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一盏鹅黄色小灯亮起,乔迟躺在被窝里大大咧咧地看许惟时,许惟时被盯久了,侧了侧身,留了半个后脑勺给他。
乔迟在心底嗤笑一声,扭头闭上了眼睛。
心底盘算着绝不能睡,却不知何时睡着了,再醒来时是被楼下匆匆忙忙的脚步声吵醒的,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早上七点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白纱窗,照亮了整间房间。
乔迟翻了个身,床边的椅子还在,一条毛毯凌乱地搭在上面,床头柜上还放着昨夜的文件,他心生疑惑,抬起手背看了一眼,只见上面白白净净,只留有一个小小的针眼,也不知道昨夜何时拔的针,一向警觉的他竟丝毫不知。
他起了床,洗漱好后又看了一眼时间,见与杰利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了便给宋警官打了个电话。
他并未换常服,而是穿着一身居家服出了房间,刚拉开门就看到一楼的几个佣人手忙脚乱的,其中一名佣人领着家庭医生往楼上走。
乔迟下了二楼,刚好见安叔从许惟时房间出来,安叔一见他眼睛就亮了亮,忙跑过来对着乔迟鞠了个躬,慌张道,“先生病了,乔先生进去看看?”
说话间就有一名佣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白粥上来,安叔连忙接过,催着乔迟进屋。
乔迟随着安叔走到了房门口,往那半开的门内探了一眼,里面窗帘拉得密实,只有一盏小灯亮着,隐约能见到床上睡了个人,他看了一眼安叔手中的白粥,犹豫道,“他醒着吗?”
“睡着。”安叔推开门,侧身示意乔迟进去,“张医生来了,估计会醒。”说着眼神往手中的白粥扫了一眼,似乎想让乔迟将粥送进去。
乔迟点了点头,脚步却往后退了一步。
“既然张医生在,那我就不进去了。”
他对着安叔一笑,“照顾好他。”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下了楼,一楼的佣人想领他去餐厅用早餐,他手一抬给拒了,径直走出了别墅。
安叔望着他背影垂下了肩,他端着白粥进了房间,看了一眼床上昏睡的人,与张医生忧心道,“还没醒吗?”
张医生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先用一剂退烧药,如果体温降不下去就只能去医院了。”
“老夫人知道这事吗?”安叔将粥放在了一旁,人没醒,自然也不会吃了。
“不知道。”张医生低头看了一眼体温枪,眉头紧了紧,“没敢说。”
安叔应了一声,看着张医生帮许惟时挂上点滴,这才在一旁坐了下来,张医生看了他一眼,眉间又拧了一下,问,“刚才看见乔先生下了,没进来?”
安叔目光落在了床上,轻轻摇了摇头,示意不要说这事,哪知床上的人突然沙哑开口,“他出去了?”
“没…”安叔急忙回道,“乔先生穿着居家服,可能是出去走走。”
“嗯…”许惟时沉沉应了一声,似乎又睡着了,过了半晌,才悠悠说道,“那就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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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迟一路畅通无阻,刚走到路口就看见了杰利的车,他招了招手,杰利便一脚油门开了过来。
“我说你能不能不折腾!”
杰利见他衣着单薄,连忙拿了一件羽绒服给他披上。
乔迟钻进车内,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宋警官发来的地址,神色凝重。
红色小车在道路上飞驰,乔迟突然笑了笑,杰利瞥了他一眼,嘀咕一句,“有什么好笑的!”
乔迟晃了晃怀中的蜘蛛侠抱枕,“笑你像个超级英雄。”
杰利手握方向盘,一路都开得很稳,听了乔迟的话,便回了一句,“也是我这些年不在乎什么名利了,净跟着你瞎折腾。”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乔迟,只见他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认真说道,“我只是不想让他逍遥法外。”
“那你怎么不跟许先生说一声。”杰利仔细看着前方的路,“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跟他说了他未必会阻拦你,可能还会对你另眼相看。”
乔迟往窗外看去,汽车已经驶上了跨江大桥,阳光洒在江面上,随着波浪一闪一闪。
“你呢?”乔迟回过头看向杰利,“我们朝夕相处,你对我另眼相看了吗?”
杰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一脸傲娇,“没有,不务正业自由散漫。”
乔迟靠在座椅中,悻悻道,“是嘛,你都没对我改观,何况是他。”
小车下了大桥,与众多车辆汇入了主干道,杰利在等红灯的空档看了乔迟一眼,突然说道,“其实我刚才是骗你的。”
乔迟对着他一笑,“我知道。”
说完他就看着杰利露出了一个无语的表情。
两人在中午十一点到了与宋警官的约定地点,乔迟披着羽绒服,身下还穿着一条居家裤,本来是不修边幅的样子,却因为脸上带着病容,竟让人瞧出了一丝心疼。
宋警官做起事来一板一眼,将他们二人领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后,简单的与同事介绍了一句这是乔迟,也不理会同事们打量乔迟的目光,直接就从桌上拿起了几张照片。
照片是从监控视频中截出来的,乔迟只一眼,便认出了里面的半个背影。
尽管比较模糊,他还是能从这个挺直的背影看出这人是谁。
“是姜珋。”
他手指照片中的背影,“姜恒集团的总裁,姜珽的堂弟。”
宋警官看了乔迟一眼,试探道,“你男朋友?”
乔迟抬眼,本以为宋警官在与自己开玩笑,却见他一脸认真,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怀疑,便脸色一沉,否认道,“不是,我和他没有这层关系。”
宋警官点了点头,指着照片说道,“网上都是这么传的。”
说话间就有人递上来一张照片,乔迟接过一看,竟是自己与姜珋在商场的照片。
看镜头中边角有被衣物遮掩,乔迟下意识的就猜到这张照片是有人偷拍的了,而且刚好是姜珋替自己整理帽子的时候。
捏着照片的手紧了紧,他突然意识到,宋警官并不信任自己,特别是网上流传出这张照片之后。
他们既然能查出死者的身份,又怎么会查不出监控录像中的姜珋,之前在电话中,宋警官从未亲口说过监控中的人是姜珽,反而是一边要求自己过来,一边让自己误以为他们会将姜珽锁定为嫌疑人。
所以他的目的只是让自己过来而已,甚至为了不打草惊蛇,说了一些误导人的话。
想到这里,乔迟也忍不住脾气了,他拿着照片质问道,“你已经知道监控录像里的人是姜珋了,所以故意让我过来一趟?”
宋警官见被他拆穿,尴尬地笑了笑。
“抱歉了乔先生,网络上信息鱼龙混杂,我们当时对您的说法有些怀疑。”
“那你当时在电话里说的。”乔迟冷声道,“见不到的那个人,指的是见不到姜珋?”
“不是。”
宋警官回道,“我们约见了姜珋,但是死者在失踪前就与他分开了,因为乔先生与姜珋关系不一般,所以我们想通过你来了解一下情况。”
“什么意思!”
乔迟一手撑在办公桌上,微微斜着身子,盯着桌面上的各种照片,生气道,“你在怀疑我?”
“因为网上流传着我与姜珋的八卦,所以你在怀疑我人是我杀的?”
宋警官无奈耸肩,“乔先生,我没有说过这种话。”
“可是你的行为!”手中的照片被攥得皱起,乔迟咬牙道,“你的行为就是在怀疑我,怀疑我杀了这个与姜珋有关系的男人。”
因为气愤至极,他身体紧紧绷着,胸口隐隐作痛,他身体一歪,杰利急忙从后面扶住了他。
“别激动,乔先生…”
宋警官轻轻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我们并没有说人是你杀的,只要你配合我们具体讲述一下你当时是如何发现尸体,如何去了那旧工厂,我们才能根据你的线索顺藤摸瓜的查下去。”
乔迟抬头瞪了他一眼,一把将他的手打了下去。
“那天在旧工厂我已经说很清楚了,我是被绑过去的,当时他们逼我进那间小黑屋,因为里面太黑,我被那具尸体绊倒了。”
“他们为什么要逼你进去?”宋警官质问道。
“他们是谁?”
“与你有没有发生过矛盾?”
乔迟被他这一连串的问题气得脸色发白,他深吸一口气,憋了憋后又长长呼了出来,像泄了气一样。
“我忘了,我当时摔坏了脑子,什么也不记得了。”
说完他就转身要走,宋警官跟在他身后,沉声说道,“血迹检验过了,确实是死者的。”
“乔先生,请你说实话好吗?”
“你去案发现场的动机是什么?”
走到门口的乔迟顿住脚步,突然回过头来,却见自己身后不止是宋警官一人,连他的几个同事也聚拢上来。
乔迟原本清亮的眸子逐渐变得阴郁,他冷声问道,“你们什么意思?”
“乔先生,我们只是想让你好好配合我们。”
宋警官一个眼神,他身旁就有一人走到屋外,在走廊上做了个请的姿势,乔迟抬眼望去,只见走廊尽头赫然写着审讯室。
“我拒绝。”
乔迟冷着脸,拉起杰利就要离开,身后的几名办案人员却直接跟了上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宋警官在他身后说道,“乔先生,你有义务配合我们的工作。”
说话间,就人有将他与杰利隔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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