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夕月小时候没有见过她爸妈,她是跟着小姨夕漫长大的,她一直以为自己也姓夕,叫夕月,可小姨却告诉她,她叫陈夕月。
第一次见到亲妈夏蓉时她刚上小学,夏蓉很漂亮,很贵气,却对她很疏离,甚至于连抱一抱都很勉强。小姨不止一次地在背地里说过她,“她是你的女儿,你给他一点母爱,就这么难吗?”
亲生母亲对自己的不喜欢,她从小就感受到了,她也不想跟夏蓉一块生活,她觉得小姨很好,在她心里,小姨才是妈妈。只是,在高一那年,陈夕月被接回了陈家。
在那里,她见识到了陈老太太的刻薄,亲身父亲陈康的无视,她的亲生母亲和她那完美姐姐陈熹微是如何的母慈女爱,她在这个家是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她反抗过,她偷偷的跑回平城,小姨不见了,家里住进了陌生人,她找遍了所有知道的地方,也没有找到小姨,回去她大病了一场。
后来,父亲对他依旧无视,不过,却给了她物质上充足,每个月他会偷偷的让他的秘书给他转一笔钱,算是一种亲情缺失的补偿吧!
其实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让他无法忍受的是来自于亲妈的态度,夏蓉看她的目光并不慈爱也不亲近,总像看一个麻烦的意思。正是叛逆期的少女,遇到这种复杂的情况,开始一扫以前的乖巧听话,开始逃学,早恋,吸烟,喝酒……那些不复存在的过去,在如今陈夕月身上看不到丝毫痕迹,可是它却是真真切切存在过的,只不过是短短一学期。
并没有对让她的人生偏离轨迹。把他的人生导向正途的人,就是暮云白。他大概自己都不知道他对他的影响多大。
陈夕月以前读的不是重点学校,初中时的成绩还不错,只是后来转到了新的学校有点跟不上,又因陈家女儿的身份被安排进了尖子班,她根本就跟不上课业,又故意不学无术逃了好些课时,后来就彻底不学了。无心学业后,每日只知道昏天黑地的胡乱玩,她第一次遇到慕云白就在一个挺高级的会员制酒吧里。
陈夕月长得漂亮,眉宇间又有散不开的忧郁,独来独往,自带孤僻的气质在当时被称作是清冷文艺,那种独特的气质在当时正值青春期的男生里特别吃得开,所以常常被那群玩的好的人带去听稍有名气的民谣歌手唱歌。其实陈夕月不喜欢民谣,她一般都是坐在角落里发呆,或者点各种饮料换着喝。
陈夕月喝腻了哪些饮料,又不敢喝酒,拒绝了一个男生换场子的提议,无视他献殷勤的种种举动,正无聊的趴在桌上转杯子,暮云白他们几个人进来的时候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包括陈夕月,她也喜欢帅哥。何况他们几个人,一个比一个帅而且都气质斐然。
陈夕月特别注意慕云白是因为他那漂亮到无可挑剔的五官,举手投足的优雅。他最先上台弹了一会贝斯,清唱了一首英文歌,陈夕月那时英语不好,根本听不懂他唱的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歌,但是他低沉的嗓音撩动了她情窦初开的心弦。
他就像那天边的太阳,耀眼夺目,可望不可及。
而她没想到她的太阳带着温暖的光辉照耀她温暖她。那是一次偶然的相遇,她和陈熹微待遇不同,陈熹微出行有司机接送,而她上下学只能坐公车,那次突然降雨,雨势过大又没伞,陈夕月没有别的地方躲,就近躲在一个琴行的檐下,里面传人传出悠扬的钢琴曲。陈夕月手里拿着被雨水淋湿的香烟,正打算扔掉,这是别人给她的,她向来只是做做样子并不喜欢。却被迎面走来的暮云白抽出去放进了口袋。他仔仔细细端详了她一阵,弹了弹她的额头,嘴角含笑,“小姑娘,这种东西还是不要碰。等你长大些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暮云白可能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生中为数不多的几次多管闲事。几乎都跟他媳妇有关。陈夕月心口那头小鹿就要跳出来了,她傻傻的望着他,浑身发热,脑袋发蒙。她第一次知道原来暗恋是这样开始的,之前的那些胡闹的喜欢原来什么都不是,她只知道她喜欢眼前这个男人,好喜欢……好喜欢……
如果两个人这辈子就没有接触了,或许陈夕月那份暗恋也就会放在那里慢慢散去,缘分对于男女情爱来说是个决定因素,它能导致一生的分分合合,曲折坎坷。
没过几天,陈夕月在家里碰到了暮云白。她那时才知道陈老太太和慕老夫人是手帕交。她第一次因为陈老太太不喜欢她而感到害怕,害怕她不让她见暮云白,害怕陈熹微跟暮云白发生点什么关系!
暮云白根本就没有认出她来。外面的她孤僻冷傲的不良少女,家里的她乖乖巧巧,过分安静。而她也第一次知道。这个她称呼奶奶的人,原来这么慈爱,原来她可以这样热情,这样和蔼的跟暮云白说话。也颇有计算地把陈熹微介绍给暮云白认识。
陈老太太目标很明确,陈熹微比暮云白小不了几岁。而她就是想把她最爱的孙女嫁到暮家。
人前的陈熹微很优秀,知名大学在读研究生。人也漂亮得体,比起陈夕月她更光彩夺目,优雅端庄。只是,暮云白对她只是客气,并没有过分热络。
陈老太太这条姻缘线没牵成。陈夕月却无形中受到了刺激,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跟暮云白之间的差距。他站的太高。她踮起脚尖都没办法够得上。为了缩短这种差距,她要让自己变得优秀,她想把距离缩短一下,再缩短一下。暗恋中的少女,总是想让心上人多注意自己一些,哪怕只多看一眼。
她开始努力学习,变成了以前乖巧的模样,高中毕业之后她如愿的考进了慕云白的母校智渊大学。
后背的瘙痒把陈夕月从遥远的回忆中拽了回来。脖颈的疲累提醒着自己,已经傻傻的看他那么久,而这么久的时间,他依旧在那讲电话,
陈夕月眼中的光暗了下去,他依旧那么忙,在他们短暂的婚姻里,半个月见一次正常,一个月不见他也不足为奇。陈夕月把手绕道后面想抓抓痒。他这只手抓那边有些费劲,挂着点滴的另一只手刚想凑过去就被一双大手按住,放回了原处。
陈夕月抬头看到暮云白紧着眉头扫了她一眼。一手抓住她那只可以活动的手,另一只手在她后背轻轻磨蹭着让她舒服一点,这难得温柔亲密的举动让陈夕月红了脸。冬季流感多发医院人满为患,声音嘈杂。陈夕月的手机响了好久才注意到,她一只手从包里拿手机有些费劲。
暮云白从包里掏出手机,递到她手里。“谢谢。”陈夕月低声说了句。虽然声音杂乱但是还是清晰的进入到暮云白的耳朵里。陈夕月的目光扫过手机屏幕,略微愣神儿,有些迟疑。
她的反应让慕云白有些疑惑。屏幕再次亮起,眼神掠过屏幕,没看清,她已经拒接了。暮云白冷了脸挑挑眉,没放过她脸上任何一点表情,“谁打的?怎么不接电话?”话音刚落。她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陈夕月还没来得及挂断手机,就被暮云白抢到了手里。暮云白看了她一眼,按下接听键,“喂,你好。”
陈夕月下意识的紧紧揪住自己手下的裙子,低着头竖起耳朵仔细听手机里动静,“喂,你是谁?”暮云白又问了一遍,那边就挂断了,传来了嘟嘟的忙声。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嘈杂的环境,根本听不到话筒里说什么。陈夕月紧张的立刻就把手机抢了过来,“我的电话你随便接什么?”
目光却始终不敢与暮云白对视,修长的手指突然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陈夕月略有些慌地扫过他的眼睛。迅速垂下眼帘,逃避的姿态与过去简直一模一样。
暮云白对陈夕月的表情神态如此清楚,跟他这几年清苦的和尚生活分不开。媳妇跑了,他却突然跟中了邪一样,无时无刻不在回想她,每天每夜都会想着和他媳妇在一起的种种,他媳妇的一颦一笑,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目光,每一次笑容。就连她过去看的那些毫无营养的偶像剧。他也在家天天循环播放着。
这么多的回忆加起来,慕云白发现,原来他那个不常见面的媳妇儿,竟在他脑海里留下了这么多的印象。他胆小柔弱的小妻子。有只有那么多生动有趣的表情,他说谎的时候,飘忽的眼神不敢跟他对视;心虚的时候总是低眉顺眼看着脚下;高兴时眉眼弯弯,梨涡深陷;舒服了,软软的哼哼两声能要了他的命。
暮云白的目光扫过微红的脸颊,落在她的唇上,淡淡的粉色,而它的味道触感……毫无预兆地萦上了心头,暮云白想都没想,一低头,便噙住那久违的粉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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