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听见二王爷的话,手臂的冷汗已耸立。

    童绾站在荆廷州身边,首次感受到荆廷州身上那股阴郁又决绝的狠劲,是过去半月未曾发现的,即使同床共枕,也未有察觉。

    荆楼直视着荆廷州,良久,凌厉的吐出了个字。

    “撤。”

    屋外雨歇住时,天晴了些,秋风正起,风意飒爽。

    寺内小和尚和高僧识相的退下,余荆廷州与童绾两人。

    远处的钟鼓由远及近鸣响数声,鼓动人心。

    “让你受惊吓了。”荆廷州伸手拭着她的侧额,前一刻的阴郁消失殆尽,给足了耐心。

    童绾问起:“廷州,能和我说说你的事吗?”

    “我的事,太多太乱。”他略显无措,像是赤着身在童绾面前般面露不堪。

    “不会。”童绾鼻头一红,伸着手抓着他的右手,两掌在他的手心的虎穴捏了捏,掩着自己难过的情绪,说:“我就想知道。”

    他牵着她离开庙内,走到了庙外的一处瓦亭坐下。

    瓦亭沿河边而建,亭边栽了一排柳树,初秋下经雨淋,无法随风而起,倒是遍地柳絮。

    “长兄被擒时,周家把在东海结兵叛变的事实纳为长兄身上,母妃求父皇开恩,但父皇忌惮周家人未有行策,周家那帮人见父皇踌躇,越权处置我长兄。”

    “周氏又见朝廷文官在上书彻查长兄一事,朝中形成文官与周家武官两派抗衡,稍有忌讳。母妃已失去了我长兄为此痛不欲生,她惶恐周家那帮朝臣将罪火烧到我身上,主动找周氏妥协,她自愿进冷宫换我安稳,周氏见我年幼无威胁,便同意了。”

    “如此一来,周家人除掉了我长兄,东宫也无太子,母妃进了冷宫,周氏才满意。”

    荆廷州的声音淡如清风,童绾却见他双眸泛着红丝,她觉得荆廷州忍了太久又太深,而她,此刻就能陪他,等他慢慢说完。

    “长兄的死对她刺激过大,逢见到我,她便嘱咐我远离皇权,切忌在宫内张扬文武,更不能暴露有任何争权的异心。”

    “她为我争取了活命的机会,而我也答应她,这些年从未明面卷入朝事。”

    “不出意外的话,我的绾绾,此生也不会是我朝的皇后,要让你失望了。”

    荆廷州半侧着脸,语气略微愧疚。

    “不会失望。”童绾也生了想与他贴近的心,侧额抵在他的肩头,双眼早已因他的往事而浸润。

    她轻咳了两声,引得荆廷州也震了震,他想挽住她的肩身,又因童绾与他紧扣双手未抽、出手拥住。

    “廷州,我不在乎,长公主我已经做够了,早就厌了繁琐的规矩,皇后我更不愿担,我们现在就挺好的。”

    “是,我有你在我身边,就足够了。”

    荆廷州的话过于绝对,童绾虽然心动,却明白他始终会纳妾娶妻。

    “绾绾,我无夸口。”他顿了会,决定袒露。

    “母妃离开人世的那半年,我尚年幼,托徐相数月,母妃才能立牌于韶华寺,母妃生前经常念着诏隅荔城,我尚无能力护她前生,只愿能捎上她的遗物回归故土。”

    “那晚雪雨交加,我站于城门前,至今记得你经过时为我留下的伞。”

    话毕,他拿出交握的手,一把搂住了童绾。

    “什么。”童绾抬眸望他,始终不愿相信:“可我记不得了。”

    “我记得就好。”

    “所以你”童绾的唇微抖。

    所以你遥早便等着我。

    荆廷州堵住了她的话,言:“是。”

    童绾心口一软,埋头进他的怀里,掩饰自己的难过。

    不值一提的萍水一面,而他却刻入心底。

    “怎么那夜没和我提起。”柔软的嗓音从怀里传出,荆廷州忍不住摸着她的乌发哄话:“现在说才是合适的时候。”

    也对,童绾在他怀里点头。

    -

    午后,宫内来人传话,皇太后突发耳鸣,宫内贵亲轮流探望,童绾两人入殿时,邵御医正为皇太后把脉。

    “绾绾你来的真是时候,让邵御医替你把把脉,成婚也有一头半个月了,说不定这时已经怀上了。”

    这话让童绾与荆廷州两脸一红,两人对视一眼,荆廷州轻笑:“绾绾近日有在坊间看过大夫,尚未有喜。”

    “那也让邵御医把把脉,看看脉络是否流畅,身体有无需调理之处。”

    “也好。”童绾走于屏风后,伸手放在了台面,言:“有劳邵御医。”

    邵御医是名女医官,自然无需避讳,抬起童绾的手把脉,顺手将童绾手臂的衣袖往后扬,童绾任由她摆布,结果这邵御医却顿住了,童绾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臂,霎时啊的一声,连忙换手。

    “这这边才对。”她涨红着脸,感觉背部冒着冷汗。

    方才邵御医已经看见她的守宫砂,这若传出去,可还得了。

    她见邵御医气色不改,估计是个灵活的人,提醒了一句:“劳烦邵御医无所见。”

    “自然。”有了这句话,童绾才放心了些。

    把脉以后皇太后当面问起情况,邵御医对答如流,童绾见邵御医没有漏嘴,稍稍定心,皇太后倒是叹了口气:“你们争气些,为皇家开枝散叶。”

    “是。”荆廷州脸不红心不跳的对答,童绾却几乎把脸埋进土里,完全不敢触及邵御医的双目,聊了几句心虚的拉着荆廷州离开。

    两人回府后,童绾提起此事。

    “廷州,刚刚邵御医为我把脉时,我不小心露了宫砂。”

    她一脸内疚的面向荆廷州,向是负荆请罪,荆廷州听见她的温声细语,先是一愣,而后宽慰:“小事一桩。”

    童绾见荆廷州没责怪自己,也不再放心上,两人用膳后荆廷州去了观书堂批阅新折,童绾经阿净伺候沐浴便回寝休息。

    她回想白日与荆廷州在韶华寺的事儿,心口无由来的澎湃,想着枕边人是他,身体竟热了起来,她以为是自己都想着荆廷州导致的,翻了个身压抑自己的念想。

    另一边,荆廷州从观书堂出来时,已是亥时,沐浴后回寝,却在踏进去的第一步便闻得焚香与往日有异,刚要转身,身后闪了个人影,木门被关上,门外的人连忙锁住。

    “我受皇太后吩咐,今晚不能放殿下出来。”门外传来雷逸的声音,雷逸靠在门边,一种计划成功的劫后余生让他喘着气。

    “焚香怎么回事。”荆廷州抵了抵前额,他早该料到皇祖母的手段才对。

    “也是皇太后安排的,手下照办而已。”

    “你是我的手下还是我皇祖母的手下。”荆廷州难免幽怨。

    “原谅我,殿下,皇太后说是为你好。”雷逸咬咬舌,脚步轻轻的走远。

    荆廷州闻见雷逸走远,自知出不了此房,他先拿了盏茶水将檀木下的香炉湮息,又走到窗边通风,才发现窗边由外至内锁死了。

    “廷州。”

    “我在。”一声呼唤,惹得荆廷州心庭酥酥麻麻,魂如同被勾走,他飞步到床边。

    “我好热。”童绾神志涣散游离,躺在床上向他伸手,荆廷州的后颈经她一揽,身体登时绷住,血液也为所凝。

    童绾扣住他后颈,想将他拉下与自己贴近,反而被荆廷州伸手将她从床里一把捞起。

    “绾绾。”他试图喊醒,却被童绾堵住了嘴。

    双唇被童绾拙笨的撬着,摸着后颈的手也从后往前移,不慎触及喉结,他艰难的咽了咽,一把压住童绾。

    “我好热。”话里尽是委屈,只见童绾双颊映红,双眸迷离欲流,纤弱的手仍在他身上乱摸,荆廷州最后的理智全数溃堤。

    “想要吗。”荆廷州抓着她的手摸向自己的颈理。

    “想。”

    “我是谁。”俯身在她耳边低语,荆廷州话里裹着欲,半沉半蛊,手挪到童绾腰间解着宽带。

    “你是谁。”童绾微仰着头,理智尽失时,早已无心回话,热着的气喘到了荆廷州脸上。

    “荆廷州。”荆廷州用力咬了咬童绾的耳垂,惹得童绾微微发颤,继而在她耳廓边喃语:“绾绾要长记性。”

    夜色渐浓,又是谁抓住了长河的浮木,时起时伏,迎着一层层水击。

    -

    皇家的秋猎如期而至,宫内有名有目的人皆参与这场赛事。

    兰塘围场地处京城以南,童绾随宫出发,行了一个时辰才到。

    围场不逊于宫内的景色,赏心悦目的绿植一望无尽,脆嫩的草坪随着地面伸延,远远望去,几乎与天连成一片,这样的场景饱览于双眸,实在过于壮观了。

    童绾遗憾这如此好的猎场没有机会上鞍。

    毕竟,这是规矩严明的明华,并非诏隅。

    她只得跟在一众妃嫔宫女观赏着皇上王爷们的狩猎,荆舒迎也在场,依旧扬眉吐气向着童绾,童绾也无谓去理睬,倒是几位华贵金娇的妃嫔,对童绾的主动行礼,甚是满意。

    “吁。。。”

    一众吵杂的马蹄声从猎场外传来,一行妃嫔的目光被引了过去。

    皇帝骑着汗血宝马,一改往日的庄严,身后跟着一行皇子,都穿着胡服,这阵仗,引得童绾身旁的妃嫔在低声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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