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湮盯她看了好久。
目光凉凉, 并没有太多情感,更像是一层伪装好的面具,掩盖着真实情绪。
郁岁挪开视线。
生起了几分心虚, 不自觉地扣着衣服上的花纹,温吞说,“就,无情道,师父那么博学, 一定懂的。”
过了很久。
她才听到裴湮回, “为师不太懂。”
郁岁抬眼看他。
竟真的辨出几分茫然,好似还有几分脆弱, 她轻轻眨眼,心想, 裴湮会不懂吗?
当初他提起无情道,点评的也头头是道呢。
“我修了无情道, 便于情爱一事无缘……”
虽然目前尚未感受到与情爱无缘在哪里, 但显然是个和离的好借口。
“这对师父来讲不太公平, 师父不该守活寡的,不如分开之后, 趁早发展第二春。”
她真挚提议:“月华宫的相亲宴会,师父可以去看看。”
裴湮依旧目光寒凉。
郁岁撇开头, 若无其事。
她其实不太明白裴湮为何不和离。
悄声与系统说:“我以为多提几次和离便能成呢。”
毕竟是剑尊,位高权重,又被人捧了上万年, 且还有魔尊这一层身份,心高气傲,怎么能容忍她三番两次的放肆。
为了面子, 也不至于做强取豪夺的事……吧?
就算不和离。
也早该恼羞成怒的。
系统给出了解释。
【系统:有些反派就是如此,我看上的东西,只能是我的,就算我不喜欢,也得是我的,哪怕毁掉也得是我的。】
郁岁嘶了一声。
好变态的思维。
裴湮显然就是如此变态的思维,眸色彻底阴冷下来,没有半分情意,轻叹了声,手掌抚摸在她脑袋,“为师是魔呢。”
郁岁:“?”
她感受到头顶凉凉的温度,但也没想着要反抗,毕竟自己的修为与裴湮相比,相差太远,反抗只是无畏的挣扎。
裴湮手掌下滑,落在她纤细又脆弱的脖颈,掌心是凉,她的脖颈是温热的。
死气沉沉的衰败与朝气蓬勃的生机,是一道极为鲜明,泾渭分明的对比。
……像是在无声的诉说,他们站在黑白两个世界。
他凑到了小姑娘面前,笑容凉薄,“岁岁,修了无情道又如何?”
裴湮呓语般蛊惑。
“不若破了道心,堕了魔,与为师一同,在魔域逍遥快活。”
郁岁艰难咽了口口水,婉拒道,“多谢师父的邀请,我会考虑考虑的。”
裴湮捏着她小巧的下巴,拇指指腹按在她娇嫩唇瓣,“不着急,岁岁好好修炼,不要再想和离一事了,好吗?”
郁岁黑白分明的眼眸望向他。
一头跌进了那双漂亮到让人挪不开眼的墨色眸中,只不过……
那里面多了几分糜丽的红。
像是要入魔了。
她知晓裴湮是魔。
在梦中见过无数次裴湮入魔的场景。
可现实还是第一次。
为什么?
因为和离的事刺激到了他吗?
郁岁鬼使神差的问:“师父喜欢我吗?”
裴湮松开她的下巴,笑容是虚伪的温柔,“自然喜欢。”
郁岁:“……”
好假。
她彻底信了系统的话。
裴湮就是那种,招惹了,就甩不掉的变态。
郁岁愤愤的与系统讲:“裴湮太可恶了,他要一辈子把我打上属于他的标签吗?”
就跟一个私有物一样?
【系统自然附和:没错!他就是这样的!太可恶了!】
【系统趁机说:我们继续修无情道,杀夫证道!】
郁岁沉默两秒,“无情道要怎么突破?”
【系统猖狂的语气一顿,声音小了些:我不是给你功法了吗?】
郁岁沉默更久了。
她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那无情道一共有几层?”
【系统声音更低:人家也不是很清楚。】
郁岁眼前一黑。
对系统的不靠谱再次有了认识。
她就知道!
这种上班都能迟到一年的系统,肯定到处都是坑。
这套无情道。
开局一套功法,后期全靠自我摸索。
郁岁深吸一口气,“要你何用?”
【系统自卑:……嘤。】
幽歧秘境的日子还算安逸。
郁岁手中握着地图,又有左护法给的令牌,在整个秘境都畅通无阻,自在极了。
……如果没有裴湮这个跟屁虫就更好了。
而且他最近越发过分。
总喜欢动手动脚。
郁岁怀疑,裴湮把她当成洋娃娃了,但那个度又拿捏的格外精准,精准到每次都在她快要恼怒之时,迅速撤离。
像极了妖魔族的那只猫妖。
小小的一只,毛绒绒的,每次都故意去逗地牢里的守卫——
那个守卫就是狗。
还真被系统说中了,是个短腿柯基。
在狗发怒前,又立刻装乖巧。
软萌软萌的望着那条狗。
哦,那条狗还可双标了。
一边说着喜欢油光水滑,相貌凶残的妖魔,一边面对奶乎乎的小猫又毫无抵抗力,凶都凶不起来。
不能想了。
再想下去,有将自己对标那条狗的嫌疑。
虽然很想和离。
但有时候,真的对裴湮那张漂亮脸蛋毫无抵抗力。
哎。
如果她与裴湮身份调换一下就好了。
多想让裴湮成为她的洋娃娃。
“想去哪里?”
郁岁一惊。
回头见裴湮不知何时来到这里。
他调侃说,“胆子真小。”
郁岁:“……”
因为我想的东西,不能让你知道。
裴湮抽走她手中的地图,仔细看了看,指了个地方,“去这里。”
郁岁叛逆说:“我不。”
抬手指了个与裴湮所指的地方完全相反,距离很远很远的方位。
堪称是在地图两端。
“我要去这里。”
裴湮:“好呀。”
听语气怎么还挺欢快?
藏獒原本是趴在他们旁边闭目养神,听到他们议论声时,耳朵一动,撩起眼皮看了看郁岁手中的地图。
有没有一种可能。
幽歧秘境,它是圆的?
你们俩指的是同一个地方?
他没那么好心提醒郁岁。
就是单纯想嘲笑一下郁岁不会看地图。
忽然被裴湮瞥了眼。
蔫蔫垂下头。
以和为贵。
以和为贵。
他怎么能嘲笑别人呢?
郁岁不知道狗心中所想。
其实指完就发现了端倪,但碍于面子,又不好重新再指。
若无其事的收起地图。
带上狗,踏上征程。
藏獒是一个合格的导游。
以活命为前提的基础上,他尽力追求着完美。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不绿山,那里永远翠绿,永远绿意盎然,你到了那里,会感觉自己像是一头羊。”
郁岁夸奖:“好会起名字。”
藏獒不好意思地垂头。
“先祖到底是有几分兽性,族群喜欢在不绿山群聊。”
他越说越不好意思。
要不是毛发旺盛,绝对能看出他红透的面皮。
郁岁:“?”
“你害羞什么?”
群聊而已。
有什么好害羞的?
碍于裴湮在这里,藏獒不敢说的太过直白,怕自己被割了舌头,摇着尾巴,继续介绍不绿山的历史。
“也因为群聊的缘故,遗留下来的了很多的宝贝。”
郁岁:“??”
她怎么没有听懂这个因果关系。
习惯性地去看裴湮。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又迅速回头。
藏獒斟酌语言解释:“邪魔会选择最适合他们繁衍的地方求偶。”
惯会享受。
每次找的地方都格外优秀。
比如,妖魔族如今所住的原始森林。
再比如,邪魔想要占领的九重天。
裴湮:“幽歧秘境是自天地混沌之时保留下来的,不曾区分仙气与魔气,这两者都是最为纯粹的存在。”
而邪魔选择求偶的地方。
气最为纯粹,也最为浓郁。
得天独厚之处,会滋生出很多奇珍异宝,机缘也会更多。
不过如今凡尘分裂成了一十三洲与魔界,又细分了修士与魔修,幽歧这股纯粹的存在,对他们来讲就是充满杂质的混沌之气。
于修炼无溢。
但对郁岁这种天生仙体来讲。
这种纯粹的混沌之气,就是为了滋养她而生出的。
郁岁听完,再次发出感叹。
“这么美好,怎么就去打仗了呢。”
狗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尾巴摇的欢快,“可能是没见过世面。”
郁岁:“……?”
藏獒感叹,“九重天的美,是用语言无法形容的,我若是修士,我也想要飞升去九重天。”
不过现在也有另一条道路。
他热情地看向郁岁,尾巴摇的更加欢快。
希望这场旅途,能让他入了郁岁的眼,以后可以叫他做那个鸡犬升天的狗。
【系统骄傲说:这条狗真有眼光,九重天就是很美。】
郁岁重新正视系统。
碍于它满嘴胡话,系统提起九重天的时候,她并没有太过相信,以为是故意那样讲,引她修无情道。
如今听起来。
“真的是个充满爱与奉献的地方。”
【系统再次骄傲:那是!】
它再次肯定。
郁岁一定不会是它主人。
到不绿山的时候。
裴湮忽然弯腰抱起了她,就像是那种般小孩子一样的一时,她搂住裴湮的脖子,震惊不已:“师父要做什么?”
裴湮:“前方有危险。”
郁岁:“所以?”
裴湮:“为师害怕。”
风轻云淡的语气。
完全听不出他的害怕。
裴湮安慰她,“不必害羞。”
郁岁:“我没有害羞。”
裴湮与她对视两秒,淡淡说,“有人来了。”
郁岁瞬间捂脸。
该死!
绝不能让别人看到她被人抱在怀里的羞耻画面!
紧接着。
她听到裴湮好心情的笑了声,“逗你呢。”
郁岁恼怒瞪他。
裴湮抱着她进了不绿山,脚步沉稳,手臂有力,在她搭了件斗篷,温柔说:“岁岁若是害羞,可以复习一下变化之术。”
郁岁:“……”
“不必了,我没有害羞。”
她暗戳戳提醒裴湮。
“我修了无情道,心中无情,更不会作含羞带怯之态。”
裴湮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墨色眼眸被糜丽的红色晕染开,又迅速恢复原状,漆黑的瞳孔阴沉沉的,仿若万里冰封。
郁岁乖乖闭上嘴巴。
她戴上斗篷的小帽子,好奇地盯着不绿山,很快就丧失兴趣了。
确实除了绿就是绿。
郁岁恹恹:“这里好无聊。”
裴湮轻轻啊了声:“那为师就要尽一点责任了。”
郁岁身体一僵,“什么责任?”
在妖魔族的求偶圣地。
裴湮要尽什么责任?
郁岁眼巴巴的望着他,却连他抬起手,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下。
裴湮正经极了,淡声说:“为师教导你功法。”
尽师父的责任啊。
那没事了。
他又好奇地盯着郁岁看了眼,“岁岁脸红什么?”
郁岁:“……”
“热。”
裴湮意味深长的哦了声。
郁岁:“……”
我看到你眼中的戏谑了!
她四周环顾了圈,转移话题,“狗呢?”
裴湮:“抓蝴蝶去了吧。”
随即正色说,“为师念一句,岁岁念一句。”
他将斗篷铺在草地。
让郁岁坐在上面。
郁岁说好。
“是什么功法?”
裴湮:“凝神固魄的。”
郁岁心情好复杂。
每次她滤镜破碎时,裴湮总会出其不意地对她好,用一种随心所欲的姿态,好似将对她好这件事都融入了所有细枝末节的举动之中。
可她已经不喜欢裴湮了。
因为跑神,郁岁念错了一句。
裴湮手中的戒尺轻轻抵在她脸颊,压在了她的唇角,笑容又温柔又残忍,“上次岁岁在为师身上默静心经呢。”
“这次轮到为师了,对吗?”
轮到裴湮在她身上默写。
碍于戒尺的缘故,郁岁只能含糊说:“我能背下来的。”
裴湮微微一笑。
“加油呢。”
口中说着加油,语气却更像是“千万不要背出来呢”的期待。
郁岁:“……”
狗男人。
裴剑尊小课堂开课时。
藏獒正在悲悲切切地找路。
他因为年龄小,并没有来过不绿山,原本是跟在裴湮身后,但因为多看了眼身边路过的蝴蝶,就找不到裴湮了!
可恶!
等出了幽歧秘境,一定要做郁岁的灵宠。
……做裴湮的也行。
总之,要结契。
然后,藏獒就看到了大部队。
主要是问天宗的。
在这危险与机缘并存的秘境,共同行动也是个照应。
更何况掌门师兄弟三人几千年的手足情意,早就亲如兄弟,结伴而行也在情理之中。
藏獒没注意到这风华绝代的问天宗三巨头,他最先注意到了宁孤临。
只不过。
他已经在心里完成了三姓家奴的蜕变,如今见到宁孤临颇有几分尴尬。
但戏还是要演下去。
藏獒表现出比往常更大的热情。
“恩公!”
宁孤临瞥了他眼。
藏獒知道他想听什么,非常有眼色的讲,“我是跟着裴剑尊的来这里的,裴剑尊和殿下在一起。”
宁孤临反应了下才意识到他口中的殿下是在说郁岁。
实在是没有见过如此能屈能伸的狗,眼神复杂看了他眼,“在哪里?”
藏獒垂下狗头:“我跟丢了。”
宁孤临:“……”
狗跟在了宁孤临身边。
能感受到问天宗几人采摘到了不少灵植——
都是从上古便流传下来的。
年份最低的植物也有万年。
可谓是收获颇丰。
藏獒心中有几分不爽。
虽然这些对他们没用,可到底是自家种的,养的,如今被一群外人进来霍霍,到底有几分难受。
狗头垂的更低了。
但转念一想。
当初他们突然出秘境,不宣而战,杀上九重天,九重天诸位神仙的心情大概比他还难受吧?
藏獒郁郁寡欢。
对九重天的共情只有一瞬,更多的还是对自己家园绿植被毁坏的难受。
直到。
他看到一些修士蹲在不绿山拔草,还念念有词,“这可是上万年的生骨草,活死人肉白的生骨草!”
——邪魔是没有肉,也没有骨头的,他们就是一团恶气凝聚成的实体。
所以,此时。
藏獒震惊地望着他们疯魔的模样。
就……
一堆杂草而已。
何至于此?
当初那群九重天的神仙,是不是也用这种“看土包子”的眼神看他们?
藏獒心情忽上忽下。
忽然听到宁孤临喃喃自语。
他竖起耳朵听。
“师徒恋,呵。”
藏獒无趣地垂下耳朵。
这种类似的语气也听过太多了。
譬如。
“仙尊,呵。”
“偷窥狂,呵。”
“变态,呵。”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论阴阳怪气,宁孤临就没输过。
藏獒深感无趣。
掌门却是立刻正色教育宁孤临:“裴剑尊已经与问天宗断绝关系,他做什么,都与问天宗无关,不必再议论他。”
师父的话宁孤临还是听的,恭敬的应了声,“是。”
心中如何想的。
除了他自己,恐怕就只有藏獒知道了。
藏獒轻车熟路的劝慰他,“没事,裴剑尊已经老了,恩公还正年轻呢,等一等,总会有希望的。”
修士们虽然没有过分扎堆。
但聚集在此处的不少。
还没来得及感叹“竟然真的有开了灵智的妖怪”,就听到如此放肆的话语。
是条狠狗。
一时间看这条狗的眼光都充满敬佩。
掌门头一次见这条狗,对其印象并不好,想训斥,但转念一想,何必与一条狗计较。
他对宁孤临讲:“这是你的灵宠吗?”
宁孤临:“不是,没有结契。”
藏獒垂下狗头。
避免与宁孤临对视,他已经放弃这个主人。
掌门想让宁孤临管好这条狗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不是主人。
无主的狗。
罢了。
掌门再次安慰自己,何必与一条狗计较。
他目光又不自觉放在了宁孤临身上。
这孩子成长的太快。
原本的稚嫩赤诚好似一夕之间全部消失,越发显得深不可测,宛若一套幽深潭水,叫人窥不到底。
“宁施主不与狗结契吗?”
了之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宁孤临冷冷说:“没兴趣。”
了之浑身散发着佛光,温柔极了。
藏獒感受到了从未拥有过的温暖。
了之说:“你愿意与我结契吗?”
藏獒满脸佛光,虔诚极了,“愿意。”
了之微笑,“贫僧有一个要求。”
藏獒已经被佛光深深吸引,眷恋着这这一抹温柔,上次感受到这种温柔还是万年前:“主人请讲。”
了之笑容充满了感染力,“与贫僧结契,再解除契约。”
藏獒不解,“为何?”
了之:“你与贫僧无缘,但与阁主有缘。”
藏獒懂了。
“大师想让我成为你与郁岁共同抚养的爱宠。”
了之没有计较他恬不知耻的“爱宠”两字,笑容藏着刀,“你意下如何?”
他权衡了下利弊。
又是一条打不过的舔狗。
藏獒:“我愿意,我自幼向往佛光。”
了之摸了摸他狗头。
准备结契时。
宁孤临忽然咳了声。
藏獒抬起狗头看他。
千万别是他想的那样。
事与愿违。
宁孤临,“大师,这条狗,我当初救过,他之前也有说过要与我结契。”
了之:“宁施主不是拒绝了吗?”
宁孤临理不直气也壮,他无赖的模样藏獒实在太熟悉了,“我反悔了。”
“现在,我和这条狗是双向奔赴。”
了之:“宁施主,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一因一果皆有定数。”
宁孤临:“人定胜天。”
“大师要自信,要相信自己能够扭转乾坤。”
了之:“宁施主,切忌盲目自信。”
宁孤临:“我向来有自知之明。”
“你们不要吵了。”
藏獒猛地抬起狗头。
想要看看是谁抢了自己的台词。
哦,不认识。
他又重新垂下狗头。
鹤寻云制止他们吵架。
他看向这条狗,“不妨听听他的意见。”
藏獒:“……”
我看你是要我死。
鹤寻云似是不经意为他解围,“不若跳出这个圈子,做第三方选择。”
藏獒:“……”
我虽然是狗,但我真的能看出来你竭力克制的外表下,拼命在说。
——“选我!选我!选我!”
狗眼看了看围在他身边的三个人。
都妄图要与他结契。
藏獒咽了口口水。
苍天啊!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受欢迎过。
他试图转移话题,“这位公子,你也是殿下的舔狗吗?”
鹤寻云尚且不知妖魔族的事。
“殿下?”
藏獒:“郁岁。”
鹤寻云眼眸清澈:“何为舔狗?”
藏獒摇着尾巴:“爱的卑微而且深沉,甚至不需要回应,从她一个眼神,一句话语,哪怕是辱骂的话语之中,也能抽丝剥茧自我安慰地找到她爱你的证据。”
鹤寻云脸色涨红,“胡说八道!”
掌门与顾西辞同款皱眉看向鹤寻云。
藏獒心想,哪里胡说八道了。
分明都舔的入魔了。
他正要再次探讨。
忽而被宁孤临踹了脚,不耐说,“别跑题。”
藏獒转移话题失败。
做出决定,选择最厉害的一条舔狗,“我选裴剑尊。”
了之遗憾叹息,怜爱地摸摸狗头。
“怎么偏偏选了个最残暴的。”
万年了。
上万年没有人如此温柔待他了。
藏獒呜呜咽咽地朝了之凑,“大师!”
了之温柔说:“随时都可以来找贫僧。”
藏獒热泪盈眶,“没想到我也有了个舔狗备胎。”
了之抚摸狗头的手一顿,不自觉揪掉了几根狗毛。
这条狗。
很欠揍啊。
宁孤临则是眼神一暗。
却不是针对狗的,而且针对裴湮。
不知为何。
随着时间推移,他对裴湮的厌恶越来越浓,好似没有顶峰一般,永远都能攀升新高。
如果藏獒知道宁孤临的想法。
一定能告诉他原因。
——都是舔狗,凭什么裴湮如今应有尽有?
正在此时。
不绿山忽然响起了女子们娇俏的调笑身。
了之看向藏獒。
藏獒乖乖回答:“是残留的幻境中的一种魅魔,只要心思坚定,就没事。”
真不是他狗眼看人低。
在场的舔狗,没几个心思坚定的。
魅魔对邪魔毫无作用。
况且本就是虚幻存在,当年在不绿山也就是为了增添几分情趣。
藏獒闭上眼睛。
数到三,睁开眼。
果然。
没几个心思坚定的。
那和尚忽然开了口:“趁此时,你可以选择与贫僧结契,然后再解除契约。”
藏獒惊呆了,“你怎么没中魅魔的计?”
这和尚都动凡心了。
怎么可能没被魅魔迷惑?
了之拨弄着佛珠。
这一串新佛珠的丝线,是那天在雾气之中,郁岁缠绕在他手上的丝线。
和尚语气很轻,“她从不会那般对贫僧。”
那般是哪般。
除了魅魔与和尚,估计无人能知。
藏獒舔了舔嘴巴,凑过去安慰他,“别难过,反正你是和尚,也不亏。”
了之:“……”
这条狗能活这么久,也是个奇迹。
罢了。
毕竟是他强求。
正要去找郁岁的时候,脚步微顿。
扭头看向宁孤临。
眼中难得浮现出震惊。
怎么会?
宁孤临怎么会郁岁的心法?
藏獒连忙后撤。
就是这套心法,每次都折磨的他痛不欲生。
处在幻境中的宁孤临。
看到是郁岁。
“郁岁”弯弯眼眸,像温柔的月牙,腔调也柔软,“你长大了。”
宁孤临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真正渴求是什么。
他眼睁睁地看着“郁岁”走过来,抬手捧起了他的脸,满目崇拜,“孤临,你真的好厉害。”
宁孤临喃喃自语:“哪里厉害?”
打不过裴湮。
甚至连魔域的邪魔都打不过。
“郁岁”轻笑,香气扑面,“自然是你的剑术厉害,虽然现在还无法击败裴湮,但日后,你一定可以的。”
宁孤临呆呆的望着她,“是吗?”
“郁岁”温柔肯定:“是的。”
“我相信你,你比他们都厉害。”
宁孤临猛地抱住她。
魅魔正以为自己成功的时候,身体骤然一轻,烟消云散。
她本就是假象,消失也是变成云烟。
魅魔面部表情的神色似是透出几分惊讶。
明明魅惑成功了,怎么会被反杀?
宁孤临也面无表情的与她对视。
美好的太虚假了。
他垂头望着手中的匕首。
对着如假似真的场景好似生出了几分感悟。
他想要的,竟然是郁岁的肯定。
是郁岁对他剑术的肯定吗?
匕首化为长剑。
宁孤临在幻境中舞剑,一招一式都锋芒毕露,可却总觉得差点什么。
他回想起郁岁曾经用过的剑招。
在脑海中模仿。
又融会贯通。
好似有一套心法浮现而出,慢慢与剑招融合。
像是早就练了无数次一般。
没有任何停滞。
一遍又一遍。
宁孤临收了剑。
睁开眼,已然出了幻境。
了之在旁边看着他,那条狗躲在了之身后。
了之说:“阿弥陀佛。”
“宁施主看起来有所悟。”
宁孤临流露出几分茫然,“并未悟到什么。”
他并没有悟到什么。
却感受到了那套心法。
太离奇了。
了之闭了闭眼,“宁施主……”
后面的话宁孤临没听清。
了之已然带着狗离开了。
曾经九重天的传闻。
司命笔一分为二,各自崇尚一套功法,一半无情,一半多情。
后来因郁岁选择无情,而多情的那一半不知所踪。
万年过去了。
没想到化成了人。
宁孤临。
单看字面含义,便蕴含着倔强孤苦之意。
宁愿孤独降临。
了之轻叹。
捻着佛珠,念了句阿弥陀佛。
藏獒:“你在想什么?”
了之:“无事。”
藏獒:“宁孤临那套心法可诡异了,他打我的时候,你能不能拦一下?”
了之垂眼看他,温声说,“贫僧尽力。”
藏獒:“你真是个好和尚。”
了之失笑。
摸了摸狗头,“贫僧是个花和尚。”
藏獒:“花和尚也好。”
…
不远处。
郁岁将凝神固魄的功法背了下来。
一遍过。
裴湮遗憾极了。
“怎么没有错一处呢?”
郁岁:“怪我太聪明了。”
并不想做纸,让裴湮涂涂画画。
裴湮弯腰抱起郁岁,将斗篷收了起来,又换了条新的为她搭上,温声说:“此次幽歧秘境出去后,岁岁想要做什么?”
郁岁:“……”
又到了做选择的时候了吗?
裴湮似乎并不需要她回话,自顾自讲者,“随为师回魔界。”
郁岁大惊失色。
“怎么连选择都没有了?”
裴湮似笑非笑的看她眼。
“出了些变故。”
郁岁猜测是魔界出了什么变故。
她皱巴着脸,在想要怎么委婉拒绝。
忽然看到了两个光头。
岑疏狂和墨青。
这两人来幽歧是想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碰到裴湮。
总是待在灵禅寺也很煎熬。
他们早就过了能够被感化的年纪了。
每天听佛法都是在浪费时间。
可裴湮又没用传音符联系他们。
他们也不敢擅自联系。
此时见到了,更不敢喊人。
只能用眼神可怜巴巴的望着,期望能有些回应。
裴湮凉凉说:“眼睛不想要了?”
岑疏狂立马恢复正常,笑嘻嘻的说,“裴剑尊,真巧。”
郁岁趴在裴湮怀中,撇撇嘴,小声嘟囔,“好会演戏。”
裴湮认真为自己辩解:“为师对岁岁可从未演过。”
郁岁懒得理会。
岑疏狂见状立刻懂了,他毫无压力的询问,“尊上,咱们是要回魔界了吗?”
裴湮抱小孩似的抱着郁岁,搁在斗篷下的手轻拍她的臀,“你说呢,岁岁?”
郁岁身体猛地一僵。
不可置信的瞪向裴湮。
还有人呢!
这里还有两个人呢!
裴湮啧了声,慢悠悠的说,“有人听到了呢。”
岑疏狂反应极快。
闪身便将偷听到的两个修士抓了过来。
心想,胆子真小。
看看都吓成什么样了。
他一松手,俩人就跪在了地上,恐惧而惊惶,“我什么都没听到!”
“是啊,我也什么都没听到。”
“求求剑尊放了我们吧。”
岑疏狂笑得阴险:“只有死人会遵守秘密,尊上您看?”
裴湮微微侧头,泛红的眼睛认真望着郁岁,“岁岁怎么看呢?”
郁岁揪紧他胸前的衣服。
可恶。
他那么高深的修为,议论这么重要的事,怎么会让人闯进来呢?
故意的。
就是故意逼她做选择!
裴湮神色无辜极了,“他们的命,掌握在岁岁手中呢。”
“为师若是要留在一十三洲,自然不能叫人知晓魔尊身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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