远了些,试图回到正常世界。
…
房间内。
墨青反应极快, 猛地一拍桌子,“好啊你, 我说你为什么突然与我合作, 原来竟是假冒的!”
裴湮淡淡抬眼。
墨青满目茫然:“?”
这是什么眼神?
怎么总觉得这位魔尊不需要他搭台唱戏,为他掩盖身份呢?
但箭已上弦,只好硬着头皮演下去。
“娘亲!”
他又无辜又悲伤,还含着几分被欺骗的愤怒与痛苦,“我真不知道他是假冒的!我以为他是您派来的!”
郁岁懒得听这些。
直截了当问, “他找你做什么?”
墨青乖乖说:“让我为丧葬阁做宣传。”
当然。
还有魔界的一些事。
——魔主出现过, 传言魔尊退位出家, 魔界里有些蠢货真的信了,居然开始造反。
墨青最近就是和裴湮商讨这件事。
说是商讨,不如说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裴湮完全不在意。
他总感觉魔尊的意思是:
好好打。
越乱越好。
就, 他好像还挺兴奋的。
当然这些事显然是不能与郁岁讲的。
墨青在心中感叹,果然, 爱情面前,就算是魔尊,面对心爱之人也会因魔修的身份而自卑。
他在摘花楼看多了情情爱爱,这种以隐瞒为开头的爱情多半不会有好下场, 尤其是现在还正邪不两立。
他思绪百转千回,依旧笑魇如花,脆生生叫着娘亲,且暗戳戳拍了魔尊马屁,“娘亲,我也不晓得他做这些有什么意义,好像除了让丧葬阁名气大一些,也没有别的作用呀?”
言下之意。
裴湮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
【系统也拱火:对啊!这不是我啊!这可是真正的裴湮!】
狼来了的哲理在郁岁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她冷笑了声。
系统哪里敢打着裴湮的名号真正做伤天害理的事,还不都是些小打小闹?
无伤大雅的小事反而合情合理。
郁岁冷眼看向裴湮,“你自己走,还是我帮你?”
裴湮微微抬眼。
他不喜欢郁岁看他的眼神。
充满厌恶与冷意。
“岁岁。”他沉声说。
郁岁完全没听他废话。
提剑就挥了过去。
系统捂住嘴巴,生怕自己憋不住笑。
扯头花!扯头花!
跳过证道,直接杀夫!
几个瞬息之下,墨青都懵了。
高手过招,招招误伤路人啊!
罡风都快要把他刮死了。
在外面等的无聊的汪凌云见墨青狼狈夺门而出,惊讶极了,“怎么回事?”
墨青摆摆手,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打起来了。”
汪凌云看墨青的眼神都含着几分敬佩,“你竟然能全身而退?”
墨青不开心了:“你这叫什么话?”
他打不过还逃不了吗?
汪凌云真诚提醒,“你知道的太多了。”
墨青脸色煞白。
他知道的可太多了。
万一哪天,魔尊幡然醒悟,猛然发现自己为了个女人竟然玩了这么久“反派装正道君子”的游戏,深感丢人,遂杀人灭口。
他就是要被灭口的那个啊!
汪凌云同情地看着他,“别担心,他们不会滥杀无辜的。”
毕竟是名门正派。
墨青猛地瞪大双眼。
你在说什么屁话?
谁不会乱杀无辜?
抬手灭了两座城的魔尊吗?
墨青料想他也不知道魔尊的身份,不然说不出如此智障的话语。
汪凌云又好奇问:“你是小师叔的儿子吗?”
墨青:“干儿子。”
他敏锐的捕捉到一个字眼,“小师叔?”
汪凌云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自我介绍,于是非常骄傲的说,“在下问天宗弟子,汪凌云,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墨青:“……”
天了噜了。
魔尊看上的居然是正道魁首,剑道至尊的小徒弟?!
不愧是魔尊。
眼光真高,一下子就挑到了地狱难度的。
他一瞬间脑补许多旷世奇缘,狗血虐恋,深感魔尊道路艰难。
墨青咽了口口水,“你们对魔尊怎么看?”
汪凌云不知话题怎么转变如此之快,但还正气凛然的回:“暴虐成性,当诛。”
“怎么问这个问题?”
墨青沉默两秒,干巴巴说,“我叫墨青,就……非常憎恶魔尊,只愿与共同厌恶魔尊的人做朋友。”
“一十三洲谁不憎恶魔尊?”汪凌云堪称无语,“你这话问的,好像有人喜欢魔尊似的。”
墨青忍辱负重:“……”
我警告你,你这样侮辱我的信仰,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正在这时。
“轰”的一声。
像是雷声。
墨青与汪凌云齐齐回头。
郁岁从废墟中走出来,神色冷峻,面若冰霜——
有那么一句话。
真女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墨青猛地冲过去,上窜下跳的找裴湮的身影,试探性说,“娘亲,您真厉害,居然等把他杀掉了!”
郁岁:“不是我。”
“是雷。”
激战正酣,惊雷落下。
冒牌货就消失了。
掌柜终于敢跑上来了,他礼貌微笑,“三万四千八十块上品灵石。”
汪凌云感叹好贵。
贵的肉疼,正要掏钱。
墨青抢先说:“我来我来。”
汪凌云一愣:“??”
怎么还有人抢着付钱呢?
墨青:“娘亲,你今天还要做什么吗?儿子今天好不容易来这么繁华的地方,一定要带您好好玩玩。”
汪凌云猛地抬眼:“!”
好你个心机儿子,怎么连狗腿子的活都抢??
郁岁倒也没隐瞒他:“丧葬阁建好了,我准备去看看。”
墨青立刻说:“对对对!儿子也是丧葬阁的一员呢,我也得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帮上忙呢!”
汪凌云眉头紧皱。
盯着墨青的目光隐隐有几分敌视。
墨青视而不见,殷勤地挤到郁岁身边,一个人堪称一支队伍,将其维的严丝合缝,简直没有汪凌云的容身之处。
“娘亲,他是谁呀,我怎么以前从未见过他啊?”
墨青像是根本不需要她回话,微微垂眼,颇有几分落寞,“他怎么总是瞪我呀?他是不是不喜欢我?”
汪凌云哪里见过这种玩意儿,脸都憋红了,都没想到该怎么回话。
郁岁垂头看了墨青一眼。
这绿茶的小模样该不会也是系统假扮的吧?
墨青下半身一凉,试图用虚假伦理提醒她,“娘亲?”
郁岁试探性说:“你骂一句脏话?”
——虽然系统会被和谐,但总去试探一团马赛克似乎有点不太合适,脏话输出刚刚好。
墨青则是彻底震惊了。
这是什么要求?
他磕磕巴巴,“骂,骂什么?”
郁岁宽容说:“只要是脏话就好。”
墨青更结巴了:“我,我他爹的真是个煞笔。”
郁岁放心了。
“真乖。”
墨青:“……”
没有其他想法,真感觉自己就是煞笔。
为什么要为了信仰自告奋勇来追随魔尊?
乖乖仰望不好吗!?
他内心的咆哮无人能懂。
回头看向汪凌云,试图将人也拉下水。
汪凌云终于反应比他快了一步,抢先说:“小师叔,丧葬阁就在不远处,我们赶紧去看看吧。”
郁岁心不在焉地嗯了声,还在思考刚刚的雷劫。
总觉得,好像不太对。
和往常的不太一样。
系统也懵逼着呢。
怎么回事啊?
明明应该道侣反目成仇的戏码,为什么天道会突然出手?
还赤-裸-裸的保护了郁岁?
几个人各怀鬼胎地走到了丧葬阁。
入目的堪称一栋危楼,摇摇欲坠,几个看起来脆弱不堪的黑色木架子竟然生生地搭了六层楼,周围还挂着金色的流苏,衬得颇有诡异。
郁岁一言难尽。
墨青欲言又止。
汪凌云满脸兴奋,“阁主!这就是咱们的丧葬阁!”
墨青苦思冥想,终于夸了出来,“娘亲眼光独到,审美更是独具一格,从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汪凌云像只骄傲的公鸡:“那是。”
“这可是完全根据小师叔的要求建造的,而且完全体现出了丧葬阁至纯至善的口号。”
墨青喉头一哽,艰难问,“哪里,体现了?”
汪凌云故作神秘,“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丧葬阁的建筑风格参考了灵禅寺,这金色流苏每一条可都是在灵禅寺开过光的,再也没有比灵禅寺更至纯至善的地方了!”
郁岁对这些不感兴趣,她僵硬看他:“你管这叫低调?”
来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这一条繁华街道,不过建筑多华丽堵不会高调到哪里,可偏偏……
还有什么比标新立异更高调的?
她深吸一口气,“你最好在里面给我的有惊喜。”
汪凌云心里咯噔一下,忙说:“有的有的,有惊喜的。”
内里别有洞天。
完全不似外表的没落。
毕竟是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自然怎么华丽怎么来,汪凌云心想,小师叔在问天宗可是被娇养的,门面可以低调,但内里必须华丽。
郁岁沉默着盯着大堂的男人。
“他是谁?”
汪凌云忙说:“这是我们丧葬阁的建筑师,陈邵九。”
墨青惊呼一声,立马噤声。
藏在了郁岁身后。
陈邵九!
一十三洲最有名的毒修,神不知鬼不觉毒死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怎么竟然在这里!?
系统也一惊,一句卧槽差点脱口而出。
陈邵九!
是龙傲天不久之后出宗历练,遇到的第一个小boss。
按照泄露出的天机。
这个小反派用盅虫控制了一整座城的人,操纵其做尽了丧尽天良之事。
后来即便龙傲天杀掉了陈邵九,又解了百姓们中的盅虫也没能真正救活他们。
无法接受自己被盅虫操纵时所做的丧心病狂之事,自尽的人数不胜数。
【系统反其道而行之:他是龙傲天的小弟。】
郁岁心说,这系统演技真的好差。
陈邵九一直垂着头,看不清他的面容与神色,只知道他头发很长,颇有几分阴郁,穿着黑色长袍,看起来就又神秘又危险。
郁岁看向汪凌云:“你是不是没给人家结工钱?”
汪凌云指天发誓,“绝无此事,是他一分钱也不要的!”
陈邵九终于说话了。
“没错,确实是我一分钱都不要的。”
他的嗓音很嘶哑,好像喉咙里卡着什么,连续做着吞咽动作,阴鸷的目光忽地锁定了躲在郁岁背后的墨青,瞬息之后,他收回视线,淡声说,“阁主雇人还是要雇能挑能扛事儿的好,这般畏畏缩缩的小玩意儿,养着有什么用?”
郁岁心想,不惹事就好了。
她至今还不知道墨青的打算呢,很担心他随时会背后桶她一刀。
她问:“陈先生需要什么报酬吗?”
陈邵九客气说,“陈某想请阁主亲自为我收尸。”
郁岁轻轻眨眼,“陈先生尚且年轻,又修为深厚,怎么考虑自己的身后事了?”
陈邵九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又很快消散,微微笑着说,“得罪了一座城的人,活不了多久了,只期望死后能有人为我扶灵。”
他拿出储物袋,“这是定金。”
郁岁没动。
汪凌云要去接,被郁岁拦住了,她回头看向墨青。
墨青:“……”
日你大爷哦!
他也知道他这个干儿子出现的蹊跷,而且他对陈邵九的惧怕太过明显。
郁岁这样试探他也无可厚非,可问题是……
他真的很怕死啊!
而且这也不是为魔尊而死。
墨青拉着郁岁的袖子,“娘亲,他是陈邵九,他会用毒,我害怕。”
郁岁温柔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连为母亲试毒的勇气都没有吗?”
墨青:“……”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称呼提醒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干娘,我去了。”
郁岁慨叹,“孩子大了,就是多磨练磨练。”
墨青:不,我并不想磨练!
储物袋上还爬着几只盅虫,在那小小的身躯上,铜铃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墨青试探性地伸手,又很快缩回来,眼睛堵红了。
然而郁岁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陈邵九似是笑了声,将盅虫装进了瓶子里,放进了储物袋,“这虫会叫人永远听你的话,陈某临死之前,会告诉阁主如何用。”
郁岁沉默两秒,“我已经想好要怎么用了。”
陈邵九:“?”
郁岁:“我应当不会用。”
【系统好奇:如果你用,你准备做什么?】
郁岁淡定说:“玩弄裴湮。”
但是有点太邪恶了,她强行压下了这个念头。
【系统:……】
她又问陈邵九,“陈先生简直是我丧葬阁的代言人,一举一动都体现了丧葬阁的文化内核,有没有兴趣加入丧葬阁呢?”
系统深吸一口气,等着陈邵九的拒绝,可千万不能加入,他还要成为龙傲天的磨脚石呢!
陈邵九像是听到了它的心声,礼貌婉拒,“陈某活不了多久了。”
郁岁怀揣着微妙的遗憾,“随时欢迎陈先生来玩儿。”
陈邵九淡笑,“再会。”
他离开丧葬阁后,含笑的眉眼瞬间冷了下来,足尖一点,眨眼便进了一处楼阁。
房间内。
那人穿着层白色中衣,墨发散落,雷劫留下的伤疤一直延伸到脖颈,伤口泛着血,殷红色调透着糜丽的妖,他眉眼含笑,却阴森极了。
陈邵九不请自入,哼笑着讥讽,“呦,剑尊怎么如此狼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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