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勇忧心地从车内后视镜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见他身上沾满了泥污,一张脸绷着,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今天一早,网络上就传出了一张照片,乔迟与姜珋两人站在偌大的商场内,姜珋一脸宠溺地替他整理着帽子。
这张照片直接登上了娱乐版头条——姜恒集团总裁豪掷八百万抱得美人归!!!
三个感叹号直接挂在了热搜第二的许氏总裁上方,盯得久了,仿佛能盯出绿色来。
这一天,许氏集团的投票小号随着商业新闻也被扒了出来,网上大家都在说许氏总裁是个大冤种,陪着男朋友上节目结果把男朋友给弄丢了。
也不知道是因为被全网心疼而生气,还是因为乔迟与姜珋的举动让他老板生气,今天中午他老板就黑着脸来了b市,在联系乔迟无果的情况下,看到他手机定位从姜家一路到了这江北的犄角旮旯里,他们才隐隐发觉不对劲。
靠着技术定位,他们找到了这里,但因为天黑寻人困难,当他们在江边发现一动不动的乔迟时,阿勇差点以为他死了。
“派人在事发周围查了吗?”
修长的手指轻轻挑开了乔迟额前的湿发,许惟时抬头看向前方,面色凝重。
“查过了。”
阿勇回道,“江边没有脚印,乔先生应该是从上面的荣盛旧厂摔下来的,厂里已经派人去看了,除了有一间厂房内有刹车印,没有发现其他东西。”
说话时,他的目光又从车内镜上扫过,看了一眼躺在后座的人,见他脸色惨白,连嘴唇都失去了颜色,而他的老板,除了在发现乔迟时明显紧张了一会后,之后便一直都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根据他长年累月的工作经验,这一定是气急了,所以才如此隐忍不发。
出发前他已经按照吩咐联系了a市最好的医院,老板不信任b市的医院,他们只好飞快地往回赶。
“先生…”阿勇犹豫道,“乔先生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这样下去只会烧得越来越严重。”
许惟时低头看了一眼,见乔迟眉头紧锁,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于是伸手按了一下旁边的按钮,车内的挡板便降了下来。
待车内的空间完全被隔开后,许惟时脱了自己身上满是泥污的外套,然后将乔迟扶了起来,动作时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胳膊,惹得昏睡中的他痛苦地呻吟了一声。
许惟时手上一顿,心也跟着莫名揪了一下。
他似乎有意对抗着自己内心的这股悸动,紧绷着脸让乔迟靠在了自己怀中。
小心翼翼地将乔迟的胳膊从袖子里抽出来后,许惟时两手轻轻握住他湿冷的卫衣下摆,又缓缓将其褪了上去。
白皙而冰冷的腰肢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漏了出来,突然一声轻响,一个黑色手机从他衣服中掉了出来,落在了地毯上。
手机的防水功能极好,落在地板上后还亮了亮,看着里面三十多个未接来电,许惟时一手圈住乔迟,弯身捡起了手机。
里面除了三十多个未接来电,还有三条他发来的短信。
——你在哪里?
——回消息。
——出了什么事?
这是他在定位区域内找不到他时所发的短信,开始以为他是不愿意接电话,到后面担心他的安慰,急得只好给他发了短信。
手指在手机上点了点,短信与未接来电被他删了个一干二净。
随后手机就被扔在了一旁,他一手搂着乔迟,一手将他身上的卫衣褪去。
原本白皙健康的躯体此刻被冻得惨白,胳膊上的淤青更是触目惊心,许惟时不敢碰他胳膊,一手圈着他的腰,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则是从旁边的箱子里翻了件衬衫出来。
湿冷的卫衣被脱去后,暖烘烘的车内让乔迟面色恢复了一丝红晕,仿佛是做了个好梦,他眉心舒展开来,毫无防备依偎在了许惟时怀里。
拿着衬衫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手指紧紧攥着衣裳,刚才还能听到轻微的飞驰的车声,而此刻却突然什么也听不到了。
彷佛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静音键。
片刻后,许惟时双臂收拢,将人轻轻圈在了怀里,下巴贴着他湿软头发,在他耳边悄声问道,“这样冷吗?”
回应他的是清浅的呼吸声。
两人依偎了片刻,许惟时一手推开乔迟,开始拿着衬衫往他身上套。
这时他才发现乔迟背上也是一大片青紫,眉心不忍地拧在了一起,走之前过敏刚好,这才两天,就成了这样。
自己当时怎么就放他走了!
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乔迟两侧臂膀上,硬挺的领口悬在他的腰窝上,许惟时拇指指腹轻轻抚着他肩后的皮肤,上面的青紫如同打翻的颜料,深深浅浅地染坏了这张柔软的布。
他微微垂下头,心疼藏在浓密的睫毛底下,随后,一个吻静悄悄地落在了被青紫色扎染过的蝴蝶骨上。
懊悔与心疼交织,在他心底融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感受,像午后柠檬的酸,又像办公室里锋利的纸,再平常不过的物件,却将他的心划拉出一道口子,然后又酸得他整颗心脏都缩了起来。
凌晨两点,乔迟被送进了病房,杰利守在病房门口,等着院长在里面给他检查身体,看到许惟时换了一身衣服过来他连忙站起了身。
许惟时看了他一眼,推开病房的门,直接走了进去。
“许总。”
院长一见是他,便从护士手中拿了病例,“肋骨线性骨折、上半身大面积软组织挫伤,尤其是手臂这里…”说着他伸手在乔迟手臂上一指,“这里被电棒严重击伤,以后可能会留疤。”
许惟时沉着脸,语气却异常平淡,“还有其他伤吗?”
“背上大面积淤青是从高处跌落所致,万幸是掉在了水边,衣服和淤泥减缓了不少冲击力,不过检查结果显示乔先生还有些轻微脑震荡,这几天如果没有其他病症的话,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好的,幸苦您了。”许惟时伸出手。
院长连忙握上,“许总不必客气。”说完便带着护士离开了病房。
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人,在病房的冷白灯光下,简直是乖巧得不像话,丝毫看不出平日里那副倔强模样。
手指将他额前的刘海拨了拨,乔迟的整张脸就露了出来,没有了之前的阴郁,有的只是精致与脆弱。
输液瓶中的液体无声的流入乔迟血管内,许惟时一手托着他手,另一只手则是沿着他的眉眼滑到了他鼻尖上,然后他轻轻一戳。
“怎么不闹了,不是很能闹吗?”
看着昏睡中的人眉间皱了皱,他唇角扬了一下,转身往门外走去。
“许惟时…”
身后突然传来了虚弱的声音。
许惟时飞快地回过身,又听那声音说道,“你…有病吧?”
眼中的惊喜瞬间就被冷冽所覆盖,许惟时故作严肃,“我看你是脑子摔坏了,自己病得不清还有脸污蔑别人。”
“哼!”
乔迟气短地冷哼一声,甩给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后费力地别过了脸。
见他如此费力,许惟时脸色逐渐凝重起来,他想问乔迟的问题太多,比如你知道什么?你的目的是什么?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计划的?
但这一切问题又随着目光又落在了乔迟消瘦的侧颈上,话在许惟时喉头滚了滚,再开口就是另外两个冷冰冰的问题了,“姜珋发现了什么?怎么会这么对你?”
“不是姜珋。”
乔迟说得很慢,声音也很轻,安静的病房内,连床边仪器运作的声音都要比他响亮。
“是姜珽…”
许惟时眼眸微缩,在听到杀他时心上骤然一紧。
姜珽为什么要对乔迟下手?是知道了自己利用姜家的身份截胡了他的客户?
看着眼前人,一想到他满身的伤痕,许惟时胸口就闷得厉害,一腔懊恼无处宣泄。
他与乔迟的关系虽然没正式公开,但也已经人尽皆知了,如果真是因为此事而导致姜珽对他下手,那就是自己把他害成了这样。
“乔迟,我…”
“奇怪…”乔迟没理会许惟时说话,自顾嘀咕道,“姜珽难道是与姜珋有过节?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这么对我?”
许惟时本想与他解释清楚,但是一听他提姜珋就烦得很,冷声说了句,“不知道。”看着那半张困惑的脸,网上那张两人在一起的照片又浮现在了他眼前。
姜珽与姜珋有没有过节他不清楚,但是他跟姜珋的过节现在可就大了。
明明是去骗股份的,可没说要让他出卖色相来骗,这回让姜珋帮忙整理衣服帽子,下一次不知道还会让他帮忙干什么!
许惟时胸中结郁,气恼与懊恼像毛线一样杂乱无章地绞成一团堵在他心口,他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这个脸色苍白的人,一时之间却也不知如何是好。
“我还没要到股份…”
乔迟扭过头来,望着许惟时说道,“什么时候能出院?”
“我得尽快去找姜珋,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找我。”
安静的病房内,许惟时脑子里只剩自己咬后槽牙的声音了。
“怎么?”乔迟一口气说了太多话,仰面深呼吸了几口,又看着许惟时继续说道,“瞪我干嘛?”
“好吧…这次任务失败怪我,我大意了,没有闪。”
“下次我一定…”
“别去了。”
话未说完就被许惟时冷声打断,“不过是一点股份而已,这些事情用不着你操心。”
乔迟白了他一眼,倒不是他真想帮忙,他只是看不惯姜珋拖人下地狱的做法,想让他吃点苦头。
“怎么找到我的?”乔迟醒了一会又觉得累了,微微阖上了眼,嘴上却还说个不停,“你在手机里装定位了是吗?”
“难怪让我带手机,是怕我跑了?”
“放心好了…”乔迟彻底闭上眼睛,再也抵挡不住这滚滚而来的困意,迷迷糊糊地说道,“不耽误你的事…尽快把舞会办了…”
“早点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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