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宗十三年,锦妃生六皇子良逸。

    德宗十五年,锦妃生七皇子良辉。

    同年冬,莫贵人生八皇子良安。

    皇帝已有八子一女。太后心喜,意有年节大庆。

    太后宫中张灯结彩,除了开府单住荣妃所生的三个皇子外,长乐宫大殿中良恒,良和,良逸顽皮的跑来跑去,几个姑姑小心伺候着。

    荣妃和几个贵人,小仪陪着太后家常闲话。静妃,李妃抱恙未至。

    皇后派人也说汤药味重,只恐熏了太后,所以告假。

    锦妃更是一早告假,说是去莫贵人处,

    一时间笑语晏晏,也是一派和气。

    良誉急急入宫,身后几个小太监哪里跟得上,冷不丁在花巷拱门处撞到一人。

    他素来温顺,不顾自己胸口闷痛,关切的问“你没事吧”?

    那人一身荷色衣裙,只是抬起头来却呆了良誉眼睛。

    眼睛含泪,仿佛千言万语。脸色绯红,羞涩更增颜色。年纪不大,却有一种说不出的书香风流。

    她低下头,想要藏起来小巧的绣鞋。

    良誉却看得眼睛一亮,隐隐绣鞋上绣着小小的花朵,翠绿的叶子。他猜测着这鞋里的脚,一定是够美够娇小。

    他扶起来这个女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茶香,心中一荡。

    那女子想要挣脱,后退着。应是刚才摔的重了,险些摔倒,却还是转身跛着脚离开。

    良誉毫不犹豫追上,拉住她的衣袖说“你是哪个宫里的人?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又羞又急,声音娇滴滴的柔软“你放开我,我是太后宫里请来年节上烹茶的茶女”。

    身后几个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良誉摆摆手说“你们去给周嬷嬷说,我路上耽搁了,一会子就来”。

    小太监们面面相觑,为首的还是大胆劝谏“大爷还是和奴才们同去吧……”

    良誉看着这张巴掌大的小脸,心中哪里舍得?他低低不悦的说“我一会子就过去,这个时候,二弟,三弟还没有进宫呢”!

    他又对着这个女子,柔声说“你住哪里,我送你过去。”

    那女子忍着泪,好似一朵娇花带露珠。想要挣脱,却没有几分力气。只得低语着“在花巷后的露珠阁”。

    良誉半扶半抱,怀里娇小的女子更是红到了脖颈。

    几个小太监无奈,只好去周嬷嬷那里禀告。

    良誉自小在长乐宫长大,宫中的楼台殿阁自然熟悉。如今娇柔入怀,更是心畅意游。

    露珠殿外十几级木阶,良誉也是一下子打横抱起这个弱小的女子,一口气上来了。

    垂珠帘轻响,东头的一间临水的卧房里,他怎么也舍不得放下怀里的女子。

    那女子轻轻推着他,不敢抬头,声音轻又抖“多谢相送,……”

    良誉闻着眼前人儿的茶香,不禁伸手抬起她的脸。这样娇小的脸,这样的弱不禁风的姿态,他怎么看就怎么喜欢。

    他柔声问“你叫什么?”

    陌生男人的有力的心跳,几乎就在耳边的温柔,那张俊秀柔情的脸,她垂下眼帘,低低说“清萱”。

    良誉轻轻一笑说“好名字,配得上这姿色”。

    清萱使了力气推他,但在良誉身上,却仿佛一种挽留。

    他毫不犹豫的俯下身,吻住她。他身边也有不少女人了,皇子妃,侧妃,几个宠妾,对付这个水一样的女人,轻而易举。

    清萱的挣扎在他眼睛里,就是欲拒还迎的诱惑。

    衣衫落地,女人的低泣男人的喘息。

    良誉心满意足的穿好衣服,看着蜷缩在锦被里娇花带泪的女人,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那盈盈一握的脚说“待年节过了,我就向太后讨了你回去。今晚你等着我”!

    他心情大好,脚步轻快的进了长乐宫大殿。

    太后看见他进来,笑得合不拢嘴,直让他坐在自己跟前。

    弟弟们都给他见礼。

    太后拉着他的手,酒宴上也只顾问他最近如何,府里的可曾有烦心事,怎么不见王妃……

    他心里暖暖,也笑着一一回禀“府里一切都好,王妃也有了身孕……”

    是啊,就是父皇有再多的子嗣,他也是长子,也是祖母身边教养长大的孩子。

    他看着祖母说,这两日想留宿长乐宫,陪着祖母一起过年节。

    太后高兴的不得了,直夸他孝顺,说孙子比儿子强百倍。

    大家一起笑着说,可见疼孙子忘了儿子,也是太后的福气,如今等着抱重皇孙了……

    荣妃心痛难忍,她的儿子,第一个儿子,生下来就被太后抱走,不是这样的日子,她想见一面也不能。如今,这样的好模样,这样快的也要做父亲了,而她,这也是要有孙子的人了。

    只是,她的长子竟没有多看她一眼。

    再看看另外两个儿子,也是四岁入学,待到出宫开府,渐渐和自己生分了。而眼前跑来跑去的几个孩子,让她觉得自己心里又是寂寞又是苦楚。

    太后虽然喜好热闹,毕竟年纪大了,精神难免不济。荣妃只能偷着多看了看儿子几眼,心有难舍带着这些小主们行礼回去。

    太后又殷殷舍不得孙子们,只说不许年节时告假,都得再来。

    良誉扶着太后去寝宫躺下,瞧着太后入睡才轻手轻脚出来。冯嬷嬷,周嬷嬷都是看着他长大了,也不免在外殿拉着他,一番嘱咐,一番关切。

    好容易到了夜里,良誉哪里忍得住。皇子府里的女人都是太后皇帝指婚,赏赐,一个个端庄稳重,虽然容貌尚可,到底是不太如意。

    哪里比得上清萱,楚楚可怜,梨花带雨。想起她无声的泪颜,更是心神摇曳,恨不得立时把她压在身下。

    一路出来,偶尔值夜的宫人也是跪下见礼,不敢多问。

    露珠殿的那些木阶,他更是脚步轻快的一步并做两步而上,推开东边那间卧房,隐约的烛火,让他一身寒气也化做柔情。

    清萱还在床上未起,见他进来,惶恐的坐起来,露出雪白的肌肤,忙又拉着锦被去遮挡,哪里又能挡的住呢?

    良誉坐在她身边,低声说“这样狠心,不怕冻坏了我?”伸手去拉她的锦被,复又起来,吹了烛火。

    外面雪地之光,卧房里更是明亮。

    清萱抱紧锦被,后退着。良誉却一把握住她的脚,低声说“别动,让我摸摸你的脚……”

    房间里,春色旖旎。

    因着清萱,良誉自然舍不得出宫,兼之寒夜纵欲,身体难免不适,渐渐发热咳嗽起来。

    太后心忧,命人送回私宅,太医院汤药调理。

    良誉正妃正是南宁郡王府六姑娘,几年前太后曾经夸过她的娴淑仪德,如今做了皇长子正妃,不顾刚着的身孕,自然是日夜伺候,小心照看。

    良誉入口是苦涩的汤药,看着是乏味的女人,心里真是更觉厌烦。惦念着清萱,就是桌上一杯茶,也难免想起清萱身上的香气。更是三五日不见好,反倒是气虚难寐,瘦得厉害。

    太后心里惦记,更派了冯嬷嬷出宫进府照料服侍。一日里几次遣人来问,又传了话,安心养病,身子好些了,就接进宫去和太后小住。

    荣妃更是寝食难安,也几次派人送去药材,日日打探情况。

    宫里这个年节,因是太后皇帝看重,自然是琉璃装扮,娟花满树。

    而远在封地的和太妃奉旨也回来了。

    太后更是下旨请宫中妃位以上娘家女眷一同在年节夜宴上一聚。

    年节夜里,宫人们彩衣华丽,入宫的马车一直从皇宫正门排在宫墙外,一个个皇亲贵妇,诰命太太们,珠光摇曳大氅裘服盛装打扮。见了面相互见礼,俱都是笑容满满,一片和气热闹。

    太后白发如银,酒红洒金线的一身华服,戴着珍珠猫眼石朝冠,居正中左侧而坐。太后身边是久已未见的和太妃,青蓝服色,发间平常金钗。

    皇帝藏青色服色,头戴紫金冠,虽是家常服饰,越发显得气宇不凡,威严难掩。皇帝身侧是已经发福的雍王,胖胖的样子,憨憨的正坐。

    一向抱恙的皇后也盛服而正右坐,头戴珍珠华冠,正中一颗红宝,鸽血红艳,更添尊贵。手腕上各戴紫色翡翠手镯和红宝珊瑚手镯。精心修饰的妆容,更显得中宫气度。

    左侧下首,首位锦妃,荣妃。右侧静妃,李妃。一个个步摇珠钏,金线盛服,看起来真是美色大气,妃位气派。

    台阶下,柳嫔虽失宠,在位份还在,居众贵人,小仪之上。

    皇帝第二子,第三子,第四子,第五子,第六子也规矩十足在正殿上侧一边同坐一桌。

    各宫眷内戚,依身份高低,由宫人引领入坐。一时间,满堂锦绣,一室富贵。

    繁琐礼仪之后,宫人们酒菜穿梭,临坐的夫人们也笑着低声寒暄。和太妃依旧恭谨着和太后聊一些过去趣事,太后不时呵呵笑着。

    皇帝也偶尔问雍王一些封地的传闻,雍王微微躬身,笑着回禀。

    待到歌舞乐起,正是酒宴兴正浓的时候。

    太后笑着对和太妃说“那个时候,就是你的茶烹的最好。不过今天,哀家请了一个孩子来给你烹茶,你瞧瞧,看那个模样有几分像你刚入宫的样子!年纪还小,哀家只怕你瞧了要小气啦”!

    她回头吩咐周嬷嬷了几句,周嬷嬷笑着退出去。

    荣昌伯郑府大太太正挨着兴平侯长房长媳的席位,那是她娘家嫂子,再看着嫁过去的锦棋,看着嫂子,自然更多了热络。

    回头看着后面坐着荣庆伯府李太太的嫡妹安阳侯府许太太,而自己的二女儿正是荣庆伯府李太太的儿媳妇。许太太也是满面春风的笑着说“恭喜亲家太太了,远远瞅着,锦妃娘娘真是风华绝代啊!咱们这些亲戚们,真是借了娘娘的福分了。”

    大太太客气着,眼睛里的得意藏也藏不住。这个时候,没必要遮着藏着了,该显露的时候必须显露。

    她嘴里谦逊着“就是锦杉不能来,赵家太太偏那样讲究。”

    李太太拉着锦桐的手,一脸慈爱的说“这也是亲家太太费了心,好教养。就是我们锦桐,我是一时一刻也离不了呢。”

    上面周嬷嬷低着头,在太后耳边低语几句,太后脸色微变,隐隐有怒意。

    和太妃忙问什么事。

    太后冷笑着“哀家的孙子哀家知道,一定是这个贱人作妖。”她吩咐周嬷嬷“把她拉到长乐宫宫门口,着有力气的奴才打,活活打死她!这样的好日子里,敢给哀家找晦气!”

    周嬷嬷小心劝着,说“不如索性送去皇子府……”

    太后眉眼厉色说“这样的狐媚贱人,送过去岂不是让阖府上下跟着鸡犬不宁?哀家的孙子前些日子病着,一准就是她!”她越发生气“你去看着,不准他们手软,让那些心大的奴才们都看看,看日后谁还敢勾引哀家的孙子”!

    周嬷嬷擦着眼睛退下去。

    锦桦隐隐听到几句,只做不知。她看着母亲,大姐,举起杯,遥遥敬酒。

    荣妃更是脸色不豫,她心里忐忑,只恐与自己儿子有关。毕竟,这三个年长的皇子都是她儿子。

    待到酒宴散去,已经是深夜时分。女眷们彼此在宫门口道别,彼此相约年节里各府里邀约再聚。

    却见几个太监神色惶恐,从宫门而入,直奔太后长乐宫。

    大家不敢多留,各自回府。

    天亮时分,宫里传出消息,皇长子良誉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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