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郎从小酒馆里出来,一身酒气,衣襟散乱,大摇大摆往家走。见一群人围在一起说话,他还问一嘴是咋回事。那嘴快的直接就把事说了,他也不恼,也没多想,只管往家走。

    甫一进屋,他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跟着往椅背上一靠,嚷嚷着让何氏给倒水,然后就把眼一闭。

    半晌,无人应答。

    他睁开眼,又喊了一声,还是没人,不由张嘴骂道:“恁个妇人家,不在家里,又跑哪里嚼舌头根子去了?”

    去厨房找了茶壶,上手一摸,早已凉透。丁大郎自是不肯自个烧水的,有那个功夫他还想睡上一觉呢。既是凉水,索性他连碗都不用,对着茶壶嘴喝了一通,才解了那股子渴意。

    等他睡醒一觉,酒气散尽,才见何氏匆匆而归。他扶着头,忍着疼,连声骂道:“你这懒婆娘,不在家里侍奉相公,整日里往外跑。你瞧瞧那厨房里,冷锅冷灶,连口热水都没有,要你何用?”

    何氏因被丁宁骂了一通,心中有气,本想回来找丁大郎讨个主意,人却在酒馆里喝个东倒西歪。她一气之下,回了趟娘家。见日头西斜,才忙不迭往回赶。哪知一进门,就先挨了顿骂。

    “既没用,干脆休了我去,好给你那外头相好的让个位置。”何氏今日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许是往日被骂得狠了,许是今日怨气累积的缘故,竟然回了嘴。

    丁大郎被怼得一愣,随即又大骂起来:“你这贼婆娘,说你几句,还敢回嘴。哪家的妇人不侍奉相公,偏你金贵,烧个水都这么多话。你当我不敢休你吗?”

    何氏也不理他,奔出门,往院里一坐,拍着大腿哭嚎起来:“你个不长进的王八羔子,谁家娶婆娘不给人吃好穿好,偏到你这处连块肉都吃不上。你既没本事挣件衣服给婆娘穿,就别娶婆娘,倒去打光棍好了。”

    听见院里的哭喊,早有好热闹的在门外探头探脑,只恨丁家的门关得严严的,窥不见一丝影儿,只能听个音瞎猜摸。

    丁大郎虽是个脸皮厚的,也讲究是个什么事。两口子吵架,本应关上门屋里头喊去,上院子里是个什么事?若不然牵扯出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可就里子面子丢一处了。他顾不得头疼,冲出门,上手把何氏拖回屋里。

    何氏气得哇哇大叫,奈何力气不足,挣扎不得。

    当然,丁大郎也没落着好,手上被何氏挠了几道。见何氏还坐地上不起,他恼了,一拍桌子,道:“今儿倒是反了天不成,还敢回嘴?谁借你的胆子?该不会又是你那老子娘给你出了什么主意罢?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还想着攀高枝。脸上的肥肉都快把眼睛挤没了,还想那花心肠。”

    “你说谁满脸肥肉?快去照照镜子,说不准真能找着一个。”何氏也是豁出去了,反正因为丁宁那事,自家的名声也坏了,还怕个啥?再说了,若真能离了这丁大郎,也是幸事一桩。

    可丁大郎却不是这么想的,他以前对何氏张口就骂,就是吃准了这人怕被休。若说何氏是个多胆小怕事的性子,倒也不是。在这家里,但凡他骂上何氏几句,转头何氏就都从小姑子身上找补回来。

    他呢,也不管那些个,反正家里就两个女人,爱咋折腾咋折腾,只要不影响他喝酒玩耍就行了。

    眼下见人连被休都不怕,丁大郎倒气短起来。若真把人休了,他可上哪儿娶个婆娘呢?就家里这精穷样,怕是婆子都不愿进门。

    “是我,是我。不是你。你这么瘦,哪能有肥肉?嘿嘿!”丁大郎转了神色,笑嘻嘻道。

    何氏顺着台阶也就下来了,她也不想现在就被休,即使真打算离开,也得算计好了再提。

    丁大郎就问何氏,今日是不是遇着了什么事,咋火气这么大。

    提起这个,何氏就气不打一处来,怒道都是他那个妹子惹的。又道于婆子也是个傻的,不止给丁宁治病,还给买肉养身子。

    丁大郎一听,就知道何氏打的是什么主意,道:“于婆子倒是不怕,只那周家你也敢惹?没看我那日,见死丫头不给,都没敢纠缠吗?”

    “凭他是谁?还能拦了妹子孝敬哥哥?谁想这小蹄子,翅膀硬了,有撑腰的了,就不把咱俩放在眼里了。你说,要不咱再想点法子,我今儿瞧着那丫头可是面色红润,人也胖了。”

    丁大郎就说,你当我不想,可周家咋办?咱可惹不起。

    何氏眼珠一转,说你惹不起,那就和你奶说说。她拿着孝道压着,死丫头还能说个“不”字?她是想着,走归走,临走手里也得攥点银子才好。

    不提丁大郎二人闹得个盆响锅也响,只说周家兄弟这时也从县上回来了。

    周家兄弟刚进院,丁宁就迎了出去,先是翘起脚尖往筐子里瞧,还没等瞧仔细,周方生就卸下了背筐,她瞧着空空的背筐,心口一块大石终是落了地。

    “高兴得都不会说话了?”周方海在身后说,又递过来一个钱袋子。

    丁宁也顾不得羞,一把接过来,直接上手数起来。奈何铜板多,她的手又小,数来数去愣是没数清。

    她在这儿自顾挠头,身后响起一阵笑声。回头一瞧,于婆子连着周家兄弟和廖氏、素姐,都弯了眉眼,一径看着她笑。

    饶是她自诩活了两辈子,加起来也有三十几岁,此时也绷不住厚脸皮,红着脸儿直接回了屋子,把钱袋子塞到枕头底下,转身去了厨房。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丁宁走起路来如踩着风般,一手一个菜碗,稳稳当当放到桌上,连汤汁都没溅出来一滴。

    肉给做成了烧肉,因放了酱油的缘故,那肉颜色红亮,酱汁饱满;又因炖的火候足,肉质细软,夹起时竟像豆腐一样,微微颤动几下。放到饭上,顿时给染上了一层酱色。

    将肉块放到口中,一口下去,还不待嚼动,肉倒先自个分开了。接着,浓厚的酱汁充斥口中,把每个角落都染了个遍。

    一时间,酱香味、肉香味、焦香味、甜香味混杂口中,配着软糯的肉质、弹性十足的肉皮,让人欲罢不能,恨不能连吃上三大碗饭。

    待吃过饭,收拾妥当,丁宁回了屋。“哗啦”一声,钱袋子里的钱被倒了出来。

    数过银钱,她把身子一翻,跟着躺在床上,头枕着铜板,心里像是六月里吃了块冰西瓜一样凉爽。

    原本想着合眼眯一觉,可只躺了一会,她就觉哪儿哪儿都不得劲,非得起来干点什么不可。她一面念叨着自己是个劳碌命,一面起身穿戴好,先去棚子里瞧了那木耳,见木耳袋一切都好。又寻思着该把银钱分一分。

    站在韭菜池子边上,瞅着池子里的韭菜又细又软,且不向上长,反倒向外长,有的地方甚至还缺了苗,就疑心韭菜是生了虫,把叶子往旁边扒拉一回,啥也没有。又想是不是根上长了啥,到仓屋取了小铲子,溜边上挖起一棵,提起来细看,也没看见啥。

    转头又去看那土,见那黑黑的,看着并无异样,她不死心,又往深了挖,还是没见如何。

    “宁姐!”周青姐瞧她蹲在地上不住挠头,隔着墙喊了她一声。

    她答应着说,韭菜不知道为啥长得不好。

    周青姐也过来,先时也以为生了虫,俩人细细研究半天,得出个结论:不是虫害,那会是啥?周青姐后头一拍脑袋,问道:“这韭菜不是今春种下的吧?得有好几年了吧?”

    丁宁也才想起来,确实用的是韭菜根,进屋问了一嘴,确实如此。她还当生了啥大病,净往那虫害上头去想,连这最基础的问题都给忽略过去了。

    种菜种菜,光是学了一脑子理论也不实践,终归不踏实。这下子,丁宁被木耳给冲得热乎乎的脑袋终于冷静下来,再不做那天上掉钱的美梦了。

    韭菜这东西,虽说用老根着实省事,可也有个问题:极易跳根、散撮、缺苗,还不爱长。所以隔几年就得重种一回。

    于婆子家的这池子韭菜眼下自然不能全给挖了重种,太可惜了,只能尽力挽救。

    拿小镐把韭菜根边上的土刨出来,把枯死的根茎摘掉,再一手把散开的韭菜拢起来,一手拿小铲子往根子边上培上细土,最后把刚才刨出来的土给培回去。

    丁宁顺嘴问了一句,青姐要不要一起栽木耳。青姐本就有这心思,现下正好一拍即合。只这事不止和她自个有关,还得回去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周家兄妹回去后,丁宁等了几日,也没见人有回信,还以为人家不打算掺和这事了,也就不做想头了。

    不过是赚得少了些,自个栽也是一样的。

    这日,她正剁菜喂鸡,就听院外有人喊她,她一抬眼,见是一个婆子,去镇上割肉那日回来时遇见过。那婆子旁边还有个男子,见她抬头,还冲她笑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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