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裴素比余莹自控力强。

    夜夜笙歌了几天,当发现这种事情会越来越上瘾,就快要越过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裴素借口温习功课,终于和余莹分房睡了。

    裴素单独一间房,顺娘过来和余莹一起睡。

    晚上洗澡后,顺娘帮她拿寝衣,看见她白嫩身体忽然多了些青紫痕迹,大吃了一惊:“小姐,你身上怎么有瘀痕?”

    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儿!

    余莹低头一看,我艹,老脸一红。忙快速披好衣衫,不叫顺娘看见更羞、耻的部位。

    顺娘瞪大了眼:“难道是……姑爷他他他他……打你?”

    余莹神情复杂地看着顺娘,为了不污染小姑娘纯洁的耳朵,她沉痛地点点头:“对,有一次他做噩梦不小心打到了我……不过没关系,等他醒过来时我已经打回去他了。”

    顺娘捂着嘴,震惊地看着小姐。

    梦游,打架?

    怪不得两人忽然分房住了呢。

    秋儿少爷梦游过一次,姑爷也梦游,这是不是他老裴家祖传下来的病啊?

    余莹怕露馅,又再三叮嘱顺娘不要与人说。顺娘郑重地点点头,对,家丑不可外扬嘛。

    听说本次乡试另一对神仙夫妇,整日举案齐眉,夫唱附和,吟诗作画,羡煞人矣。她家小姐和姑爷也是因美貌出名的神仙夫妇了,总不能传出去夫妻打架啊。

    九月放榜。

    没有爆冷门,裴素又是高居榜首,乡试第一,成为人人称颂的解元。

    “裴兄,恭喜。你这一路考试简直太顺了,羡煞旁人也。”

    裴素淡然微笑,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乡试乃是全省最优秀的学子大比拼,且看文评分也需要对考官的胃口,纵然文章写得极好,一个喜欢严谨或者更偏向张扬的考官,评分也会不一样。

    因此,谁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重生以后一定能包揽大小三元,而是才华加上运气,用心苦读钻研,才能博得更大的赢面,更多的机会。

    想到这里,乡试夺魁以后,殿试只还有五个月的准备时间,为了不影响学习,最近还是多与莹娘分房睡吧。

    满脑子莹娘和情、事,实在太松懈人的斗志。

    六元中已经搏得了四元魁首,增添了他的信心,剩下两元他更是要志在必得,圆满上一世的缺憾之一。

    ~~

    放榜后,落榜学子黯然归乡,剩下的还要参加各种府衙举行的庆祝宴会。

    第一场也是最重要的一场宴会,是发榜后第二天由巡抚大人举行的鹿鸣宴,宴请主考、学政、所有的阅卷官员和全部新科举人。

    乡试中举,就有做官的资格。就算未来会试落榜,也可能被朝廷挑中做一方知县。同科便是天然的人脉,因此等这场大宴会相互认识以后,各人拉帮结派,私下宴饮不断。

    又过了几天,巡抚爱才,专程再请了乡试第一名至第六名举子和其亲眷过来小聚谈天。

    这六个都有名号的。乡试第一名叫解元,第二名叫亚元,三四五名称作经魁,第六名称为亚魁,可谓本省最此界顶尖人才,未来都有机会在会试中大放光彩。

    巡抚既要鼓励他们为家乡争光,且若未来同朝为臣,未必不会是好帮手。

    因此,男客在花厅那边,由方巡抚和他家公子方元昱接待。

    女客在老太太的荣锦堂说话宴饮,巡抚夫人和方小姐作陪。

    男客这边来齐了六个学子,女客那边却只有三个。原来有些举子并未带家眷,还有年轻未成亲的。

    老太太满头银发,慈眉善目。看见余莹就是眼睛一亮,专程把她叫到身边坐着,拉着她的手笑眯眯问东问西,又把一套沉甸甸的金首饰送她做见面礼。

    “我这一辈子,就爱看美人。怪道前阵子的传说小三元的妻是个冰肌玉骨的小美人,今儿一见,真是令我心生欢喜。”

    “老太太抬爱,妾身可不敢当。”

    余莹开始还有点紧张,见老太太很和蔼可亲,就放松起来。

    下面客座的两位举子亲眷就比她紧张拘谨地多。

    低着头扭捏,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不敢插言,唯恐举止谈吐有叫人笑话的地方。

    这巡抚衙门的后宅,虽然不及方家在京城的老宅古典气派,其富贵辉煌,又岂是平常官宦可比的?

    老太太的荣锦堂高大宽敞明亮不说,堂前牌匾,对联,字画俱是当世名笔,风流蕴藉。

    大案上的青铜鼎燃着清幽的百合香,半人高白玉花瓶插着时新花卉,精致华贵,多宝阁上摆的古董玩物更是价值连城。

    这里光彩辉煌,连个丫鬟身上穿的料子,怕都比她们好。局促不安间,又怎么敢乱说话呢?

    方小姐看客座的两位紧张局促,失去和她们聊天的兴趣。

    原本她对余氏颇有偏见,然而听到是庞倩芬说谎污蔑,今儿又见果然清丽无双,便去了偏见,和余氏聊天。

    然后余氏的耿直坦然深深震惊了她。

    她问余氏喜欢看什么书?余氏理直气壮说喜欢看菜谱。

    她又问余氏可喜欢吟诗作画吗?余氏很光棍地告诉她不会。

    ……

    ???

    小三元的妻子不该是才思敏捷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吗?像这次乡试第六名“亚魁”秦南皓与其爱妻姜秀丹,才华相当,琴瑟相鸣,令人欣羡。

    姜秀丹写得诗词她也看过,十分欣赏,今儿怎么不是她来?

    “也下帖子请了,只是姜夫人好像最近身子不适,已经好几天没出门了,所以……”

    真是心不遂人愿。

    幸而那个余氏,虽然不通文墨,不能吟诗作画为乐,倒是说话蛮有意思的,举止轻松,神态灵动,说话间逗得祖母放怀大笑,也算个妙人。

    谈笑宴饮完,美餐一顿后又有人引着她们去湖景边的花园游玩,等没外人在时,同会的两位举子亲眷才大出了一口气,抹抹头上的汗珠。

    “余妹妹,你胆子可真大。”

    余莹:……

    胆大?是你们胆子太小了吧?

    “嗯,人家都叫我贼大胆。”余莹调侃了一句。

    两位妇人叫她逗笑起来。

    “余妹妹说话真有意思,跟姜夫人完全不同。她说话咬文嚼字,俱是典故,我们可听不懂。”

    姜夫人?

    余莹也听过姜秀丹的大名,就是那对有名的神仙夫妻,“也是,她怎么这时候生病了,是不小心着了风寒吗?久闻其名,我也很想见见她呢。”

    姜秀丹不止有才华,还是个出名的美人。美人谁不爱看?今儿见的方小姐娴静美丽,叫她瞅了好几眼呢。方小姐的哥哥是个帅哥,脸儿虽然没有裴素那么俊秀,剽悍的高大身形,禁欲的气质,也别具风味。

    余莹今儿可是大饱眼福。要是能看着传闻中的美丽才女,就更好了。

    “她生病?”

    其中一个举子亲眷忽然看看左右,压低声音道:“我说了,你们可别向外说!”

    这句话一听就有大八卦,其余两人顿时亮起来眼睛。

    “姜夫人不是生病了,是跟诗会上某个学子看对了眼,跟人私奔了!”

    ???

    真的假的?

    此时有人过来了,忙住嘴散开,三人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因男子那边喝酒喝大了,巡抚留他们一夜,女眷先被轿子送回住处。

    回去以后已经天黑,该睡觉了,余莹躺在床上,悄声问顺娘可听到什么传闻。

    她之前不爱参加聚会,学子们大多住在近处的这几个大客栈里,丫鬟们提饭打水买水粉胭脂,倒是混得很熟。

    顺娘说最近果然有这样的传闻。

    “不只是姜夫人,类似的发生好几起了呢,听说都是那种诗文聚会不好,好些男子女子看对眼,就……前儿小姐你不是看见客栈里来了好几个官差,那就是因这种事儿来的。”

    “那些女子的家人报了案?”

    “好像是的。不过这些官兵,找不到人不说,还一次两次过来找报案的诉辛苦,变着法儿的要跑腿费,好些人没找到人,还大大破财,也是很倒霉了。”

    顺娘慨叹一声:“小姐,你说好端端的,为什么她们都要私奔呢?还都是漂亮女子。现在外面都传说女人漂亮要不得,就是水性杨花的种子。”

    “切!听那些人放屁,不过是吃不着葡萄嫌葡萄酸。”

    余莹不以为然。

    到了第二日早晨,裴素还没有回来,只叫邢竹拿银子传话过来,叫余莹帮他买些回礼。巡抚宴会中,又连带着认识许多人,需要互相馈赠东西。

    余莹便和顺娘小虎子邢竹一起出了门,直奔纸笔文具店的那条大街,照着裴素写的店名和东西名称采买文房四宝之类的作为礼物。

    余莹今早晨注意了一下,果然客栈门口附近还有七七八八的官差过来与人说话。

    顺娘小声道:“看,这事儿还没完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找到人或者放弃寻找了,才是头吧。

    等她们走出客栈门口,一楼散座的四个人就拍下茶钱,目露凶光,偷偷跟了上去。

    ~~

    巡抚后宅。

    “霁之起得好早!”说话的是本次乡试第三的沈建如,还未等裴素张口,便捂嘴连打三四个哈欠,神情恹恹。

    “沈兄昨晚没睡好?”

    “可不是,昨儿跟秦小弟一墙之隔,听他长吁短叹辗转反侧一夜,再困我也睡不着啊。”

    秦小弟便是第六名亚魁秦南皓了。

    这次前六名,除了裴素十七岁最小(上辈子他二十岁时得解元也是最小),秦南皓二十一岁,是倒数第二小的。他的妻子就是名满府城的才女姜秀丹。

    “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不过听说他夫人好像不见了。”

    不见了?

    沈建如健谈,接着又唠唠叨叨说自己有认识的人在大原府衙,这次乡试不少学子携带家眷,听说最近不见了不少个呢。因为丢的是女眷,且年轻漂亮,关系名节,不敢声张。

    裴素听到年轻漂亮几个字,面上不变色,却不由得隐在袖中攥紧了手指。

    难不成有人专门拐卖漂亮女子?上一世的此时,似乎没有闹出这种事情。

    莹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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