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发现了乌云的踪迹,本来他们想赶到灯塔那边去的,不过,他们只来得及赶到津滨路的北码头港务大厅。
在8月正午的炎热中,西面有些旅客从火车上下来,正往北码头港务大楼而去,南面一些归来的小渔船的渔民沿着防波堤的堤道走来,他们身上带着的渔网和渔具,不算拥挤,但渔网容易绊倒人,得慢慢走。
港务大厅里,有很多乘客等着乘船。刘国川四下张望着,通过白桃花等人的报告了解了周围的情况。左侧角落的芭比娃娃西餐厅里,有两家人围坐在两张餐桌旁,其中一家人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发。母亲把吃剩下的东西装进一个明黄色的购物袋,父亲和两个孩子正在收拾丢弃的杂物把它们扔到垃圾桶去。另一张桌旁一对年轻夫妇正吃着三明治和土豆色拉,两人中间的小推车上睡着一个婴儿。两个大约二十岁的女孩子正在吃午餐。没有发现蛋蛋以及带着迷糊蛋蛋的那两个人。
负责跟踪的神偷磨牙说在卫生间里还没出来,让他们做好阻击的准备。
一位老妇人从卫生间出来,慢吞吞地朝一张餐桌走去,一位和她年龄相仿的老先生从餐桌走出来,迎接她,和她一起向外走。
男厕所的门开了,蛋蛋走了出来。左右两侧夹着他的人,一个大约二十五六岁,穿着运动衣;另一个中年人,脸上有刀疤,脸上一片警觉,看上去像受了惊吓似的。他看看餐厅中这边的人,再看看另外一边的人,然后,目光回到蛋蛋的脸上。蛋蛋低垂着头,看来是被迷晕了,应该是被什么药物迷糊了。刀疤脸对着傻乎乎的大块头同伴说了些什么,那人摇摇头。刀疤脸看了看四周,对他的搭档又说了些什么,搭档耸耸肩,无可奈何的样子。他们转过身朝无人售货机走去。
当他们和蛋蛋背对着刘国川朝投币自动售货机走去时,刘国川等三人刚好埋伏在三台售货机最外侧的那台的侧边。
刀疤脸让壮汉搀扶着蛋蛋,自己掏出硬币,塞进机器里,拿到了两罐饮料,他递一罐给同伴,同伴立马打开罐子,咕咕喝了起来,看来他真是渴了。刀疤脸怕同伴只顾喝饮料让蛋蛋摔了,他自己在另一侧扶着,也打开饮料,喝了几口,同时喂给蛋蛋几口,蛋蛋迷迷瞪瞪的,根本不懂得要喝水。
蛋蛋被迷晕多久了,需要水吗?
同伴很快喝光了,他看着刀疤脸的行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他们转身一起朝检票口附近的座椅走过去,慢慢经过刘国川、磨牙和白桃花隐藏着的角落。
白桃花蹲在地上假装系鞋带。当刀疤脸出现在她身边时,她猛地转身,一只匕首准确地扫过那个壮汉绑匪的两只小腿。壮汉倒地,发出惨叫声。刀疤脸反应非常快,眨眼间,他的手中出现了一支枪。他是从运动衣下面的某个地方把它掏出来的,就像一个魔术师在变戏法。
他用枪对准白桃花。磨牙此刻从一处行人旁边突然出现,一个倒地滑行,踢了刀疤脸一脚,刀疤脸身心不稳,子弹射偏了,白桃花扑上,一刀刺中刀疤脸刚好转过来的胸膛,然后刀疤脸很快就倒下,□□滑落,但他很快想翻身过来。此刻白桃花从他的头部过来,像八爪鱼一样,剪刀脚夹住了刀疤脸的脖子,屁股压着他的双肩,双手抓住刀疤脸的一只手,反向折着。磨牙抱着刀疤脸的两条腿。当刘国川烤上壮汉,走过来想烤住刀疤脸双手的时候,刀疤脸的嘴角歪曲,流出黑血,眼睛暴突地怒视刘国川。
刘国川让白桃花放开脚后,刀疤脸的头直挺挺地栽了下去,脑袋撞地板上,发出嘭的一声。白桃花检查一下他的嘴。他自杀了,嘴里有毒牙。
先前的打斗撞到了蛋蛋,他被撞开到一边,弯弯地躺在地板上,睁开了眼,木偶一般。
被烤住手、绑住脚的壮汉像尺蠖那般往刀疤脸这边移动,一边大声咒骂、哭囔。
与妻子、孩子坐在餐桌边的那个年轻人站了起来,他带着无框眼镜,看上去很严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用老师清晰、穿透力很强的声音问。
白桃花出示安全局工作证,威吓道:“警探办案,抓捕通缉犯。呆在原地别动。什么事都没有。”
那年轻人的妻子害怕地抓住老公的胳膊把他拉回到椅子上。
那青年人发出一声不服地低吼,坐了回去。他的妻子拍打着他,责怪多管闲事。
“去啊,师爷,带上蛋蛋快走。”白桃花说,“余下的事,我来处理。”
刘国川兀自不甘心地检查刀疤脸的口腔,他本来想活捉他的,问问他为什么要对蛋蛋不利。刀疤脸跟蛋蛋没什么瓜葛,受谁指使?想干什么?这里头一定有什么猫腻。
“快点,港务厅也有警察。”白桃花催促着。
“行,你自己小心点。”见没什么可查的,刘国川心有不甘地拉起蛋蛋,搀扶着走。
也就这么会儿,码头附近的人群一下子就走光了,码头街上,一排排的房屋前面,只看见这里那里停着三四堆人数不多的人群,还有几个孤单的人向各个方向走去,各人去干各人的事。几乎所有的男人都穿着沙滩裤和拖鞋,妇女穿着宽筒裤,戴帽子。天气太热,还是有些好事者注意到这些便衣警察,他们只敢远观,不敢靠近。当刘国川把蛋蛋塞进车里,开走后,那些人也就回到他们的旅店。和其他旅客一起讨论这个事件。有个别人竟然认得财狼帮的乌云,也许是从通缉告示里认出来的,或许早就在酒吧碰过面了。乌云在这里算是个坏小子,后来又成了□□,很多人没见过面,也听过大名。他选择从这里出海是个错误。
刘国川并没有开车走出多远,在花莲市新城乡嘉里路的西面嘉里四路,他停了下来,走进了附近的胡同里,用金钱收买一个站街女人把蛋蛋送进附近的一家客栈里,他不确定蛋蛋什么时候能醒过来,他可不希望他醒来的时候看见他。
过后,他坐到副驾驶室,对磨牙说快走。车子像匹黑马,磨牙按响了喇叭,轮胎尖叫着,路上的车子有点多。人们惊讶地看着这辆脱缰野马,纷纷跳开到路边。对面的一辆敞篷车避闪到路边,司机对这辆黑色车愤怒地挥舞着拳头。
刘国川看了一眼磨牙。他问经验丰富的磨牙这真是一起绑架事件吗?磨牙说是绑架,但疑点很多,这两人为什么要到码头来,好像要出海似的,而且选择这趟轮渡应该往琉球群岛的,可能有什么关联。
刘国川不会想有人想把蛋蛋抓去当猪猡(黑劳工)或者鸭子,他在想一定有别的什么目的。
刀疤脸。刘国川对他并不陌生,就是他设计灭了他的财狼帮。按照乔布斯的意思,这个财狼帮,太贪也太狠,什么生意都敢接,刺杀高官已经成为他们的一个品牌。他们是要钱不要命的□□组织,对台湾的官员和大陆到访官员是个巨大的威胁,必须早一点消除隐患。当时是谁到访来着?姿三四郎吗?是那个军情二处的处长,副部级领导吧?
难道他查出他们的父子关系,想绑架蛋蛋从而威胁他吗?怎么可能?没几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联想再丰富也想不到那儿去呀?再说如果真是这样,他早杀了蛋蛋了。而且就绑架而言,大不了进几年监狱,刀疤脸没有必要服毒自杀呀!被抓也不至于判死刑,而且蛋蛋还是通缉犯,审判时证词也不一定有效,这样看,应该跟他们的恩仇无关,那跟什么事有关呢?一定还是大事,要紧事!奇怪呀!奇怪!
他一直感到愤愤不平,他和儿子两人难道都是那两只被人四处追捕的兔子?
晚上,他唱了一段《秦香莲》中陈世美的唱段,挖苦一下自己:
将你来相认,
事要三思而后行,
回头我对柿子论,
劝你打断妄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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