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花莲市的北码头船务公司大楼的灯还亮着,还有最后一班直达新北市码头的航班。远处的灯塔看起来不是很亮的样子,但足以作为浓雾中的指引。
所有的渔船只停靠南码头,避风环境较佳的北码头被竹联帮霸占了,这里除了海上的士之外,还有单桅帆船、双桅帆船、中小型的游艇。
他走到津滨路的中途时,依然扫视四周,确定没有跟踪者。这次,他依然化了妆,一副阿泰的样子。
当他走到的士停靠点,王立平所长从一辆黑色轿车中走出来,他穿着便衣,走到街灯下,站在化妆的蛋蛋前,淡淡地说道:“嗨,站住,中年人,你是叫阿泰,又或者是蛋蛋,你还认识我吗?”
当他从车里走出来的那一瞬间,蛋蛋就知道要坏事了,他想走开,已经来不及了,他中了埋伏。一阵冷颤钻入蛋蛋的骨髓里,他被眼前不可思议的现象完全慑住。
王立平是怎么轻易地看出他的伪装的,又是怎么明确无误地等到他的呢?他可是特意选择了黑夜的;最后一班轮渡才出的门啊。真不可思议!
王立平所长右手握着一把长管的□□,那是安上□□的,准备非常充分。虽然他没有摆出准备射击的姿势,但是他握枪的神态并不轻松。他的枪口瞄准了蛋蛋的脚尖。
“你在猜我怎么截住你并认出你来的,是吗?”王立平问道,并在距离蛋蛋不到三米的地方停下脚步。
“想必心情不太好吧。”他接着酸道。
“这么碰巧就找到了我,好像有人捅了娄子,是我吗?”蛋蛋问。
“呵,问这个干嘛,你还想报复谁,是吗?不太爽”他继续酸着说,“我要是你,碰上这么挡子事也会觉得非常不爽。”
王立平不会说的,他是到这里“公干”,还有刚好在这个客栈□□,化名一个水手。不巧看到了没有化妆的蛋蛋,然后他就等着看看蛋蛋要干什么。你看,事情就是这么巧呀。真是赌场失意,工作顺利呀!
“总算没亏到光屁股,呵呵。”王立平恨恨地说。
海边的雾越来越浓,掩盖了他们的人影,说话的声音没有掩盖,可是这么晚了,谁会注意他们的对话呢?
见蛋蛋没有回答,王立平所长继续讲话:“就你这么个小贼,要我找了这么久,你说这叫什么事呀?现在我一个大所长还不得不亲自押送你上台北市,你说气不气人?”
他开始搜他的身。什么武器也没有,海关的安检已经检查过了。这可以理解,在东洲国,平民拥有枪支、管制刀具就是犯法,出入境的检查尤其严格,哪个平民敢犯法呢。
蛋蛋感觉到王立平已经失去了往日高贵,一张脸因得意、偷着乐而皱成一团。他继续说:“你曾经历过这种空洞的感觉吗,说话呀?小流氓。你有没有经历过这么强烈的空洞感,让你觉得假如不把它填满,就只有死路一条,但是你却不知道这个空洞在哪里,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填补它,因此胡乱找些东西。”
他说的是自己赌博的事。他欠了一屁股债,比猪溜溜还不如。
现在蛋蛋真的完全听不懂他讲的话了,但是他做出严肃的表情,深表同情地点点头。“是的,所长。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所长的眉毛和双颗显得有些潮湿,但不是由于湿润的空气。他有些小激动,握着□□的手臂忽然变得僵直,几乎要扣下扳机样子。有人说理解他的感觉,怎么可能呢?落入他这个如来佛掌的小丑有多么可悲,他怎么可能懂他赌博欠钱的心思呢?他恨他胡说八道。
看到所长要变脸了,蛋蛋连忙打圆场:“您特意来抓的我,想把我送哪儿去呢?”
王立平莫名其妙地勃然大怒,他说:“你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垃圾,哼!只要不是下地狱,哪个地方不可以?你有挑选的权力吗?我真想一枪毙了你。哼。”
无论赌博输了多少钱,王立平的情绪再怎么混乱,他毕竟还是个警察,要是蛋蛋做出任何具威胁性的举动,他有正当的理由做成致命的还击。再说蛋蛋也没有勇气对一个警察所长下手,警察可不是个坏人。
“到我的车上去。往前走,你这个小流氓。”所长推搡了一下蛋蛋的肩部。
蛋蛋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王立平的小车。但是假如他拒绝的话,那就是拒捕。另外,就算尝试拒捕,他以最快的速度逃跑,虽然有浓雾遮挡,但仍然跑不了多远,他跑不过子弹。
“好的,所长大人。您是所长,您说了算。”蛋蛋举起双手说。明显这个所长心里有问题,他不想在这样的情境下惹毛他。但是他也不想就此束手待毙,他依然在寻找可能存在的机会。
打开副驾驶上的车门,王立平命令:“你这个小流氓,给我进车子里去。”
“能不能先让我到便利店买个水喝?”蛋蛋说。
“不行,进去。”警长不耐烦地催促。
车开动了,有名的观景大道——苏花公路。港务大楼顶上的灯光已在白雾中渐渐模糊,化为隐隐约约的光环,蛋蛋怀念式地回头张望一眼,嘴里咕噜咕噜发出倒霉的抗议声。
由于王立平手里已经握着枪,蛋蛋处于劣势,不可能借助浓雾逃脱,唯一可以令蛋蛋稍微感到安慰的是所长显然并不知道他身上配有武器,而且只把他当成没头脑的小混混。
王立平砰一声重重地将副驾驶室的右车门关上,然后很快绕过车头,打开左侧门,坐进方向盘后方的座位。
这辆小车对高个子的蛋蛋来说,空间总是过于狭窄,很容易诞生幽闭恐惧症,他很少搭乘出租车,就是出租车的空间让人感觉起来很局促。
在外头,有浓雾的压迫;在心理上,未来的牢房更令人感到窒息。蛋蛋开始不安地扭动起来,浑身长了刺似的。
蛋蛋原本以为王立平上车后会将□□收到枪套里,没想到他居然继续紧握着不放。从仪表板放出的微微绿光中可以看出他的手指环绕在扳机护环上,而非直接扣在扳机上,但是这丝毫未降低他的优势。看来,他还是防着他的,并没有完全把他当毫无反制能力的小混混看。也是,他力气大也是出了名的。
蛋蛋不得不假装镇静地坐着,同时紧张地把他的袖口里藏着的那把手术刀按压在大腿上。危险的时候是可以做很多事的,他不是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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