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巫婆说得对,如果他的心里没有你,你接受他当丈夫,他仍然会去寻花问柳,你如果用婚姻捆绑他,那么就是冷战,你和他很快就会憎恨这种合法的枷锁。
她本来是找巫婆做法,看看蛋蛋能不能接受他。巫婆要她用真心去换,还告诉她人生有多次爱情。
把他拉过来很难,把他扔给别人,她又舍不得的。她把头埋进枕头里,不能再想下去了,她的头会裂掉。也许可以找一找潘波银花,虽然老人家没多少文化,但是有的是生活经验。
“进来吧!”潘波银花说,“我正无聊了,正需要个人说说话。”
小春迟疑一下后进去了。屋里寂静,有些家具,不过仍然显得空荡荡,显得过于寂静了。
“您家一向没什么人来吗?”小春问。
“谁没事会找一个老太婆聊天呢?我这里几乎都是这样,冷冷清清。”女主人说,“老伴不在了,孩子们去了远方,这时候的家就像坟墓,活死人住的地方。”
女主人泡茶招待她。茶是好茶,很好喝。
“我”小春艾艾地说,“我我想问您一个问题,如果我实在舍不得蛋蛋,我该怎么让他重视我呢?”
“你真是个实心的孩子。如果你真这么想,要么你就用重拳提醒他注意你,要么你就消失一段时间,试一试他,如果他对你还有点感觉,他会不适应的,反之,他会过得如鱼得水,那时候,你就知道自己没戏了。”
“可我怕得到最坏的结果。”
“那也没办法,除非你知道他的死穴。你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了,接触也算频繁,难道你就没有发现他有什么感情上的弱点吗?”潘波银花说,“就比如他跟花儿为什么那么紧密,我还是很少见到一个男孩子为一个女孩子这么要死要活的。”
“没发现,他结巴,嘴笨,哄人的本事也是一般般,也就送个小礼物。不过他的礼物真不错,就是一个小泥人都很生动,比如愁眉苦脸的小沙弥要不然就是玉雕,那些都是精品呀。出手真大方,呵呵。”
“你看,你一说到他就叽里呱啦个不停,看来你是真陷进去了!”潘波银花打断小春的话,她不想听她啰嗦,“告诉你吧,你个可怜虫,什么都没发现。你见过蛋蛋喜欢待在柿子树下吗?为什么?”
“呃,是呀。哦哦哦,对了,我知道蛋蛋的妈妈小名叫柿子。他那样做是寻求温暖的。”
“还有一个,提醒你注意,蛋蛋应该有恋母情结,他应该把花儿当成了他妈妈的替身,你从这方面找找,也许能有什么能吸引蛋蛋的注意。”
“哦,对了,也许我可以找大真了解一下陈柿子的一些习惯和行为。”
好像有点效果了。小春用一块丝巾绑了马尾辫,蛋蛋回头看了她几次。现在没有手帕,那种商品过时了,要不然效果可能会更好。不过后来就没多大用了,仿佛他已经认清她的伎俩。
不是要重拳提醒注意吗?她可以跟潘波银花学南曲啊,反正她没事干,对唱歌还有兴趣,而且她会南民土语,学起来没那么大难度。
一个候鸟学什么南曲呢?这不是瞎胡闹吗?
还好,那个叫潘波银花的代课老师喜欢教她唱南民古曲。小春喜欢唱歌,她打算利用空闲时间学唱南曲。南门土话,她已经会了,唱歌的技巧她也学了不少,唱南曲不难。
潘波银花是这么想的:连一个候鸟都喜欢南曲,真是旁观者清呀,这更证明了南曲是多么好的传统艺术呀。
晚上,三角梅楼的游廊上聚集一帮老哥们,大家边吃着老牛送来的酸菜鱼,边聊天喝酒。
“小春,来段《夫妻双双把家还》。”老牛吆喝起来。
《夫妻双双把家还》是徽州的黄梅戏曲,30年代电影《天仙配》风靡全国,大人小孩对《夫妻双双把家还》这首歌曲都会哼两句。没有一个人觉得朝鲜姑娘会唱正宗的徽州黄梅戏有什么意外,小春自己解释说她的妈妈是徽州人,可能是个唱戏的,小时候,她就跟着妈妈学唱戏,为此,还参加过县里的少儿歌唱比赛,获得一等奖,后来,在当年的自治区春节晚会上还和一个歌星合唱一首民歌《桔梗花》。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小春唱。
“绿水青山绽笑颜。”潘波银花接。
......
潘波银花的孙女领头,洋洋等几个孩子一起合唱《远望乡里》:
远望乡里,
举目何处是,
见许(那)层峦叠嶂,
层峦叠嶂,
盼我家山,
隔在许(那)白云边,
心想,
沉思
魂魄驱驰,
忽然现母,
恍似我母许(那)处观望儿
以后,这个歌唱聚会的形式转移到了老人协会,会长邀请小春和潘波银花等人去老人会驻唱。老村民纷纷聚集到这里来,喝茶,听小曲。有流行歌,也有黄梅戏、南民古曲,只要谁愿意都可以站起来唱两句,好不好另说,参与最重要,欢乐最重要,有节目最重要。
一段时间内《夫妻双双把家还》竟成了每晚的主打歌,大家都会唱,轮流配对唱,唱完后,来两句农村人粗野的、不正经的评价,大家嘻嘻哈哈,很是热闹。这样的氛围,真是让人喜欢,大家不高兴都不行。
小春的歌声开始越发的醇厚、婉转,潘波银花惊呼——这是个天生的好苗子呀!能演歌仔戏。
越来越多的人喜欢小春,越来越多的人愿意帮助她,毕竟把这么水的姑娘留下来,本地也跟着热闹!黑姑、志婆、美秀子她们甚至见不得蛋蛋那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在蛋蛋的耳边帮小春说好话——这个姑娘这样,这个姑娘那样。可惜蛋蛋的灵魂不在家,不知道飘去哪儿,她们的话从蛋蛋的耳边吹过,只留下一道断断续续的痕迹。
可怜了一个勇敢的、单相思的女人呀!她们不再认为她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因为她的表现和才能。
小春穿着围裙,正在做饭。她问道:“回来啦?你不累啊!”
“还好。我出去买了酒。”蛋蛋说。
把罐装啤酒和一排蛋挞放在餐桌上,蛋蛋坐下来看着小春在火塘上做饭。蛋挞是小春喜欢的,她看见了,把青菜放在锅里,赶紧过来看看。
她高兴地说:“这是给我的?太好了。我就喜欢这样,蛋挞装在纸盒里,像新娘,咯咯咯”她真抓了一个去,边炒菜边吃。
蛋蛋看着火苗,又看看小春的背影,摇摇头。大家说得都对,小春不仅会是个好妻子,能里能外,娶她的男人也会很幸福,可是他就是没一下“咔哒”的感觉。
“菜做好了,抱歉啰!让你久等了。”她说着,把青菜盛在碗里,端了过来,放着,然后调皮地对蛋蛋耸耸肩,接着开始在砂锅里盛炖肉,香喷喷的,加了香菇的。不过,不加香菇也香,用砂锅慢慢炖出来的肉就是香。
不止做菜,小春对所有家务事都在行。相反的,花儿做饭不行,她把热情奉献在工作上,无论做什么工作她都毫不畏惧,有时候还显得比男人还豪气。如果娶她当老婆,她仍然会像当领导那样,家里的女人味就弱了几分。
一盘青菜,一盘炖肉,一盆鱼汤,道道都是家常菜。两个人,就这些,蛋蛋和小春都是家境不那么好的人,好相与,觉得这样就够了。
“下一次做卤肉,卤肉,要不要?还是炖肉或者红烧肉呢?”小春一边吃,一边征询蛋蛋的意见。每天,她都做这样的询问,而蛋蛋总是借着喝酒和吃菜的样子把这事含糊过去。都是点头的。
蛋蛋也给小春准备了玻璃杯,也倒了酒,并举起杯子,做出干杯动作。
“我们真像两口子啊。”最近,小春经常这么感叹,然后自己笑了。
蛋蛋最近不是没清醒,而是在躲避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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