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过后,千帆缓了过来,当她看到苏昶肩上沁出的血迹,除了感动外更多的是不理解,他为何要这么做,他不是把她当作棋子吗?
前两次她都是一个人独自面对,现在突然多了他与她一起承担,她只觉得内疚,对于这样一个陌生的人,她不想亏欠太多,更不想与济国的人有太多的交集。
苏昶见她满是愧疚的眼神望着他,耸耸肩,轻松一笑,道:“我没事,来,起来,我扶你到那边坐下。”将她扶到桌边坐下,又亲自倒了一杯水递给千帆。
千帆接过一饮而尽,放下茶杯,说道:“谢谢你,我现在已无大碍,等下就可恢复如常。”
“你的毒是苏杲下的,他为何要这么残忍对待你?前两次你是怎么度过的?”他原以为当初遇见她,那样满身血污的她已是让人心疼了,没想到裂魂毒才是真正致命的。
千帆眼神一冷,狠厉说道:“我与他有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所以你最好还是不要插手我和他的事,不然他会连你也算上。还有我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你以为今夜触发苏杲的机关是意外吗?不,那是我算计进去的,我用你做饵,让你陷入险境,然后再出手,当着你们所有人的面受伤,达到我离开苏杲府邸的目的,你最好远离我,不然你就会陷入夹缝中生存,明白吗?”
“你虽算计我,本意是为了离开大皇子府并没有让我受伤的意思,还有我很高兴你能想到用我来达到离开的目的,也很庆幸今晚没有当着苏杲的面毒发,所以你一直都知道他请我过府的目的?”
千帆一怔,反应过来后问道:“你是不是傻呀?我说的是我算计你,你最好放我离开。”
苏昶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大笑起来,控制不住地颤抖着身体大笑,弄得千帆莫名其妙,好一阵过后,苏昶才止住笑,说道:“我一想到苏杲今天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处心积虑的请我过府,又隐忍至极,态度极尽谄媚,就是为了将我们留下要看你毒发。结果还是白费了,现在指不定在府里气得大发雷霆。也亏了他今天这个样子,他对我从来都是傲慢不敬,今日却做小伏低,真是太好笑了,无意中你也算是为我出了一口气了,今日可算是在他面前摆了太子的谱了,哈哈哈!”
千帆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可笑,跟着他笑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人,她头一次觉得轻松。一直以来她都压抑着,对千家军和南宫澂的担扰,裂魂的残噬,身处异国他乡的极度戒备,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现在见他如此对待自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收住笑,认真说道:“苏昶,谢谢你!”
“咦,这是你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叫我名字,也是第一次真心跟我说谢谢,以后你可不可以继续叫我苏昶,我该叫你什么?”
千帆犹犹豫豫很久都没有开口,苏昶见她为难,大方说道:“嗨,不就一个名字嘛,我还是叫你雪姬,你安心住在这里,苏杲不敢放肆,各个城门口一直被他死守,反正也出不去,不如待在这里,我会想办法把你身上的毒解了。”
“苏昶,不必麻烦,我的毒是解不了的,当时苏杲说是一个游方道士给他的,连他也不知道来历,而且他也不知药性如何在我身上试验过后,他才相信那个道士所说,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追踪我了。”
“凡是在世上存在过的东西必然会留下痕迹,既然世上有裂魂的存在,那么与之对应的就应该有它的解药,所以我不会放弃,你也不要放弃,好不好?”
千帆神情复杂地看着他,不是她不想解毒而是她不想欠他更不想连累他,苏昶见她还想再说什么,率先打断她,斩钉截铁道:“好了,就这么定了,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我去吩咐丫环给你送些香汤,淋浴过后先好好休息一晚,我们再一起想办法。”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说完就起身走了。
千帆望着他的背影,呆怔良久,转过头来后苦笑一声,这份人情她又该怎么来还?
苏昶不但命令红桑尺素查找裂魂的来历,他自己也夜不归寝通宵达旦地查找一些奇闻秘要怪谭异论。
终于在两天两夜后,尺素在一本破旧残缺的《上古毒论》中看到了裂魂的记载,尺素高兴地将书拿给苏昶,苏昶仔细读了过后,开心说道:“太好了,终于有消息了,天不亡我。”
尺素道:“书上记载此毒出自上古之国月氏国,是月氏国的镇国之宝,经久不腐,药性不退。因为它的毒性霸道,所以毒师在炼制的过程中必以解药辅助,也就是说炼毒药时必须要在旁炼制解药,否则毒师就会因药性挥发而中毒。这样说来有一枚毒药就会有一枚解药的存在,如果雪姬所中的是最后一枚毒药,那么就会有最后一枚解药在世。可是,难就难在书上说月氏国因避战乱早就消声匿迹,隐世而居,现在谁也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甚至很多人听都没听过这个小国,何处寻找?”
红桑接道:“对,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这个世上还有没有这个国家,就算有它传至哪代了,现在的大巫师还会不会解裂魂之毒,毕竟它是上古秘毒,能否传下去也是一个问题。”
苏昶坚定道:“一定会有的,书上说月氏国早就在两百年前消失了,你想想看,一枚毒药就算它再经久不腐也不可能几百年不坏吧?既然现在被一个游方道士带出,那就说明他带出的就是近年才出的裂魂,那么这枚毒药的解药就应该还在,同时也说明月氏国的大巫师一直都存在,只要找到这个隐居之所,就能找到解药了。”
尺素问道:“可是我们到哪去找,一个消失的国家要想找到它谈何容易,再说雪姬已经发作三次了,还有六次,这么短的时间找一个可能不存在的国家,来得及吗?”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找一个没有人听过的地方,就好比大海捞针,连个具体方位都没有,这不就是盲人出行四处瞎转嘛。苏昶泄气一样地坐了下去,随后拿着古书继续寻找可能的转机,他不甘心,明明都知道来源了,却还要眼睁睁地看着她痛苦而死吗?
苏昶逐字逐字的查看,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突然大叫一声,惊喜道:“你们来看,这里有句话,颇为怪异,说不定暗藏玄机。”
闻言红桑尺素凑近前看,只见上面写着一句“日月照不至,海风吹不湿;神鬼手不长,天地独游人。”
红桑不解问道:“这又能代表什么?”
苏昶道:“日月照不至说明这个地方连日月都照不到,海风吹不湿说明它在海边或是有水的地方。”
尺素了然后,接着说道:“神鬼手不长,天地独游人说明这个地方神鬼不管人间罕至,甚至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或是部落。”
红桑一脸懵怔,道:“我还是不明白,这能代表什么?”
尺素骂道:“笨蛋,什么地方照不到日月?”
红桑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山洞或是壁穴!”
苏昶起身,急切道:“没错,九洲有济国、丞国、宁国,九洲之外还有四方部落,所以这些地方是没有的。而那个道士带着这个至毒之物不可能四处游转,他既然来济国说明他得到这个东西后就直接来天乌城了。出了天乌城往不入四方的领地就是极北之地,所以说那里定然有个深渊或是大海,水面上就是万丈悬崖或是尖险峭壁,壁上就会有一个大的壁穴,能够容纳多人。事不宜迟,大概方位和地形已推测出来,红桑尺素,你们立即起程去找解药。”
红桑道:“不行,我们不能走,我们走了,大皇子若是对付你,怎么办?”
“他现在急切的想要战胜丞国,应该抽不出手来对付我,而且我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替她解毒,如果你们真为我好就去替我找到解药,那才是真的对我好。”
尺素迟疑一下,问道:“殿下,我想问个不该问的问题,你是不是对她动心了?”
苏昶愣住,回想遇到她以来他所做的一切反常,这不是动心是什么,于是坚定地说道:“如果这是动心的话,那我就是动心了。”
红桑不可思议地嘟嚷道:“可是,你们认识也不过十几天而已,怎么就……”
“如果动情还要计算时间的话那还算什么动情?”苏昶直接打断她。
尺素摇头叹道:“殿下,我怕最后受伤的是你,娘娘没了,这么多年我们三人一起长大,相伴相依,现在看你有个喜欢的人我们也很高兴,但是她的身份来历都不清楚,你就这么上心,唉,我们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
“对,而且她毒发时口里一直叫着的那个人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一个人痛苦至极时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想必关系不一般。殿下,放弃吧!我们真的不想看到你付出一切最后却人财两空,以她的危险程度来看,说不定连命都搭在里面。这个时候你叫我们去找解药,我们怎么放心的下,你若下不了手,我去杀了她,一了百了。”红桑说着就往外面走去。
苏昶怒掷手中的书,喝斥道:“你敢,你要是杀了她,你们俩就走吧,我也不要你们保护了,是死是活以后与你们无关,母后交给你们的任务也就到此为止。”
红桑气呼呼地看着他,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她和尺素用命保护的人怎么就着了那个女人的魔了?更何况她还算计殿下,这口气她都没出,现在还要去给她找解药。
尺素见局面紧张,出言劝道:“红桑,杀一个人能解决问题的话我早就杀了还等你来,唯今之计只有去找到解药才行,否则她死了,你认为殿下还能好活?殿下,既如此,我们去找解药,你在京城万事小心。”
苏昶道:“你们速去速回,计算好时间,无论有没有解药,都必须在她最后一次毒发时辰回来。还有红桑,你性子急躁一点,所以这次出去要听尺素的话,有什么行动必须告诉她。”
红桑黑着脸嘟嚷道:“放心吧,我再不可靠也不会拿你的命当儿戏,你还是好好想想自己,不要被她害死了,不然我不会放过她的。”
说完甩手走了,尺素叹口气和苏昶拜别后也走了出去,苏昶见她们走远,默默祈祷,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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