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的两人牵着手,到家后刚下车便又抱在了一起,不止是阿勇,许宅内的安叔与吴阿姨等人互相交流着眼神,用眼神在激烈探讨两人这是为何。
花园中挂着许多红色小灯笼,零零散散的错落在老树枝上,寒风一过,小灯笼便摇晃起来,乔迟的目光也跟着摇晃起来。
许惟时在小花园中将他拦腰抱起,大步往台阶上走去,乔迟靠在他胸口,昂着头看着他的脸随着上楼的动作微微晃动,然后又看着他垂下眼眸看自己。
水晶灯从头顶缓缓移过,乔迟被抱进了许惟时的房间内。
冬日的午后阳光不足,没开灯的房间显得有些昏暗,乔迟被轻轻放在床上,许惟时俯下身时,阴影将他整个人都罩住了。
乔迟盯着近在咫尺的许惟时,清亮的眸子将他的轮廓细细临摹着,房间内的窗户没关严实,留有一道细细的缝隙,风将窗帘吹得鼓了又鼓。
许惟时低下头要亲乔迟,乔迟抬手就挡在了两人的唇畔之间,一动不动的看着许惟时的眼睛。
“只能到这里。”
这是他给自己最后的底线,用来提醒自己并不是那个乔迟,他不想走那条被抛弃的路,更不想自暴自弃的丢掉这第二次人生。
他只准自己沉溺到这里。
许惟时的目光落在乔迟的眼睛上,方才那股□□缓缓熄灭,他的眼眸又变得温柔沉静,低头在乔迟手背上亲了一下,哑声回道,“好…”
说完他起身走向了浴室。
浴室内传来水声,乔迟从床上下来后立在窗前看了一会庭院的景色,然后沉默地离开了许惟时的房间。
回到自己房间的乔迟洗了个澡,换上居家服后便拿着出手机趴床上看娱乐新闻,昨天出门时手机忘在了家里,不然他也不会发现乔迟后援会的账号主人就是杰利。
刚打开手机,社交软件就有热门话题弹了出来。
——许氏集团总裁为乔迟…
点开话题,入目的第一张照片便是许惟时牵着他站在庭院中,灯光恰到好处的亮着,一黑一白的昂贵西装相映成辉,二人仿佛在订婚宴上。
那晚乔迟并未看到有扛着摄像机的记者,但这照片一路翻下来,每一张都拍得极好,不知道许惟时到是不是请了专业狗仔拍的。
热门话题如他所愿,两人的名字高高挂着,就连今天一早逛商场的事情也被扒了出来。
这一届网友实属要比上一届强太多。
底下的评论还没翻完,房门就被敲了敲,乔迟从床上爬起来,拉开房门一看,安叔站在门口。
“乔先生,吃饭了。”
一整天下来乔迟也没觉得饿,这会听见吃饭才突然饿了起来。
许惟时在楼下等他,见他下来便要来牵他的手,他倒是不抗拒,任由许惟时牵着他往餐厅去。
原来两人吃饭的距离是一个桌头一个桌尾相当远,今天两人却坐在一起,许惟时时不时地将菜碟放在乔迟面前,直到乔迟面前被堆得满满当当的。
“天黑了。”
正在吃饭的乔迟听见许惟时说话,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接着又低头吃饭,许惟时伸手揽在他腰上,低声询问,“吃好饭我们去院子里看看?”
乔迟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有了这兴致,不过他倒也乐意与他去院子里走走,于是飞快地喝了半碗汤,边擦嘴边站了起来。
安叔拿着两件大衣站在一旁,生怕两人又出去吹风生病,许惟时先是将乔迟裹得严严实实,然后自己才穿上了大衣,牵着乔迟往屋外走。
院子里的小灯笼此刻已经全部亮了起来,像冬夜中的烛火,仿佛靠近就能感受到温暖,乔迟抽出手往前几步,伸手拢在一颗小灯笼外,回头问道,“听说除夕晚上能看到烟花。”
“嗯?”许惟时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像是稍微抓住了乔迟身上的一丝神秘感,于是问道,“你以前都是怎么过除夕的?”
“我没…”乔迟突然顿住,慌忙移开了目光,“我去旁边看看。”说着他又往花园中的一棵老树走去。
“乔迟。”许惟时跟在后面,“你有秘密。”
“你就没有吗?”乔迟站在枯树枝下回头望向许惟时,红色小灯笼在他头上被风吹得晃荡,“这是我的私事。”他淡淡说完,又仰头去看那小灯笼。
许惟时也微微抬起头,望向了他看的灯笼。
小花园中安静极了,只有外边的喷水池连绵不断地发出水流声响,夜风将两人的头发与眉毛吹得冰凉,许惟时看着淡淡红光映照在乔迟精致的脸上,许久也未曾动过一步。
“好冷。”一只手伸进了他口袋中,许惟时这才发现树下的乔迟已经站在了自己身边,“进去吧,我累了。”
乔迟说话时带着淡淡的笑意,一双眼睛又黑又亮,许惟时将手放进口袋,将里面那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走吧。”
两人一同进屋,许惟时边走边替乔迟解开外面的大衣,到二楼时,许惟时停下了脚步,而那只被捂得热乎的手也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许惟时抱着乔迟亲了亲,低声在他耳边说,“晚安。”
乔迟不说话,待许惟时松开他后便安静地上了楼。
夜里的乔迟习惯性失眠却对游戏毫无兴趣,皎白的月光从窗子洒进了房间内,他从床上坐起,掀开被子下了床。
棉拖鞋悄无声息地踩在地上,他轻轻按下门把手,然后又静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关了灯的房子里,到处都透着冷清,乔迟在旋转楼梯上坐下,倚靠着扶手,望着房子里静默的事物发呆…
次日,他像往常一样,睡醒时已经是中午了,他下楼到餐厅吃饭,许惟时脸上架着一副蓝光镜坐在他旁边看文件,偶尔端着茶水喝上一口,因为起得晚,他没没心思仔细吃饭,只是胡乱吃了几口就要出门,许惟时立在车旁看着他上车,隆冬的风将他衣摆吹动。
“明天除夕,这两天你就留在医院陪他们也行,有什么需要就告诉阿勇。”
乔迟坐在车内点头,低声回道,“我知道了。”
高架桥破天荒地堵了一次,等乔迟到医院时,已是黄昏时分。
病房门口,乔迟伸手拦了一下阿勇,与他说道,“你早点回去吧,我这边没什么事。”
阿勇看着他淡漠的脸,张了张嘴正要说话,病房的门突然被拉开了。
“小迟、小勇,你们吃饭了吗?”
婶婶抓起乔迟的手攥在两手中,对着乔迟说道,“不知道你几点来,买的饭都凉了。”
乔迟握了握婶婶的手,温声道,“我吃过饭了,不饿。”说着又看向阿勇,“你去忙你的吧。”
阿勇看了看乔迟又看了看他婶婶,方才想说的话全部咽了回去,他点了点头,对着婶婶笑了笑,“婶婶,我就先回去了。”
因为明天就是除夕了,阖家团圆的日子,乔迟的婶婶也不便多留阿勇,便松开乔迟捏了捏他手臂,感激道,“今年谢谢你了。”
“哪里的事?”阿勇脸色微红,挠着头笑了笑,一溜烟地撤了。
待他消失在了走廊尽头,乔迟的手又被握住了,乔迟侧过脸,看着婶婶那双满是皱纹的眼睛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小迟…”婶婶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牵着他往病房内走。
伯伯就坐在床上,看见乔迟进来,便直了直背脊,他眼中闪着光亮,看了一眼自己的老伴,见她低着头便知道她什么也没说,于是眉间的川字纹深了下去。
“小迟…”
乔迟看向伯伯,走近问道,“伯伯怎么了?”
伯伯抬着头,上下打量着乔迟,然后握住他的手忧心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乔迟回头看了一眼婶婶,见她站在一旁,目光有些闪躲,于是回道,“做演员。”
“这样来钱快一些。”乔迟低头看着伯伯的手,“您这个病需要一大笔钱。”
伯伯嘴角动了动,又小声试探道,“没人欺负你?”
乔迟一愣,随即抬起头看着伯伯的眼睛笑道,“没人欺负我,我很好。”说着他又回头去看婶婶,“婶婶是不是看到新闻了?”
婶婶小心地觑了他一眼,小声说道,“昨天来的那个男人…”
“他呀?”乔迟笑道,“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他和他恋人闹矛盾了,人家不肯见他,他便让我陪他做做戏,好将他的恋人气回来。”
乔迟说着又将目光看向伯伯,“恋人您知道吗?”他弯起眼睛笑,“就像您和婶婶这样,整日在一起,您生病时她会担心,会守在您身边,会陪您解闷,也会叫您放宽心…”
声音渐小,乔迟只觉的喉咙发紧,他咳嗽一声,又打趣道,“伯伯,现在年轻人都说恋人,你们那时候称对方是什么?”
伯伯在他的说笑声中放下心来,他看了看婶婶,黝黑的脸上微微透出一丝红润。
“我们那时候都说爱人。”
“爱人……呐?”
乔迟抽了手,走到窗边看着天边的暮色,叹道,“听起来要比恋人长久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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