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灾患刚过,镇上早不如往日热闹。
街上只有店铺开着门,摆摊儿的小商贩没有几个。
这下医馆倒是好找了,随便拉个人一问,按照指引轻松的来到医馆门口。
孙木匠因着儿子们曾在杜老处上课,虽后来孙祖旺实在不是学习的料而罢学,但是大儿子却一改之前迂腐之气视杜老如恩师,总在家念叨。
若不是涝灾兵患闹的,大儿子两年前已下场参加童试,得杜老教导考中了也说不定。加之杜老是楚家老三给引荐来的,所以这次听说楚家遇事儿,特意过来帮扶一二。
他将驴车停在医馆门口,对着昭焕态度和蔼的道:
“三丫头去吧!让祖旺陪你一起,他一个大小伙子说话办事儿方便些。”
接着又对着孙祖旺瞪眼道:
“好好照顾你三妹子!晌晚左右在乐平镇口那见。”
昭焕感激的对着孙木匠深行一礼,目送他赶着驴车慢悠悠的离去,转身对着孙祖旺道:
“祖旺哥,我们走吧!”
医馆内跑堂的见进来的少男少女衣着整洁赶紧跑过来殷勤道:
“二位是瞧病还是抓药?”
少女眼神明亮态度谦和:
“这位小哥,前几日送来的发烧的孩童可还在医馆中?”
跑堂的一听原来是来打听事儿的,倒是歇了之前的热情劲儿,直接挥手:
“早不在这里了!若是没别的事儿赶紧走吧!”
孙祖旺一步上前往跑堂的手里塞了几个铜板,笑的亲切:
“小哥儿我们就是打听几句。”
医馆不似酒馆,除非跑腿儿上门送药否则没有好处可拿。见少男少女颇为懂事儿,跑堂的结果铜板塞进腰间,将二人引到角落,问:
“你们想问什么?”
“就是那家孩童的事儿,孩子可还好?”
跑堂的见少女神色急切以为是孩童的亲戚便道:
“那孩子被心大爹娘耽搁的恐怕会烧成傻子,在这里只服了一剂药便被接走了!”
“接去哪里?”
“来的是方二差头儿,说是给请到了更好的大夫,二位不若去县衙问问。”
跑堂的又好心的给二人指路:
“看见那个凸出的青瓦飞檐了没,那儿就是县衙。”
此刻县衙大门紧闭,直通青瓦屋顶的黑色梁柱上刻着:“一柱擎天头势重,十年踏地脚跟牢。”
梁柱顶头便是县衙匾额上刻:“乐平县衙。”
门口威严肃立着两只高大威猛的石狮子,昭焕和孙祖旺望而却步不敢上前叫门。
正在犹豫是否直接叫门,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三丫头!”
“二叔?!”
“你们(二叔)怎么在这里?”
昭焕和楚德同时问道。
不等昭焕回答,楚德万拉着昭焕和孙祖旺远离县衙门口,边走边道:
“是为了大嫂来的吧?”
“二叔见到我娘了?”
昭焕又惊又喜。
“嗯。”
见楚德万似是愁眉不展的神情,昭焕不安的问:
“我娘在哪?”
“大嫂此刻正和大侄女婿关在县衙”
“什么?!”
昭焕大惊失色:
“为为什么呀!”
“三丫头放心,我打点好了,他们在里面应该没事儿。”
楚德万带着昭焕和孙祖旺来到自己暂住的脚店,门厅便是喝茶吃饭的地方。入座后叫来茶水便道:
“那周家的孩童怕是不太好,就报了官,我当时办完事情打算回村正巧遇见,如何劝说都不听,只好留下来看看”
“既然报官,那罪名是什么?”
昭焕稳定心绪问道。
楚德万没想到昭焕不仅镇定还能问问题,叹气道:
“说是误伤。”
误伤?一般可以私了,即便报官最后还是赔些银子,为何就揪着不放了?
昭焕心中疑惑,继续问:
“那周家人在何处?”
楚德万道:
“正在县衙内医治,情况还未传出”
说完深叹一口气。
昭焕沉默片刻,问:
“二叔,我能见见我娘么?”
楚德万点头道:
“牢头儿与我相识,使些银子还是能行片刻方便的。我这就去安排,三丫头便在此处等等。”
不多时楚德万便回来告知昭焕,可以日落后去牢内探望冯氏。
有楚德万在,孙祖旺便不用继续陪着昭焕,晌晚前便跟着孙木匠回村了。
想着拜托孙祖旺给赵冯氏带话时,他那一副含羞带怯娇滴滴的模样,白皙的脸上竟与落日的云霞一般。
回村的驴车上,孙木匠恨铁不成钢的对着孙祖旺叨叨:
“我看你小子比三丫头更像丫头,跟人家说句话羞么唧唧的!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如何比得过赵家那小子?”
听着自己阿爹的话,孙祖旺想着昭焕与赵秋实亲密的样子,心里像一团棉花塞在那,可是想起昭焕对自己祖旺哥祖旺哥的喊,又甜如蜜糖。
少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患得患失,殊不知,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昭焕。
楚德万实是没有想到,才十岁的昭焕做事会如此妥帖。
得知当晚可以去牢里探望,这孩子询问牢里的情况后请自己带着她买了好些东西。
一切准备妥当,不急不躁的跟自己吃饭聊家常,不知道的真以为就是来县里置办家用的。
沉得住气做事细致周密,楚德万暗暗得意倒是不枉费他的一番安排了。
“阿娘!”
见到冯氏的那一刻,多日的担惊受怕都化成泪水夺眶而出,昭焕泣不成声。
冯氏倒是还好,除了面带倦色,衣着干净头发整齐,应是只是被关在里面。
“家里都挺好的吧?”
冯氏没有想到是昭焕来看她,毕竟女儿还小没人领着怎么敢来县城。
昭焕简单的说了如何过来寻她,冯氏点头道:
“孙木匠倒是有心了。”
昭焕心知不该哭个没完,于是擦擦泪水,问:
“周家人见不到人影,阿娘说怎么办?”
“我让你二叔妥人去问了,如果非要定罪,我来认下就是。想来无非就一年半载的,时间不会太长。”
“阿娘!”
昭焕急切的喊。
冯氏示意昭焕别急,声音平稳继续道:
“一来,你大姐夫是顶梁柱怎好与你大姐分离,二来你爹若是归来兴许可以以功抵过。所以,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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