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见这一掌打得两人都痛感分明,一个肩膀火辣辣的麻,一个整面手掌都泛了红色,不过也正因为这一掌,两人都感知到此时此刻并非是在做梦!而是真真切切的痛。
“姐姐,”江闻歌惊慌得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下意识伸出去的手也莫名颤抖,“姐姐还……还有温度……活过来了?”
池见也来回翻转着自己的双手,又伸开手掌握了握觉着十指十分有力:“……我真的没死,我真的又活了!”
“因何称‘又’,以前也出现过这般情况?”此刻发生的事实在匪夷所思,江闻歌却在茫然懵圈中瞬间抓住特殊字眼,试探着问。
“没,怎么可能!”她几乎是反应过激一样,立即否认。
她可不敢告诉他,自己是重生过的人,可现在她都当着他的面诈尸了,到底该怎么解释才能蒙混过关?
江闻歌还处于一种懵然状态,还没反应得过来一个心脏中箭,没了脉搏,气息全无的人,非但活了过来,而且气色还不错:“那你你你是怎么……活……”
干什么问得这么快,她还没有想到借口啊。池见略显心虚:“那个大概,也许,可能,因为一只猫?”
她弱弱、不确定地语气,让江闻歌更加疑惑:“因为——猫?”
池见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好像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一只猫,它说我命不该绝,还有大事尚未完成,不能死……”老天爷啊,她是真编不下去了,也不知道江聆信没信。
果然,江闻歌脸上的惊疑愈加强烈,显然没信她这番说辞,但也不忍心继续追问令她为难,正巧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瞬间都给了两人台阶下。
“姐姐,你已经很久吃东西了,”江闻歌朝她伸手想要搀扶着她出棺,“你快出来,我给你做。”
无论她是怎么活的,只要活了,于他而言就是上天馈赠,他应该感激而非质疑。
只是,等池见的手刚触碰到他的手,两人的衣袖相碰,他瞬间就是一个激灵,天啊,姐姐活了,可……可是她现在身上的衣服,是……是我帮她换的!
真是要了命了,若她知道了我一个男子替她换了衣服,她会不会打死我啊。
他正处于一个晴天霹雳的状态之中,浑身僵硬,池见也想起了他之前与她的相处就隐隐约约有距离感,更听他提过一回,他不习惯与他接触。
于是她缩回手,笑了笑:“对不起啊,姐姐又忘记你不喜欢与别人接触了。”
“没有,”江闻歌心里害怕再次失去,猛地伸出手主动将她的手握住,握得很紧不放开,“姐姐,没事,我习惯了。”
也就是此时,池见才明白此次意外给这孩子留下了这么大的阴影,扶着她的手颤抖得令人心疼。
“小聆,别害怕,姐姐不是又活了嘛,以后我一定小心一点,肯定活他个七老八十的。”池见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
江闻歌额间冒出冷汗,强作镇定,怎么可能不害怕,你要知道了我做了什么,非得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所以到了及冠,她知道他一个男子对她做了些不该做的事,要如何才能让她在揍自己的时候,好歹给自己留一条命。
目前对于此事,他真是束手无策,池见复活是意外之喜也是意外之惊,太猝不及防了,他原本都想到了黄泉阴间再请罪的,可事已至此,只能暂时不让她知道了罢。
屋外的院子里站了一群村民,正一个推搡着一个准备去请江闻歌出来吃饭,他们对此次相助之恩感怀于心,除了备上些薄酒聊表谢意,其他的也找出可以为江闻歌做的了。
只是恩人现在萎靡不振,也不知吃不吃得下……一众村民正这般想着,直至那扇紧闭了几个时辰的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扶着里另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迈腿走出来。
为首的村长难以置信地抬手揉了揉眼睛,接着这个动作似会传染一样,开始人传人让村民一个接一个开始揉眼睛。
江闻歌搀扶着池见慢慢地走向他们,可还没等他们完全站到他们面前,那些村民们全都一溜烟儿跑没影了,只余还回荡在空中的几声“鬼啊”或是“诈尸了”……
池见疑惑不已地看着前面的空地,侧身与江闻歌面面相觑,最后两人齐齐笑出声来。
笑了半天,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他们两的动静的村民们又犹犹豫豫、陆陆续续地回到了他们跟前。
村长无奈被村民推至最前面,咬咬牙颤抖着身线,带着哭腔问:“池姑娘?”
池见又看了看江闻歌,又回首对村民们浅浅一笑:“村长,是我。”
众人无一不倒吸一口冷气,齐齐无声沉默,最后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江姑娘的医术这么好的吗?……死人也能医活?”
这句话转移了一众人的注意,连池见紧绷的神经都忽地放松下来,对啊,江闻歌可是大夫啊,省得她再想借口。
江闻歌被那么多人惊讶、崇拜、热切的目光注视着,就感觉自己的衣服都被扒光一般的难堪。
“啊,不是……”江闻歌正想辩解,却被池见掐了掐手心制止,他明白了她的意思,没继续说下去,只尴尬地冲着众人笑了笑。
之后,池见复活的消息在村里不胫而走,不一会儿村民们就一一赶了过来,将村民家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男子只敢观望,女子们就无论老幼无一不在她身上捏了又捏。
孙华香更是用力扒开人群,一个使劲蹦到她身上,双手圈着她的脖颈嚎啕大哭,哭得池见劝阻不住。
等一干人等平静下来,池见终于吃上了饭,她坐在江闻歌声侧,低声问道:“那些山贼……?”
“姐姐,你放心,他们已经被送往城中去了,”江闻歌道,“此外,我还给我爹写了信,那些人会受到惩罚的。”
“至于伤了……”江闻歌顿了顿,还是说道,“至于伤了你的那个人,应该还快就有消息了,抓到她之后,我绝不会轻饶她的。”我巴不得将她抽筋扒骨……
闻言,池见沉默片刻,她现在活了过来,吃着美味鲜嫩的饭菜,沐浴着阳光,呼吸着弥漫着草香花香的空气……一切都与阴差阳错砸到小黑猫有关,要是没有小黑,她死了就死了,心里的不甘无法疏解,心中的遗憾就永远都会是遗憾。
所以她自己也不会轻易放过向她放箭的人,经此一役,她明白了对敌人、坏人心慈手软,就是将自己往死路上逼,自己手上不想沾上别人的血,说不一定自己的血那一天就洒落到别人手中。
“小聆,”池见抬起头来,面色郑重地直视前方,“留着那人一口气在,我要亲自报仇!”
江闻歌有些惊讶池见的转变,不过也是情有可原,她毕竟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姐姐,你要怎么报仇?我都听你的。”
“我丢了一条命,就绝不可能看着那个人好好地活着,”池见斩钉截铁道,“我要她偿命!”
江闻歌还在犹豫,其实他也想像当初的白大叔一样,好好护着她,免她双手沾血,活得轻轻松松、潇洒恣意。
可他也不希望她是被护在院子里的娇花,保护得越好,禁锢就越深,更何况以他这病弱的身体,也根本保护不好她。
她总要迈出自己保护自己的那一步,以防身边没有一人可以照料,就像小时候,爹爹跟他说,他和大哥会保护好家人,娘亲、大嫂还有他却还是被带走,如果他们当初不是妇孺弱小,能够自己保护自己,也就可以避免了一场令全家人痛苦的灾难。
“姐姐,手中染血你怕吗?”江闻歌连续地问道,“看着别人的生命逐渐消失在你的面前,你会感到恐惧吗?”
“我心中装着道义,眼里看得到是非黑白,”池见眼神坚毅,语气里是难以撼动的坚定,“我手里的刀剑,为守护、为捍卫、为心中底线而挥出,杀敌人自豪,杀坏人骄傲,我不怕!”
这个答案很池见,江闻歌更是很喜闻乐见,他会心一笑:“姐姐,那个人伤了你,你要亲自讨回来,可姐姐你是我心中至关重要之人,她伤了你,我心中气不忿,你得给我一个报仇雪恨的机会。”
“嗯,我是要亲自报仇,”池见担忧地看着江闻歌,“但小聆,你是个大夫,救人才是你应该做的,你的手上可以有血,但那得是病人的血,而非杀人的血……”
“姐姐,”江闻歌打断她,“我先是江聆,再是爹娘的孩子,兄长和嫂子们的弟弟,你最好的朋友、家人,最后才是一名大夫。”
“救死扶伤,救的是免良善之人痛苦赴死,扶的是消黎民百姓人生之伤,”江闻歌同样坚定,“无论正确与否,无论他人如何看我,不救十恶不赦、不救弃义叛徒,亦是我的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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