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笑得真是不怀好意!适才听谭夙提及了白孔雀,如今见到谭夙的笑脸,新梅下意识的将他往歪处在想,浑身紧绷的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问完这话,新梅便低下头去。

    这其实是一个气势全无的姿势,对人伏低做小,自己堂堂妖族公主,怎能这般示弱……新梅一边给自己鼓气,一边又下意识地将头埋得更低……

    这种感觉,叫做畏惧!

    是出自于本能的,对于上位者的畏惧……

    “这话,还得问问姑娘你自己了。”虽然没懂自家便宜兄长葫芦里卖什么药,但商隽迟很自觉的开始配合他。

    想着这鬼打墙的阵法,既然是她蓄意触发,那她应当知道破解之法,所以,眼看新梅低头不语,商隽迟笑着又问:“是要拔了白孔雀的翎毛,梅梅才肯乖乖配合吗?”

    听得又“白孔雀”三字,新梅气鼓鼓地想,要不是应楚封了自己的法力,自己如何能被这区区凡人胁迫到!

    想着对方既然要困住他们,必然不会轻易放他们走,求人不如求己,商隽迟便开口对谭夙道:“兄长,如今我们好像是被人困住了,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出得去。”如若不先求教了自家便宜兄长,才对人家采取非常手段,自家便宜兄长一定会不高兴的。

    谭夙道:“雕虫小技,便是你亲自出马就能应付过去的,何须再问旁人。”

    这里并非是摆了什么了不得的阵法,而是人家故意将人间的地界连通了异域的道路,若执意再往前走,只怕就要走到什么妖魔鬼怪横行的地方去了……

    从前口口声声嚷嚷着斩妖除魔,就不知道自家孩子真的见到了妖魔鬼怪,会不会被吓软了腿啊……

    “那么,我到底该如何来做呢?”既然自家便宜兄长说这事自家就能应付过去,商隽迟再接再厉问他。想来自己这一身本事,到底是没有正经施展过,果然啊,虽然自己确实是很能耐的,但具体能能耐到哪一步,还是只有做到那一步的时候才能知道。

    “闭上眼睛!”不只是闭上眼睛,谭夙还示意他闭眼后再伸手将眼睛遮住。

    “呃?”虽然不知何故,但商隽迟照做了,“然后呢?”闭眼后眼前还是能感觉到些许光亮,再遮挡一下,的确感觉上会更黑暗一些。

    若已知晓眼前的一切皆是虚妄,只要不看不想,便不会再受其左右……

    “然后,继续和我一起往前走。”谭夙领着他,向着前方继续前行。

    新梅抬头看了谭夙一眼,出于心高气傲的本性,正要出言讥讽,想嘲笑他的自以为是,怎知,刹那间,一个清冷的声音无端端闯入她的耳里,对她道:“孽障,还不退下!”

    这分明就是这个穿青蓝色长衫的凡人的声音。

    偏偏,听着这个声音,新梅下意识就抖了一抖,她正疑惑自己到底是在怕什么,自己堂堂妖族公主……这时,就惊觉自己被一片耀眼的光辉笼罩着,这光辉炙热而圣洁,简直是能涤荡身心,净化灵魂!

    这莫非是——金碧辉光!

    可新梅立马就推翻了自己的这个念头,怎么可能,金碧辉光,那可是属于“万物起源”独有的神技,这区区凡人……

    虽然心里千百个念头纷纷涌现,这一时半会儿的,新梅又找不到什么“权威人士”去求证,只得暂时按捺住内心的躁动不安,就想看这两个凡人,如何能摆脱自己设下的结界!

    她就眼睁睁的瞧着,却见这凡人就那么轻轻的扬手一挥,便有一道风力摧枯拉朽而去,席卷过前方的一切阻碍,她分明运用了仅存的所有功力,设下了一条通往妖界的道路,但在他那阵风力的摧毁下,道路便穷途,自己的结界顷刻间化为乌有。

    “兄长,你到底是在……”自己能感觉到一片耀眼的金光,这是即便用手蒙住了双眼也无法忽视的光芒,很快又感觉到了呼呼的风声大作。

    “嗯,我们马上就好了。”谭夙对他柔声安抚,话音一落,又冷不丁瞧了新梅一眼。

    新梅被他这一眼看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老实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怕什么,反正就是一种说不上来的畏惧感油然而生。

    眼见新梅老老实实的又低下头不敢吭声,谭夙再对商隽迟道:“你朝思暮想的萱姐,我们这便要见到了,等下你见着自己的‘心中所爱’,要如何对人家去诉衷肠,你倒是要提前想好呢?”

    这本是一句玩笑话,商隽迟却煞有介事的回应了他,把他说得愣了好一阵……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商隽迟就是这样回答的,并且,还补充着问了声,“兄长,你说好不好?”

    趁着他二人“自说自话”,新梅哆哆嗦嗦的往前挪了两步,其实也不是藏了什么坏心眼,她就是想,既然人家说要去找那谁,自己这就带他们去便是……当然,她不肯承认,自己突然冒出这样的念头,是在见证了“神迹”之后的向往与畏惧使然。

    可她这小小的一个动作,就惹来谭夙的冷眼一瞥。

    好吓人!新梅赶忙想要对他说明原委,却见他虽未曾开口,却又传了一句话到她耳里:“还不退下!”

    新梅被他乖乖呵退,心里委委屈屈的想,自己就是要带他们去找那谁,又不是要对他们做坏事……

    “兄长?”商隽迟敏锐的察觉出了事态的发生,似乎那新梅小姑娘已然是被自家便宜兄长给震慑住了,虽然自己不知道他是用了什么方法,但从新梅这么久都没有出声就能猜出,她是妥妥的安分了。

    “没事。”谭夙这才答应了他,神情复杂的看着他,“若是你想对蒋盛萱说这句话,那么……”那么,你说完这句话给她听以后,我不会让她有命在的。

    商隽迟很敏锐的反问:“我为什么要说给她听?”我诚心害她不是,我这么费心费力来救她,救到了人就要害死她吗?我傻呀!“这话,当然是说给你听的,而且你不是已经听到了吗?”不要和我分开,这样的话,除了你,也没谁觉得这是一句动人的话了吧!

    “你这孩子啊……”不愧是自己亲自拉扯大的孩子,果然,在投其所好这一项上,这孩子还真是学得可以出师了。

    原本,哪里需要人来带路,自己就能找到对方踪迹的。可见着他这么急匆匆要寻人,自己就是不想这么容易就顺了他的意……谁让他着急要找的人,并不是自己!

    暂时放下心结,这下就更没有旁人什么事了……

    眼看着不知为何就突然出现一个光晕,谭夙拉着商隽迟径直走了进去,他二人瞬间消失了踪影。新梅赶忙想要跟上去一看究竟,却被某人拍了一下肩膀,新梅转头看看对方,来者竟是竹嗣神君。

    这位神君虽不是驻镇在妖族边境上的四大神君之一,却也是妖君有意交好的天界得力战将,尤其是近来新梅入住云霄宫,见他跟应楚之间过从甚密,自是对他并不陌生。

    “殿下,莫要再跟去了,那两个人,由着他们去吧!”竹嗣说完这话,也不管新梅公主是否答应,他的一条蛛丝已经将新梅的手腕牢牢缠绕住,他稍微用力拉了一下,就拉着新梅重回了逸云居中。

    “他们……”眼见已经到了逸云居的庭院里,阿园等四美恭敬上前对她嘘寒问暖,生怕她出去一趟受了天大委屈,新梅又踢又打将她们赶走,还心心念念着适才的二人,“那两个凡人……”

    竹嗣笑道:“殿下明知他们不是凡人,他们到底是谁,聪明如殿下,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就算她认不出红莲业火,但那金碧辉光,无疑是已经震慑过她了。

    红莲业火

    金碧辉光

    以上两项绝技,能够使用出以上两项绝技的唯有那两位,这是六界常识,身为妖族公主的新梅不会不知!

    “不可能!”正因知道,新梅才会如此震惊。

    眼见她虽然摇头要得拨浪鼓一样,但眼神里却充满了异样的笃信,竹嗣叹道:“如果不可能,你说应楚怎么能放任两个凡人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

    “所以,那人……”一方面震惊于自己居然亲见了绝迹万年的神尊本尊,一方面她还是有着其他的计较,“真是红未神女?”那位看上去如此莽撞,竟是被应楚执迷不悟了这么些年的红未神女!

    “是啊,所以你多担待一些,好不好啊,殿下……”知道这时她一定是忍不住腹诽应楚没有眼光了,竹嗣陪着笑脸点头。

    “也不是不好,就是……”自己竟然输给这样一个……不是,传闻中红未神女英姿飒爽,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厉害,怎么如今得见,只觉得这人行事莽撞,锋芒毕露,就看不出别的优点来,“就是……有点过分!”

    自然,红未神女托身为凡人,那模样是还过得去的,但自己妖族公主,虽不敢妄称妖族第一美,但论及美貌,自己也是有着妖族三大绝色之一的名号,姿容方面并不比那红未神女差!

    所以,容貌也不输给人家,性情方面更是远胜了对方一大截,为何,这应楚的眼光,这么让人匪夷所思……

    竹嗣歉然一笑,丝毫没有为红未神女澄清“误会”的打算,非但如此,他还主动接下这茬:“是啊,红未神女一向就是这么个脾性,公主殿下若不想担待,往后红未重回天界,你大可过来讨个说法,我一定替你主持公道。”眼看新梅面露不屑,他又是一笑,“若是有谁想要趁人之危的话,殿下可别忘了,这事不仅应楚不答应,就连你眼前的区区在下,虽能力有限,厚颜被别人称呼一声‘竹嗣神君’,但在下与红未同僚了上万年,是容不得谁对红未下黑手的,此事,还望公主明鉴。”

    “哼!”最受不得被人威胁的新梅公主,一甩手转身就走。

    为防人家听不进自己的话,朝着公主殿下板正傲气的背影,竹嗣又嚷嚷了一句:“好自为之吧,殿下。”

    阿园冷眼旁观他们之间的对话,心里冷笑:你是生怕这位妖族的公主殿下不对红未做出点什么吧,不然,你怎么能对她说这些话!

    这时,就听见竹嗣的一声叹息:“所见略同者,未必皆是英雄啊……”

    猝不及防的,他二人的目光勾连到了一起,见竹嗣似笑非笑的看向自己,阿园赶忙转头不再去看他:“君上有言在先,我们只管照顾好公主殿下,别的什么人什么事,我们统统无需理会……”

    说着,就领着身边的三位姐妹一起朝新梅公主围了过去。

    话说,在另一边,这是在一间平平无奇的柴房里,被人五花大绑的药王庄千金,正在闭目假寐。

    商隽迟在被谭夙带过来时,心里其实是期待着能够证实到某些事情的,例如,或许蒋盛萱是被安置在了某处隐蔽的别院内,而这别院里,或许就能发现息年衡与云霄宫的某些人暗中勾结的痕迹……

    当然,这样的猜想,商隽迟是绝不会对自家便宜兄长透露的,省得他听到后胡思乱想,认定自己除了息年衡就不会做他想!

    但事实上,当谭夙告诉商隽迟可以睁开眼时,商隽迟睁眼一看,就看见了眼前的一间柴房。

    “我们这是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他怎么可能想到,蒋大小姐会被安置在这里!

    “人就在里面。”为了表示自己的判断很正确,谭夙还来了句,“尽管这话说来你或许不信,但我能察觉出整个云霄宫里,唯有此地有药王庄千金的气息。”

    对此,商隽迟不置可否,直到推开了柴房的门,确实看见了里面的蒋盛萱,商隽迟才不吝地夸奖他道:“你倒是狗鼻子挺灵!”

    谭夙被他夸得哭笑不得,就见着他蹑手蹑脚的走进柴房里,眼看那蒋盛萱被人绑得严实,正歪着头蜷缩在地,似乎是正昏睡着……红儿这样靠近对方,指不定就是想吓人家一跳!

    但人家其实是装睡的,你这样鬼鬼祟祟,完全就是自娱自乐,能吓得到谁?虽然心里这样想,谭夙并没开口去打扰自家孩子的玩心。

    可惜,并非所有人都有他这般的包容心,还不等商隽迟近身,蒋盛萱已经缓缓睁开眼,平静看向来人:“喂,我是醒着的,你别闹啊!”

    此刻的药王庄千金,虽被人绑着难以动弹,但她神情从容,毫无狼狈可言,实是安之若素,处之泰然,从头到脚都保持着她身为世家千金应有的气派。

    这哪里像是被人掳走的,她完全就是过来忆苦思甜,体验生活的。

    商隽迟笑着对她拱手相拜:“这位美人,看来是在下打扰你的清净了,你请自便,我们这就……”

    眼看他说着就在躬身后退,蒋盛萱叫住他:“你往哪里去?还不滚回来!”

    “遵命!”商隽迟这才笑着过来给她松了绑。

    也就是给她松绑时,商隽迟才和谭夙的手没有拉在一起,但他一将那绑绳解开,又飞快将谭夙的手拉住,不仅如此,还对人家露出了“你看,我厉害吧!”这么个意思的笑容。

    见他二人一同前来,紧接着又被商隽迟眉飞色舞的告知,他已经认了对方做义兄了,蒋盛萱挑眉看看谭夙,又看看商隽迟:“当着我的面还如此的拉拉扯扯,你对你这义兄,是很看重呢?”

    谭夙倒是避嫌的挣扎了一下,但他见商隽迟态度坚决,也就没有挣扎太久就作罢了。商隽迟抓起谭夙的手对蒋盛萱晃了晃:“岂止是看重,我这是深刻诠释了什么叫‘爱不释手’!”说罢他还将人家的手摸一摸,揉一揉,哪怕谭夙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他也没想收敛。

    尽管他是故意在显摆,但他也是真的很高兴,心满意足的高兴……认对方做义兄,竟能让他高兴成这样,对此,蒋盛萱心中是疑惑而羡慕的!

    好一阵后,蒋盛萱才克制住内心不切实际的期许,对商隽迟道:“贫嘴!”眼见商隽迟依旧在得意,她又面带嫌弃的说人家,“你这就是拖拉!”

    “是啊,我就是拖着拉着我家兄长过来救你的。”说完又是咧嘴一笑。

    蒋盛萱赏了他一记白眼:“还不过来扶我?”

    看人家被松绑之后,坐在那里一副动弹不得的样子,商隽迟为了不让她遭受更多“伤害”,避嫌的没有伸出援手:“蒋大小姐也知道我手上没个轻重,不如你自己多活动活动筋骨,省得我来动手把你哪里伤着了。”自己一旦伸了手,自家便宜兄长哪里能答应,他一旦疯起来谁都劝不住,自己好不容易寻到了人,可不能害了人家的命啊!

    蒋盛萱当即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哟,当着你兄长的面,你这是在避嫌?”

    “不好意思,给你看出来了。”商隽迟非但没有否认,还充满自豪的对蒋盛萱表示,“我兄长洁身自好,我自当以兄长为榜样,加强自我修炼,不被你这些俗世浮尘所侵扰。”

    商隽迟心中明白,想要讨好某人时,势必就会得罪了另一边,左右逢源这种事,尚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

    “你呀你,原先是你师父,如今又是你这义兄……”蒋盛萱落拓起身,也不再娇娇弱弱的等人来扶了,“到底什么时候,你才肯将你萱姐当回事?”

    蒋大小姐从来就不是什么病美人,如今站起身后,甩甩衣袖,拍拍身上的清灰,身姿蹁跹的往着外面走。

    “萱姐……”商隽迟将她叫住,待她回头后,他笑了笑,“大老远我追到云霄宫里来救你,不被我当回事的人,原来会有这等待遇啊?”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谭夙,而后才再对蒋盛萱问出,“只是我们不知道,萱姐是如何想的,竟和人跑到了云霄宫来,也不知到底是有什么非亲自出马不可的事,能叫萱姐撇下婚事,来蹚浑水?”

    “不知道,你就该问啊!”蒋盛萱回过头来,面色从容与他对视,“隽迟,从前你不是什么都不想知道吗?这下,你怎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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