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谢妗礼便被巧儿拉着起来梳洗装扮。

    整个人半眯着眼睛,任由巧儿摆弄。

    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倒是更助长了瞌睡虫的气焰。

    “今日穿这套衣服吧,车马劳顿的,穿的便捷些。”

    “头发给姑娘盘的紧些,不然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容易散。”

    “姑娘睁睁眼睛呀,让奴婢看看画没画歪。”

    “姑娘”

    直到被巧儿搀着走出府去,看见当街站了一行的车马,谢妗礼才彻底清醒过来。

    清晨朦胧的水汽晕的看不清楚忙忙碌碌的人面,谢妗礼拨开额前被清风吹得散乱的头发,不经意地抬眼,却一眼认出最前面的那匹青黑色的马匹背上坐着的顾景时,一袭深色的衣服,又披了件黑色披风。

    这还是第一次见他不穿浅色衣服的模样,少了些文雅风骨,倒显得他格外杀伐果断,有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谢妗礼歪着脑袋瞧他的背影,如此正经的时候倒还真有几分威风。

    “姑娘,上马车吧。”

    谢妗礼回过神来,点点头,非要拉着巧儿坐一辆马车,巧儿拗不过,只得同她坐在一处。

    这马车就在顾景时身后,挨得并不远。

    掀起帘子,府上人都按部就班地清点着要带去的物资和官银,来来往往的人,独独顾景时的身子挺拔其间,好像他什么都不必做,只是在那里就已经是众人的主心骨了。

    想起昨晚书房里的灯亮到了很晚,她梦醒口干起来喝水,支开窗子往外看去,还能看见他投在窗户上昏黄的身影,似是在批阅那些资料。

    今早还能如此意气风发地指点江山,还要经历许久的车马劳顿,不知他身体吃不吃得消。

    霍泽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似是又仔细确认了一遍以后,踏上谢妗礼的马车,帮她们掌马前行。

    只听得他喝了一声,“出发!”

    一行车马便徐徐行了起来。

    谢妗礼见此心中疑惑,寻思着他是顾景时的贴身护卫,不是应当伴他左右吗?

    便撩开车帘小声问道,“霍护卫怎的来我车上,你不应该驾马去保护你家殿下吗?”

    霍泽盘坐在马车前部,一只腿支在车上,一只手扬着马鞭,随性地摆在膝盖上,听闻谢妗礼的话,便回头冲她笑了一下。

    “属下就是奉殿下之名来给姑娘掌马的,姑娘坐稳些,途经山路会有些颠簸,若是有什么不适就喊属下,咱们随时停车修顿。”

    “有劳霍护卫。”

    谢妗礼闻言点了点头,轻轻放下车帘坐回车中。

    因他们出发的时间实在是较早,街上商铺还未开门,偶有几个老人早起摆了些自家中的蔬果,支了个小摊在路旁摆弄着,见他们这么大阵仗忙往两边撤去。

    清晨的雾气重了些,遥遥地能见到解语阁的九层小楼玲珑的顶尖儿,在朦朦胧胧间隐约可见,在迷雾当中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也不知阿月哥哥如何了。

    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谢妗礼将手伸出窗外,感受清凉的风从自己掌心划过的感觉。

    这还没走出京城,就已经开始有思乡的感觉了。

    巧儿见她一张小脸腮晕潮红,抿了抿唇,眼眸微垂,眼神飘忽遥遥不知向何处,心知她定是又起忧思了,便坐的靠她近了些,握住她冰凉的小手。

    谢妗礼回头撞上巧儿安慰的神情,便拍了拍手叫她放心。

    “咱们多久能到啊。”

    “听霍护卫说,咱们今日出发的早,若是马不停蹄地走,深夜也能到了。”

    “这么快?”

    “这是大皇子之前为运送物料方便而开通的新路,所以比老路近了些。”

    巧儿起身帮她把车窗合严实了,又将她身上的袍子掖了掖,“这一路向西,气候会愈发冷一些,风也凛冽,姑娘身子弱,别受了凉。”

    “我哪有这么娇气。”谢妗礼反握住她的手,脑袋往她肩上靠了靠。

    “姑娘早上起的早了些,若是困了可以憩一下。”

    谢妗礼摇摇头,“巧儿,顾景时平日里是什么样子的?”

    巧儿托了托腮,鼓着嘴认真地回想起来。

    “殿下他,十四岁封王,赐王府,也就是从那时我跟着母亲来到王府为奴。

    奴婢见到殿下的时候不多,他不常差人侍奉,左右不过是从宫中带来的亲信,所以我们在府中也是自得清闲。

    凡是见到殿下的时候,总见他冷着脸,难以靠近的样子,起初奴婢也很怕他,但是殿下待我们极好,若是有下人犯了什么错,殿下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逢年过节时候也会大方地赐予我们赏赐,所以大家都对殿下很是忠心。

    旁的奴婢就不知了。毕竟奴婢也是在被派给姑娘以后才和殿下接触多了些。”

    “我们巧儿生的这么好看,他就没对你有过什么想法?”

    谢妗礼坏笑着勾起她下巴,小声地伏在她耳边说道。

    巧儿和她熟悉了些,便也大着胆子打趣回去。

    “姑娘的美貌在京城里都是数一数二,若殿下是贪图美色之人,也应当是心悦姑娘。”

    巧儿面不改色的,倒是谢妗礼红了耳根。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是不是好色之徒。”

    “这个巧儿还真敢打包票,您看京城里的公子哥,哪一个不往花街柳巷里面扔银子的,还没真见过哪家旧院女子和殿下有过纠缠的。”

    “知道你偏心你家殿下,处处为他说好话。”

    谢妗礼扁了扁嘴,赌气似的扭过头去。

    巧儿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攥在手里,讨好似的去扯她衣袖。

    “好姑娘,你瞧这是什么。”

    谢妗礼转过头来,见她掌心里躺着条花绳,便惊喜地看向她。

    “奴婢怕路途遥远,姑娘路上无聊,看书耗费眼力,便揣了根花绳与姑娘玩。”

    谢妗礼笑着去搂她,连夸她细心。

    两人便翻了会花绳,笑闹了一会,谢妗礼觉得倦意袭来,便靠着她眯了会。

    再睁眼时候已经是午后,不知是走上了什么泥泞的道路,车子左右仄歪着,将谢妗礼颠簸醒了,她睁眼一看,巧儿正努力稳着自己的身子,不让自己摇晃的太厉害。

    “这是到哪里了。”

    谢妗礼轻轻推开巧儿,抬手撩开帘子看向外面,只见侧面便是满是嶙峋岩石的山体,许是因为刚下过雨的原因,山上的碎石落了满地,道上凹凸不平的,怪不得难走。

    “翻过这座山就该离城门不远了,只是这山路难行,咱们需走慢些。”

    巧儿话音刚落,马车的车轮一个猛地陷入一个坑洼里,一个又因被块石头硌住,车身一个不稳,剧烈地往一侧歪过去。

    谢妗礼惊呼出声,身子也毫无防备地随着车身扭动起来,一个没注意竟闪了腰。

    霍泽拼力控住马车,将它又恢复了平衡。

    听见谢妗礼的叫声,顾景时抬了抬手示意车队停顿休憩,紧接着翻身下马,直奔她的马车。

    “姑娘没事吧!”巧儿见她捂着腰的痛苦样子,忙过来扶。

    谢妗礼已是疼得额上尽是虚汗,但还是咬着牙逞强道,“无碍,就是好像刚刚扭到腰了,我缓缓就好了。”

    这对话尽数落到刚刚赶到马车旁的顾景时耳里。只见他剑眉微皱,暴躁地掀开车帘,沉声道,“下来。”

    谢妗礼被他严肃的表情吓到,摇了摇头不敢动弹。

    “你要是不想让我上去抱你就乖乖下来。”

    许是他今日的压迫性太强,巧儿小心翼翼地搀着她,慢慢地往车门处弓着腰挪去。

    谢妗礼半个身子刚探出门去,顾景时一双有力的大手便稳稳地将她揽了过去,打了个横抱抱下车去,然后寻了块阴凉处的巨石,大步往那处走去。

    “疼”顾景时手下不知轻重,虽然已经小心控制了力道,但还是攥疼了她的手臂。

    顾景时松了松劲,将她妥帖放在巨石上坐着。

    “还知道疼,车里空间狭小,扭了腰还想在里面蜷着?去了汾绥可不是给你养病的。”

    谢妗礼本就疼痛难忍,又挨了这么一顿斥责,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明明是不想因为自己的过失耽误了整个车队的进程,怎得到他口中倒像是她不懂事了。

    “哪里疼?”

    顾景时自觉言失,忙软了软语气问道。

    谢妗礼又委屈又生气,哪里肯理他。

    顾景时只好立在她侧边,挡在她和众人之间,宽大的披风刚好能把她挡的严严实实。

    见她不说话,顾景时一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便掀开谢妗礼的对襟外袍,一只温热的大手就探向她腰间。

    “你干嘛!”

    谢妗礼又羞又愤,想去推他,却又被他另一只手把住身子不得动弹。

    “别动。”

    声音磁性又低沉,像是来自深渊里温存的呢喃。

    谢妗礼看他刻意别过脸去不看她的身体和表情,只是用手探向她的痛处。

    “嘶!”感受到他手上微微用劲,谢妗礼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儿?”只见顾景时睫毛微颤,仍是忍住没回头看她。

    “嗯。”谢妗礼用细若游丝的声音轻轻回应了声。

    “稍微忍着点痛。”

    正说着,他一手掰正了她的身子,放在她腰间的那只手先是轻轻柔柔地揉着,然后趁她不注意,手底下加了力量将微微错位的那块骨头掰正回来。

    只听得“咔哒”一声响,还没等谢妗礼呼出声来,腰上的痛感便消了大半。

    顾景时继续在她腰间揉着,似是在安抚又似是在赔礼道歉。

    “好些了吗?”

    谢妗礼脸上飞起两团可疑的红晕,挣脱开他的手掌,将他推开到安全距离,然后将自己的外衣拢好,小声说了句“谢谢”。

    腰上没了他掌心的温热,反倒感受到了些凉意,心里竟然还留恋起了他刚刚帮自己揉捏的感觉。

    “这段山路坎坷,马车笨拙难行,匀一匹马给你吧。骑马要比坐马车舒服一些。”

    “我我不会骑马。”

    谢妗礼脸上红晕深了几分,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瞧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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