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大事得到解决,修士们都空闲下来,而人一空下来,就忍不住传些八卦,于是叶枫清收了个天生灵脉的弟子的消息不胫而走,与其一起传出来的,还有天生灵脉的筋骨可以炼制升元丹的消息。
于是,众人纷纷义正辞严地在叶枫清背后偷偷点手指:“啧啧,修为都那么高了,还不满足呢。“
“那时都能用一整个城的百姓来提高修为,区区一个小孩算得了什么?”
“想用人家制升元丹就直说,还装模作样地收徒,虚伪!“
“抽筋剔骨多痛啊,这孩子也真是可怜。“
而此时叶枫清的洞府里,可怜的祁韧正面色红润地盘腿坐于蒲团之上,调气理息。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祁韧终于到了打通经脉的时候。经脉打通后,便步入辟谷期,半只脚踏进修道的大门,可以开始修习术法。
另外半只脚要等到筑基期,那时修士要决定修理道、情道还是无为道,并确立最重要的道心。
叶枫清正跪坐在他身侧,抬手碰了碰他颈部的黑色印记:“经脉打通之后,病气也无从依附,你这卧尸症便能根除了。”
他一手按于祁韧手腕内侧,将真气汩汩注入,携着他体内的真气一道流动着:“记住真气运行的路线,用真气打通你的经脉,直到细枝末节,经脉是用于容纳灵力的,经脉打通得越是彻底,你以后能操纵的灵力也越充沛。”
“你自己来试一试?“叶枫清说着,指尖轻点在他腕上,”从这里开始——“
祁韧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闭上眼调息运气。
“沿少阳经上行——“
叶枫清的指尖挟着衣料擦过手臂,祁韧一会觉得袖袍光滑无比,疑心那衣料被换成了丝绸的材质,一会又埋怨这麻布糙得厉害,磨过的地方都痒得难耐。一来一回,心思不定,少阳经行不到一半便破了功。
如是试了好几次,均以失败告终。祁韧颇为羞赧,自己怎是如此心神不宁?
叶枫清倒也不恼,轻抚着他的背,反过来安慰他:“别急,慢慢来。”
待祁韧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便听见叶枫清石破天惊的命令:
“把上衣脱了。”
祁韧自然知道叶枫清不会有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他仍是呼吸一滞,不情不愿地将上衣拉下。
这这这……这还叫自己怎么静心运气!
叶枫清以指为笔,轻按在祁韧的腕上,沿着他的手臂一路向上,在他皮肤上画出一条红线来:
“这下够清楚了吧?来,跟着我的手。”
祁韧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叶枫清指尖与他相触的那块方寸间的地方,只觉得被他碰到的地方都变得不像自己的了,哪还有什么调动真气的余力?
他索性放弃了调息,默默看着叶枫清在自己身上绘制经脉的路线。
经脉遍布全身,叶枫清微微倾过身子,手指游走到祁韧的另一边身体。动作间,叶枫清垂落的长发拂到祁韧身上。他顿时僵在原地,整个人一动不敢动,只余亮晶晶的眼珠子一会看向叶枫清,一会瞥向别处,时不时心虚地飞快眨几下,睫毛翕动。
“在想什么呢?“叶枫清的声音让祁韧浑身一个激灵,”别发呆啊。“
“啊……嗯……“祁韧费力地应了几声无意义的音节。
他也很崩溃,自己这是怎么回事!
叶枫清将路线画完,微凉的指尖便离开了祁韧的皮肤,只留下一阵酥麻,涟漪般地扩散至全身。
眼见着两个时辰就要过去,今日却是全无进展。
叶枫清实在是颇为疑惑,祁韧表现出的悟性极高,而且又是天生灵脉体质,按理说这一步应当很容易才是。
“是路线还不明白吗?还是忘记如何调动真气了?”
叶枫清询问得认真,却让祁韧愈发无地自容:“可能是师尊在旁边,我太紧张了……”
说完,他的脸涨得通红,深深地埋下头去,双臂也无意识地押直在胸前,手指紧攥着挂在腰间的衣服。
叶枫清见他这模样,竟是“扑哧“一笑,碰了碰他滚烫的脸颊,轻抬起他的脸,温和地看着他:
“别不好意思啊,没关系的,你的修行进度已经很快了。”
“既然我在旁边你会紧张……”叶枫清放开祁韧,站起身,“那不如你一个人运气试试?路线我也已经画在你身上了。”
“对了,这是术法凝出的墨水,洗不掉的——”叶枫清眸光一闪,“你什么时候把运气路线弄清楚了,我什么时候给你消掉。”
叶枫清今日还有正事要做,他要去寻一趟陈衍。
陈衍陈宗主,修的是无为道,负责管理秘境事务。
如今瘟疫虽被消弭,但它如果真的是世外高人刻意为之,对方或许会采取下一步的行动。叶枫清还是觉得开山老祖慕容渺很可疑。
慕容渺在离去之时留下了一个长蜃秘境,其封印在千百年来未曾开启。他想打开封印进去,一方面可以确定慕容渺的结局,一方面也寻些法宝秘术,以后在对付那个世外高人时说不定也能派上用场。
陈衍是个青年男子,却是一副懒洋洋的作态,倚在椅上,下垂眼半睁不闭。他坐在茶桌对面,慢悠悠地掂起茶壶,斟了两杯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叶宗主有何事啊?”
虽然修道之人无需饮食,但陈衍还是保留着品茶的爱好,每日下午都会喝上一壶。
叶枫清道:“我想请陈宗主开启长蜃秘境。”
陈衍环手于胸,揶揄道:“怎么,叶宗主收了个天生灵脉都不满足,还惦念着长蜃秘境的秘宝啊。”
“我没把祁韧当作提升修为的工具,去秘境也不是为了秘宝!”叶枫清险些又要说出他那句经典的“我的道心是天下苍生“了,“是真的有很重要的事。陈宗主如果信不过我,可叫上盟主一同前去。”
“好好好……”陈衍拖长了音,敷衍地应了几个“好“字,拿起茶杯轻轻晃动,“但这秘境开不开可不是我说了算,叶宗主别忘了还有封印在上呢。”
“所以才要麻烦陈宗主将老祖留下的信物拿出来。”
“没有信物。”陈衍垂下眼看着晃动的茶水,“老祖只说了,解开封印的是血,滴上正确的血脉,自然便能解开了。”
“怎是如此?”
叶枫清正疑惑着,忽然,“咚”地一声,茶杯被磕在桌上,溅出几滴茶水,陈衍站起身来,隔着茶桌倾过身子:
“要不,叶宗主干脆把全天下的人都叫过来,一个个试过去?”
叶枫清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问道:“陈宗主是在不满我先前对瘟疫的处置方法么?”
他抬起眼,直直地看着陈衍:“牺牲这些疫民,就能救下更多人。那敢问陈宗主,你又有何高见呢?”
陈衍毫不退让地眯着眼睛同叶枫清对视了一会,方才缓缓地坐了回去:“死生有命,道是‘无为’。我的选择是,什么都不做。”
叶枫清不假辞色:“可我修的不是无为道,是理道。我会寻求损失最小的解决办法。”
“可是叶宗主,人命真的可以拿来比较大小么?抑或说,我们真的有剥夺人命的资格吗?”
叶枫清呼吸一滞。没人会愿意背上人命债,可是,若是放手不管,就会有更多人死于瘟疫之中。因为自己的无为而死于瘟疫之中的人,难道就不算人命债了吗?
叶枫清垂下眼沉默了一会,终是开口道:“可他们本来就会不治而死的,他们的生命能算得上是我剥夺的吗?”
陈衍抬起眼皮:“这次或许不是,但下一次呢?如果要剥夺一部分人的性命,你会这么做吗?”
叶枫清抬起头:“会。”
“那就是了。”陈衍摇着头,“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是总要有人做出这个决断的,信不信,让瘟疫再发展一段时间,百姓就要开始自发焚烧疫民了。你所说的‘无为’之道,不过是把做决断的责任平分到每一个凡人头上——不过是伪善罢了。”
言语不合,叶枫清离开陈衍的洞府,顺便去了趟长蜃秘境。因为有封印,陈衍并未派人看守长蜃秘境,有意者均可试着解开封印。
如有解开者,也可自行进入秘境,这种管理方式便是陈衍的无为之道。
叶枫清想着天生灵脉也算是种特殊的血脉,便试着在封印处滴了血。
血滴落下,化为白光,以血滴滴落之处为中心,封印的纹路一圈一圈地亮起。
叶枫清屏住了呼吸。难道要求的血脉就是天生灵脉?
然而,就在白光即将把点亮整个封印时,却像是碰到了什么阻碍般地停滞下来,缓缓黯淡下去。
行吧,原来并不是。
看来短时间里是去不了秘境了。
ps:筑基期什么的借个名字,不会详细写升级之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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