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弟现如今在布庄子里不做别的,只做些力气活,像搬货、送货这些活,她都能做。别看她岁数小,力气可不小,也顶半个男子用。只一样:能吃了点。可也正因着这点,那做饭的婆子才看着更是心疼:若不是家里头饿得很了,哪个小姑娘愿意落下个能吃的名声?因此每回盛饭都给她盛得满满的,生怕她吃不饱。

    而来弟也深知,若想摆脱家里,她就必须得留在布庄,所以她不止干活下足力气,嘴上也甜得很:总是哥哥姐姐、婶子地叫着,哪个都没让她落下。赶上前头忙不过来的时候,她也能去搭把手。虽说价格上还不太清楚,可每回进了啥样货,都是什么料子,有哪些好的不好的地方,她都暗暗记在心里。

    她的这份用心,不止布庄干活的人看在眼里,丁掌柜也暗自观察着。在布庄卖货,嘴甜是一个,也得用心,眼睛里有活,还得会应变,毕竟什么样的客人都有。

    丁宁来的时候,正值下午,客人不多,所以她刚进门说要找来弟,立马就有人冲后头喊一嗓子。

    没一刻,来弟战战兢兢地就掀了门帘子出来。见着是丁宁,先就长出一口气,等把人让到后院,更是拿手拍拍胸,道:“我还以为我娘过来了。”说完自己先笑了。

    接着又一拍脑门,道一声:“瞧我这破记性,姐姐你等我一下。”转身就回了屋,再出来时,手里攥着个络子,编的是朵花。她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是我近些日子跟着丁姨学的,编的也不怎么样,姐姐你先拿着。等我手艺精进了,再给你编个好看的。”

    丁宁一听,哪有不明白的,看来来弟在这布庄想是做得挺好,没看都叫上“姨”了吗?

    她把络子掖在袖子里,又问起日常里的琐碎事,比如吃得如何,睡得如何,还想不想回家去……

    问到前头时,来弟还是笑嘻嘻的,等提到家里,她却苦了脸,道她娘来过一回,问啥时能给发工钱。可她来这儿还不及一月,当时说好了,前几天只供饭,没有工钱。得从后头开始算工钱,等发工钱时根本发不了几个钱。她正愁咋和她娘交差呢。

    丁宁就给她出主意:说前头那几天都是试工的,若狗剩娘不信,让她去各个铺子里打听打听。现如今哪个铺子招人不得试工?何况来弟这么小,人家总得看看她能不能干这活。她估摸着,狗剩娘应是不会挨个铺子打听,反正到时候跟铺子里的人打好招呼,都这么说就完了。就是不知丁掌柜会不会同意。

    来弟听完叹口气,她也不知。

    从布庄出来,丁宁就见丁掌柜正立在门边,和一个捕快打扮的人在说什么。她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已偏西,须得赶紧往回赶。

    正值做晚饭的光景,路上并无什么人。丁宁边走边往身后看,见没有什么人,心下松了松。等出了镇子,她也顾不得往后看,只想紧赶回去。

    等进了院,回身关上大门,就听隔壁大门一响,随即廖氏的声音响起:“怎么才回来?路上遇着啥事了?”

    周方海向隔壁看了一眼,道:“走得慢了些。反正也没什么事。”

    廖氏:“慢了些?你这都快慢了两刻钟。对了,这几日瞧着有些闷,怕是要下雨,你和素姐明天回南河村一趟,过几日真下了雨,你想去也去不了了。”

    吃饭时,廖氏又和素姐说了一回。素姐眼珠子转转,拿筷子捅捅周方海,悄声道:“哥,你有啥主意吗?”

    “能有啥主意?直说不就完了?难不成你想去?那就去。”

    “呸,我去那儿干嘛?管东管西,这不让做那也不行的。我可不去。”素姐摆了摆手,在这儿多好啊,听说那城里的官家小姐,轻易连院子都出不得,只能坐着绣花、读书,说话还得细声细气。

    而且,去了那儿就见不着娘了,她可不去,死也不去。

    “哟,你不是老想着让人领你出去玩吗?这回有人领你出去玩,你还不干了,可真难伺候。”

    “你俩嘀咕啥呢?赶紧吃饭。”廖氏手里拎着抹布,一副马上就要擦桌子的模样。

    素姐几口把饭扒拉完,笑眯眯端起碗道自个收拾,又从廖氏手里夺过抹布,赶着让她回屋歇会,自己待会就把碗筷收拾利索了。

    廖氏早瞧出这两兄妹是有话要说,这是要把自己支开好商量事,哼一声扔了抹布就走。

    周方海一眼没抬,只顾闷头吃饭,吃完嘴一抹就要走。素姐忙给人拦住:“喏,你拿盘子我拿碗。”

    他瞪一眼,道:“不是说你自个收拾吗?”

    素姐笑嘻嘻道:“我人小,力气也小,拿不住。”

    他上下打量素姐一番:“怎么昨儿端着一大碗肉的时候不见你拿不住?现在空盘空碗的反倒没力气了?”

    素姐脸不红也不白:“这不是没肉吃了,就没劲了。”

    周方海:“我还是头回知道,家里还有块滚刀肉。哪天馋肉了,就把这肉给扔锅里炖了去。”说完,伸手把碗盘一块接过来,径自去了厨房,倒水洗碗,过后把筷子一甩放到筷笼里。

    “哎,哥,你等我。”素姐跟着周方海一路去了堂屋,两人头碰头,又是一阵叽叽咕咕。

    转过天,从早起,天就闷闷的,偏那日头又足,出得门来,整个人像是闷在蒸笼里一样,那汗水简直出得如泥浆般,没完没了的。

    等走到南河村,素姐只觉自己像那村头的老黄狗般,耷拉着舌头直喘气,连个声都发不出。衣裳也紧紧贴在身上,真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进了院,也顾不得什么规矩,撒腿就跑到树底下一坐,劈手夺了把扇子过来,就是一阵摇,恨不得胳膊发酸了才放下。

    周立山上来就是一通说:“你瞧你,像个什么样子?哪有个姑娘家的样子?赶明儿赶紧跟了我去,好好学学规矩。”

    素姐到这会,脑子还是热得晕乎乎的,见她爹来了,礼也顾不得行,张嘴就说:“跟你去,跟你去干啥?你这么些年都没管过我,到了那儿就能管我了?还不是把我往屋里一扔,该干嘛干嘛。”

    周立山伸手指了她道:“你这是怎么说话的?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素姐把扇子一扔,也站起来道:“我说得不对吗?你哪儿还顾得上我?当着爷奶的面,都不管我,到了你的地盘还能管我?”

    周立山身子一僵,手上的动作不由停了下来,扇子也跟着耷拉下来。庆哥只觉背后的风没了,立时就要闹,赵氏伸手一把拽住他,拉着就往屋里走。她记得堂屋也有扇子,还是自己给扇吧。

    见对面的人没了声,素姐眼圈一红,硬起心肠狠狠把泪珠子瞪了回去。忽觉后背一阵凉风,回头一瞧,原是她哥在身后扇起了风。

    “行了,不愿去就不去。在这儿有我们照应着,也挺好。”周老汉伸手拍拍周立山的肩头,一锤定音。

    周立山还要再坚持,却见周老汉摇摇头,也就不再作声。

    “爷,我俩去找青姐。”周方海说着拉起素姐,就往后院走。

    “你忘了来时咋说的了?咋到这儿就喊起来?平时瞧着你挺机灵的,咋这时候犯起浑来了?”

    素姐鼓鼓嘴儿,满不在乎道:“谁让他只顾着给庆哥扇风不管我。他日日都能和庆哥一块,好不容易见我一回,也不心疼我。”

    “你不是有哥吗?置那气做什么?谁扇不是扇?庆哥和他在一块,总是要比咱们亲近许多。你就别计较了,反正他们也不过再待几日就走了。”

    素姐憋着嘴,满脸不情愿,挨着山墙站着不想往前走,只拿手狠命抠着墙皮,墙灰都不知道被抠下来多少。

    周方海回头望了望,叹口气,道:“你先找个凉快地方歇会,我过去帮青姐挖挖排水沟。”

    “哪儿就临到你干这活?大哥几个肯定早就干完了。”

    他心知这是连着自己也给怨上了,又叹口气:“你进来时没看吗?大伯大哥都不在家,想是去了地里。只青姐自己得干到什么时候?行了,赶紧上那背阴处凉快去吧。我一会就能干完。”

    青姐正拿了镐刨沟,早起周老汉说这两日怕是有大雨,让他们赶紧把地整整,免得到时给泡到水里。

    见周方海过来,她把镐递过去,道自己上外头看看阳沟堵没堵。

    周家外头的阳沟没堵,她又往前走,这阳沟连着村尾一个大水坑。无雨的时候那水坑只坑底有些水,到了雨季,这水坑就是满满的了。

    她在外头走了一个来回,见阳沟里头不知啥时候堆了些枯草树枝子,正要蹲下来去掏。不防旁边过来一人,伸手拦住她。

    “福生哥?”

    “你咋自己掏这个?你哥呢?”福生蹲下把杂草捞出来。

    “我哥下地去了。你没去地里看看吗?我爷说这两天有大雨。”

    “我?我都回来了。我家地少,收拾得也快。”

    说着话的功夫,福生把这一溜的阳沟都给检查一遍,确定没有再堵的地方,才起身和青姐告别。

    回到院里一瞧,菜地也收拾好了,周方海领着镐正要出去找她。见她回来就是一愣:收拾得还挺快。

    秦氏站屋里喊他们几个,说让吃饭。青姐心里就叨叨咕咕的:这才啥时候,就赶着吃饭?

    进了屋才晓得,原是周老汉见天色不好,想着早点吃完饭好让周方海兄妹回去,万一下大雨了,今天就回不去了。

    青姐这才往外一看,可不是嘛?西北边都开始上来乌云了。

    等吃完饭,天色越发阴起来,眼瞧着乌云直往这处来。周老汉让周方山赶紧套了车送周方海回去,再不回去真要来不及了。

    果不其然,等周方山紧赶慢赶进了屋,那乌云像是直追着他一般,立时翻涌起来,接着便是风雨交加,顷刻间又是雷电交作,雨似倾盆般注溜下来。

    于婆子站在门口,看着菜地里的水渐渐涌起来,不觉纳闷:上回不是刨了沟了吗?咋又堵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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