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次落荒而逃已经过去了一个周,斯内普的心绪重新稳定了下来。在那件事情(他抛下爱玛独自逃走)发生的第二天,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的斯内普在礼堂中碰上了神采奕奕的爱玛。
哦!除了埋怨自己的冒进,他还担心了一晚上,自己的做法会不会使她感到尴尬,结果她一点事也没有……一想到这,斯内普撇了撇嘴,心安理得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没好气地同她打了声招呼,“早安,爱玛。”
爱玛依旧是那个爱玛,她的胸襟宽广,她的笑容明媚,她依旧温和友好地待他,接受他的一些坏脾气,不会为他偶尔没忍住、脱口而出的嘲讽而生闷气。她没有任何异样,但这也让他感到有些失落。
他们又恢复到平常的交往模式:上课、吃饭、批改论文、在壁炉前饮茶——共享一碟饼干……十一月底的第一场大雪昭示了凛冬的到来,纷纷扬扬的雪片挂在了德姆斯特朗的大船上,压倒了不堪重负的桅杆。城堡里的寝室中、教师办公室里升起了彻夜不眠的炉火。礼堂中的几条长桌上出现了热气腾腾的炖菜与热量十足的烤羊腿。海格的南瓜地里结上了一层冻土,已无法再生长植物,只有临时马厩里的金色骏马会时不时地发出一声嘶吼。
“西弗勒斯,你看……(爱玛用脚尖踢了踢斯内普的小腿,他转了转僵硬的脖子后,将脑袋歪到爱玛的书本前)这不是我第一次看到‘虚空之境’的实践指导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完全可以把任何一个人拉到我精心制造的幻觉里。”
这本书脊掉落的孤本是爱玛从禁书区内扒拉出来的。现如今,距离圣诞节已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随着课时变少,两位教授一下子拥有了大量的可被自由支配的时间——他们又重新找回了学生时代的乐趣,一起逛霍格莫德或是做一些与兴趣爱好相关的小研究,剩下的时间里便可以一人抱着一本书在炉火旁坐上一整天。
“这和摄神取念不一样吗?”起初听爱玛的描述,斯内普以为虚空之境只是她在遇到危急时刻对自己的一项催眠机制,但随着他对第五元素的认知加深,却发现事实并非如此——“哦!倒是有相似之处,如果真的可以的话,我可以夺走一个人的精神力……也就是他的五感。”爱玛还想继续说下去,可口袋里的敲击声让她一下子收了音,“怎么了?”斯内普诧异地瞧着她,挑高了眉毛。
“咳咳……我想我还有点事没做完,一些教学准备。”她果断地合上了书,然后用清洁魔咒将残余的红茶迅速蒸腾。一个夸张的笑容出现在她的嘴角,“我想我要先走了。”斯内普眨了眨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喔,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小秘密的,难道不是吗?自己有一些,不见得爱玛就不会有……他若无其事地继续捧着书本阅读,但一个个单词就像飘移不定的小蝌蚪一样四处游荡。
他的注意力无法集中了!该死的!当爱玛走后,斯内普用力地合上了书本。他不明白这股情绪因而何来——占有欲或者是探究欲无法满足吗?他感觉自己心里空荡荡的。这一点都不妙,理智告诉他,他应该继续扮演一个举止得体、保持适当距离的好朋友,可是情感上他根本就做不到。
一旦靠近爱玛,自己的心脏就忍不住砰砰乱跳,她的呼吸声在自己耳边无限放大……他总要忍不住偷偷凝视她的侧颜,在炉火照映下的细软绒毛、扑闪着的蓝眼睛、高挺的鼻梁(他忍不住幻想自己的手指划过她鼻骨的触感)、浆果一样鲜艳饱满的唇。完了,他彻底陷入了爱河。
也许庞弗雷夫人还需要一些提神剂?斯内普手忙脚乱地架起了坩埚。他必须强迫自己干点什么来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继续保持理智的头脑。
“哟!布莱克少爷,你终于舍得联系我啦!”爱玛冲回了自己位于四楼的办公室,给大门加上了几道防窃听魔咒,气冲冲地那头吼道,“啊呀,爱玛,(小天狼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回答爱玛,手里面还着急忙活地做着小动作,看样子在整理东西)别提了,老格林格拉斯不知道哪一根筋不对劲,处处与我作对,麻烦事一个接着一个。我先后从挪威跑到了克罗地亚,又从克罗地亚跑到了阿尔巴尼亚……光是审批门钥匙就要走上几天流程。梅林的胡子啊!我一刻也不得安生,更别提还要躲避追在我屁股后面跑的小报记者了,他们就好像是那狗闻见了肉……哎?”
小天狼星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比喻有那么些许不恰当,“怎么会呢,(爱玛嘲弄地看着小天狼星,迅速接上了他的话)这个比喻挺好的,很适合你,臭狗。”
“哎!别耍嘴皮子了,爱玛,哈利怎么样啊?没回来之前,我只能通过《预言家日报》了解他的消息……听说他和龙决斗过啦,他还赢啦!真有他的,哈利,不愧是我的教子!不愧是詹姆和莉莉的儿子……”小天狼星一边兴奋地嘟囔,一边激动地在房间里面来回踱步,爱玛隐约能听见他还不小心碰倒了许多家伙什,又看到他手忙脚乱地将摔在地上的摆件重新放回原处。
“那你不会错过下一场比赛吧?”爱玛平静地询问他,但眼神里带着些许威胁,“哦!当然。你不会以为我想赚钱想疯了吧?”,“没错,谁知道你是不是忙着签跨国订单,来来来,和我炫耀一下吧,你赚了多少?”小天狼星听闻此话恼怒地敲了一下双面镜,灰眼睛里面冒着火。
“喂!我没赔钱就不错啦……不和你计较了,你马上就会见到我的,等见了面再说吧。”他匆匆地撂下了一句话后就急着重新整理行李与文件了。爱玛坏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然后将双面镜倒扣在桌面上。
真好啊!爱玛兴奋地将两条腿交叉着放置到办公桌上,灵活的手指在扶手上敲打出喜悦的节奏。她必须要承认自己的确很担心小天狼星的安危,得知他跑遍了整个欧洲之后,她很难不去想是否有人故意给小天狼星制造麻烦。其目的昭然若揭,必是为了减少哈利·波特的助力,也是为了继续推进“他”的阴谋。
此时,赫敏正拉着哈利与罗恩,同厨房内的多比、闪闪亲切地谈话。但除了多比,厨房里的小精灵们似乎都不乐意搭理赫敏——是啊,勤劳的小精灵们怎么会容忍一个想教唆他们抛弃工作的巫师呢?如果不是劳动契约在束缚着他们,他们必然要用擀面杖与扫帚,将蓬蓬头女巫赶出霍格沃兹。
而多比无疑是整个伦敦最特殊的家养小精灵,哈利一边听着多比讲述他自由之后的生活,一边这样想到,他给自己买了一条二手的足球短裤,赤/裸的胸膛上挂着一条马蹄图案的领带,脚上踩着两只颜色款式各异的臭袜子(其中有一只臭袜子是哈利赠送的,直接让他恢复了自由身)……多么奇怪的组合啊!多么神奇的小精灵啊!
而闪闪与赫敏的对话就完全是鸡同鸭讲了。赫敏质疑闪闪的老主人巴蒂·克劳奇先生虐待闪闪,闪闪回答自己辜负了主人的信任,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活该。赫敏继续鼓励她追求自由的生活,为自己争取到工资与假期,闪闪回答自己是个坏精灵,整日里喝酒闹事,没有心思干活……接着,便开始用小脑袋撞击烤炉。
哈利的脑袋都大了,“闪闪还调整不过来,哈利·波特先生,”多比看出哈利的局促不安,尖声尖气地向他解释道,“她忘记自己已经跟克劳奇先生一刀两断啦。”多比挺起了骄傲的小胸膛,哈利咧着嘴坏笑着问道,“那么你呢?你现在是不是对马尔福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呢?毕竟你都脱离了那里啦。”
“哦!多比——多比可以(他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确定,但还是继续说道),多比可以告诉哈利·波特,多比的旧主人是很坏的黑巫师!”接着,多比呆立了片刻,两只大耳朵直愣愣地竖了起来,之后,他一下子撞向了距离他最近的桌子,尖叫道,“坏多比,坏多比!”哈利敏捷地抓住了他的领带,不让多比继续伤害自己,他愧疚地说道,“哦!看来你还需要多加练习呢。”
这是一个难得的艳阳天。斯普劳特教授从仓库里掏出快要发霉的干药材,将它们整齐地铺在温室的屋顶上晾晒。而位于校长室的邓布利多正在绘制一幅星空图,他用蓝黑色的水彩渲染出宇宙的浩瀚无垠,又用烫金色的液体绘制出精准的星象。
邓布利多乐呵呵地哼着乡村小调,当最后一笔添在了画纸的正中央时,他敏锐地发觉画纸之中的一个星座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哦!菲尼亚斯……(邓布利多转头冲着一幅画像喊道。那上面的男巫留着山羊胡,长着一副聪明相,合着眼睛貌似在打盹)别装睡了,老家伙,你们家的男孩马上就来了……或者,你已经知道了,我似乎看到你溜出去了一会!”他那充满了睿智的蓝眼睛微微地眯了一下。
“胡说,邓布利多,我一直在休息!”画像中的菲尼亚斯·布莱克猛然睁大了眼睛。随着他的大喊大叫,嘴唇上的山羊胡也在滑稽地翘动。邓布利多笑眯眯地捋着灰白色的胡须,并没有在意画像的骂骂咧咧。他的思绪一下子神游到天际,嘴里面嘟哝着,“喔,有更合适的人迎接小天狼星……她应该在地窖。”
斯内普的课程已经进行到中途。他和爱玛像往常一样巡视着学生们的独立操作,时不时地就要挽救一锅快要爆炸的药水。临近圣诞节的时候,学生们总会心不在焉,何况他们即将面临一场盛大的舞会,就更加不知天高地厚了。斯内普狠狠地敲了几下正在偷偷说闲话的人的头顶,分心想着,如果他的宠物鹰隼在就好了……爱玛抬起头对上了他充满笑意的眼神,但她没有明白其中的具体含义,于是一脸困惑地歪了歪脑袋。
真可爱,他这样想到。但他敏感的大鼻子迅速捕捉到一丝焦糊味,斯内普立刻转变了态度,侧过头去、阴沉着一张脸狠狠地训斥出现失误的学生:“斐尼坩先生,我想你在处理圣甲虫的时候就是随便地倒腾了几下对吧(斯内普用西莫的搅拌棒从锅里面捞出了半凝固状态的圣甲虫,随后摇了摇头),”“你这不是在糊弄我,西莫·斐尼坩(他滑腻的语气让西莫寒毛耸起……于是他只好梗着脖子,小心翼翼地用上眼皮瞅着他)……你是在浪费自己的生命。”
西莫紧紧地闭上了双眼,他感到自己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伤害——老蝙蝠的言语太歹毒啦!他只是没有将虫子捣碎而已,为什么羞辱他啊!斯内普扬起了一个得意的微笑,马不停蹄地开始对着下一张桌子挑刺。
哦!这才是正常的西弗勒斯呢,爱玛坏心眼地想到,只是他这几天不知道是不是被骚扰虻侵袭了大脑,总是露出让人心里发毛的笑容。
“隆巴顿先生,你的火焰都要把羊皮纸烧着了。”西弗勒斯说的没错,时时刻刻都要警惕着纳威·隆巴顿的坩埚,如果发现他脸上出现了快要哭泣的表情时,压根不用犹豫,直接对着他的桌子施展一个清理一新就行了……爱玛及时地挥动了魔杖,随后与一双盛满了愧疚的圆眼睛对上了,“抱歉,塞尔温教授。”纳威小声地说道,而他身边的哈利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才他差点以为自己又要遭殃啦!
“塞尔温教授!拜托你出来一下,麻烦你了。”邓布利多爽朗的声音突然出现在昏暗的地窖里,他今日里穿着飘逸的宝蓝色巫师长袍,头上顶着一只滑稽的“大磨盘帽”。所有格兰芬多的孩子们都惊喜地转过头去看他,七嘴八舌地向他打着招呼——“哦!哦!你们好啊,下午好,不过我要带着你们的塞尔温教授先行一步了,”爱玛冲斯内普眨了眨眼睛,然后跟着邓布利多出门了。
“提前祝你们周末愉快哦!”当人们以为他俩已经离开时,邓布利多又顶着那个滑稽的大帽子退了回来,这次他只露出了一个脑袋。而趁他们都没反应过来时,他就再一次溜走了。孩子们纷纷露出了善意的微笑,而只有面无表情的斯内普感受到自己位于太阳穴的青筋正在“突突”地跳。
“怎么啦,邓布利多,”爱玛小跑着跟上邓布利多的脚步,他这个年纪能做到健步如飞可真是不容易啊……她在心里暗自吐槽道,“没什么,拜托你去接一个人。”他侧过脑袋来,露出一个神秘的微笑。“谁啊……”爱玛的语气有一些不情愿,不会又是小报记者和糊涂的政府官员吧。
“严格意义上说,你要叫他表哥。”邓布利多将她向前推了推,指着带翅野猪大门的方向说道,“你们肯定有许多话要说呢,不过,记得让他来校长室见见我。”
风尘仆仆的小天狼星提着两只沉重的皮箱幻影移形到了霍格莫德,随后在猪头酒吧里面讨了一杯水喝,接着又和碰巧走进来的海格聊了一会天,然后独自一人哼着小曲向大门的方向溜达过去——远远地,他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哦!甜心!你看上去真不错!”
爱玛也是远远地便看到一个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男人张开双臂朝自己奔来,而定睛一看,原来是小天狼星,这才收回了攻击的念头……“嘿!你该清理一下自己了。”她敏捷地躲开小天狼星的熊抱,随后在他的背上狠狠地捶了三拳。
“哎!别打了,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正在弥补过错呢,”他挥了挥魔杖,刚才被他扔到地上的皮箱纷纷飞回到他的手中,差点将他拽到地上。“咳咳,不得不说……(小天狼星将声音压低,凑到她耳边说道)你的易容马格斯不错。”
“行了,快走两步还能赶上热气腾腾的晚餐呢!”爱玛捏了捏他的手臂,亲昵地催促道,而小天狼星却拉过她的左手瞧了瞧,“切,我以为马上就要收到你的好消息了呢……”爱玛起初感到疑惑,但当读懂了他满是揶揄的灰眼睛时,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她怔忡的神情教小天狼星心头一紧,“不是吧,爱玛,(从黑湖那头吹来的西伯利亚冷风吹乱了小天狼星垂至肩头的棕色长发,可他毫不在意)你们不会是一点进展也没有吧。”爱玛害羞地低下了头,而扁在一起的嘴巴还暴露了她心中的尴尬与委屈。
“嘿!不是吧,丝毫没有吗?他没有约你一起过圣诞节吗?他难道不知道从现在开始约你的就必须要排长队了吗?(爱玛皱着一张小脸不停地摇头,梅林啊!随着小天狼星连续的发问,她的一颗心都要变成酸橘子啦)……他,他不会一直在玩那一堆化学仪器吧。”,“哎呀,你非要这么聒噪吗?小天狼星。”爱玛愤怒地竖起了两只眉毛,并且心虚地看向左右——左手边是禁林,海格不在;右手边的魁地奇球场上闹哄哄的,也没人在意他们。
“哦!(小天狼星怜爱地凝视着她)你在给他留面子,爱玛。不过,你要明确告诉他,他再不行动,我就要把你抢走啦!”,“嘿!你很多年前就不开这个玩笑啦!”两个刚刚还在剑拔弩张的人突然傻乎乎地笑作一团。
“跟你解释不清楚,我的伊多妮娅(他故意叫了这个名字),因为你也是个傻瓜蛋,你们斯莱特林……有好多这样的傻瓜蛋(小天狼星眯着的灰眼睛注视着魁地奇球场,落日的余晖刺得他无法将眼睛完全睁开,于是他的眼角出现了明显的细纹。他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不过,接下来你就不用管了,我到时候会做一件事,你只需要回答‘我会考虑一下’就行了。”
接着,小天狼星用食指迅速堵住了爱玛即将脱口而出的无数个疑问,“我现在不负责解答哦!”他咧着嘴笑道。
哈利以为自己花了眼,当他看到坐在格兰芬多长桌上的小天狼星时,“小天狼星!”他差点丢脸地落下了激动的泪水,然后和自己的教父在众目睽睽下亲热地抱在了一起。
哦!还是哈利最好了,愿意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爱玛那个鬼东西,见到了斯内普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而在这之前,连一个抱抱都不舍得给他!小天狼星嗅着教子身上熟悉的皂香味——男孩子身上独有的味道,内心一片柔软,在哈利看不到的背后,他还冲着冷眼旁观的斯内普比了一个中指。
愚蠢的格兰芬多!斯内普的黑眼睛微微地眯了眯,他的脸色像是吃下了一块臭大粪一样,多么动人的“父子情”啊,简直是催人泪下,他在心里狠狠地咒骂道,他就说嘛,为什么一踏进礼堂便闻见了一股狗骚味……原来是布莱克少爷来了!
斯内普嘲讽的目光来回打量着和格兰芬多的臭小子们迅速混在一起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弗雷德和乔治分别与他碰了碰拳头,年龄相差近二十岁的几个人就像在表演哥俩好的戏剧一样;与他初次见面的迪安、西莫等人,更是对他脖子上套着的“狗链子”(其中有十字架、星星月亮款式的)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嘿,哈利,你的教父真酷,就像‘古怪姐妹’的主唱!”李·乔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哈利,“哦!谢谢你这么说!”哈利喜滋滋地笑着,感觉自己就像棉花糖一样,快要飘到天上了。
爱玛看看面色阴沉的斯内普,再看看比往常热闹一百倍的长桌,竭力忍住笑意——梅林的胡子啊!这些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一个个地都这么幼稚,一个成了孩子王,一个成了蝙蝠精,“西弗,别看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爱玛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西弗勒斯的腰。后者先是乜斜了邓布利多一眼,然后将脑袋侧到爱玛那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他要在这里呆多久?”
——“一直到圣诞节吧,第二个项目开始的时候肯定还会再来。”爱玛顿了一下,缓缓地说道。“梅林啊……”斯内普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手里的刀叉在金色的餐盘上发出了刺耳的声响。
小天狼星将教师席上发生的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眯了眯眼睛,打量着周围人差不多都吃好喝好了,然后缓缓地站起身来,“塞尔温教授!”他迈着优雅的步伐来到了爱玛身边,牵起她的左手行了一个吻手礼。
只听见“当啷”一声,斯内普将刀叉摔进了盘子里,“你想干什么?”他冷冷地问道,眼睛里面淬着毒光,死死地盯住小天狼星。
“哦!鼻涕精,别心急,这和你无关……(随后,他大声地宣布)我想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塞尔温教授,不知道您是否能接受我的邀请?”小天狼星微微地弯下腰来,言语之间皆是诚恳。底下的学生们纷纷炸了锅,有的不知道两个人的“亲缘”关系,还以为这是一个勇敢的告白现场呢。
“好样的,小天狼星!”、“快答应啊,塞尔温教授!”、“我挺你,兄弟!”……斯内普将这些声音全部都摈弃到脑后,他专注地凝视着爱玛的侧脸,等待爱玛直截了当地拒绝这个目中无人、胆大包天、痴心妄想的狗东西。但他的自信心产生了一些动摇,因为爱玛并没有下意识的说出他所期待的回答——她在等什么?斯内普紧握的手心微微地出了汗。
爱玛扬起了一个神秘的笑容,她好像懂了,“好吧(well),等我考虑一下吧。”看啊,小天狼星刚刚哼哧哼哧地从阿尔巴尼亚赶回来,就知道要给自己找一个圣诞晚会的舞伴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不过,她也明白小天狼星的良苦用心了——他顶着斯内普十万伏特的眼神威胁(当然了,爱玛也冒着被斯内普当众捶死的风险),承担着被斯内普兜里的瓶瓶罐罐毒死的风险,就是为了帮爱玛试探一下斯内普的真心。
就像是一小片乌云从室外飘进了室内,落在了斯内普的头顶,垂直坠落的雨水紧接着将他浇了个透心凉。与此同时,他还觉得自己的胃好像是坐了一圈麻瓜的云霄飞车然后重新填进了自己的肚皮里。不仅如此,他还觉得双手还有麻痹的酸胀感……总之,整个人都不妙了。
他再也装不下去了,他很生气。无论爱玛能不能看出来他的不对劲,他都不想再装下去了。于是,斯内普强装着最后的镇定,维持着最后的体面,分别给了爱玛和小天狼星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随后用力地将袍子甩在身后,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地窖。
“哟吼!”哈利神情得意地朝斯内普吹了一声口哨,“我记住你了,波特。”斯内普在路过哈利时,带着恐怖的微笑朝他说道——完了,哈利心想,今晚要做噩梦了,他怎么就是嘴贱呢?!
小天狼星暗自向爱玛比了一个大拇指,他悄悄地说道,“半个小时后再去找他。”随后,他安然自若地走回了格兰芬多的长桌,搂住哈利的肩膀说起了悄悄话。嗯,爱玛这边的事他已经算是尽心尽力了,现在他要同哈利好好地聊一聊,听听他不回信的这几个月都错过了什么。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的门从来没有对她设过口令,但是现在,当事人有一些后悔了,因为牵动着他心脏的人可以堂而皇之地大步走进来。他埋着头,用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刷刷刷”地写着,除了使用比往常快一倍的速度,似乎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他没有回答她。“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但她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道,并且人也走到了桌子前,居高临下地抱着胸望着他。
“没有(nothing)——我——我待会需要绝对的宁静来制作一副药剂,所以,拜托你出去好吗?门在那里。”爱玛轻笑了一声,直接反其道而行之。她绕过了办公桌,捏住他的肩膀,垂下头来“欣赏”这个家伙到底在干什么——哦!桌子上摊着一本纸页泛黄的魔药书籍,他拳头底下压着的羊皮纸上有一些鬼画符,还有一些语法不通的字句……他这是在搞什么呢?
“翻页呀,西弗,(她用力捏了捏斯内普的肩膀,轻声细语道)为什么不翻页呢?你的阅读速度我知道的,你可以一目十行……”而斯内普侧过头去,眼神就是不肯与她的蓝眼睛接触,他倔强地将嘴唇抿成一条线,挺直了脊背,全身紧绷着,用沉默对峙了一会。
“爱玛,我只是有些累……”最终,他的身子终于摇晃了一下,缓缓地抬起头来,用古井无波的黑眼睛与她对视——他被迫使用了大脑封闭术,而爱玛始终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俏皮地说道,“西弗勒斯,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什么?”斯内普一下子正襟危坐,他其实已经紧张到血液倒流,但是面皮始终是紧绷的,“关于舞会,”她慢慢地弯下腰来凑近他,最终停到了一个合适的高度,西弗勒斯感到手心又开始冒汗,“你是不是怕小天狼星抢你的风头啊!”她飞快地说道。
斯内普的神情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他的眉毛舒展开了),可是他的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一些失落,但他强迫自己不去在意,“笑话!我怎么会……”然而爱玛直接打断了他,“那我们重新来一遍。”
他惊愕地对上了爱玛的那双仿佛是洞穿了一切的眼神,突然有了一种事情脱离了掌控的不安,“不,爱玛。不,别说……别让我难堪。”西弗勒斯用力地捏住她的一只手,神情惊慌地低下了头——完了,完了,什么都完了,她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爱玛猛地将他的身子摆正,抽出了那只已经被他攥得出汗的手,像捧住珍宝一样捧住了他的脸,眼含笑意地问道,“你是不是吃醋了?”斯内普无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他的眉头紧皱、瞳孔闪烁、嘴唇发抖,似乎在做着激烈的内心争斗。
除此之外,他还半是享受、半是难耐地感受着爱玛在脸庞上的抚摸——她的手指滑过他苍白的脸庞,抚摸他眼角的细纹,像滑滑梯一样越过曲线特别的鼻骨……这些暧昧、大胆的举动暴露了爱玛多年以来的感情,他们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很近。
斯内普不知道的是,他现在已经完全被爱玛的情感影响了,眼里全部都是这个与他相伴多年的女人。他望着爱玛,就像是一个虔诚的信徒,难以掩盖住贪慕的情绪。
——“吃醋,是因为喜欢我吗?”这个胆大包天的人!这个鲁莽冲动的人!就这么把他难以启齿的心事说出来啦!斯内普在心里咆哮着,但是,他的两只黑眼睛迅速低垂,羞涩的表情还是出现在他严肃的面容中……“嘿!西弗勒斯,你怎么回事,我也喜欢你啊。要不然我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什么呢?”
什么?什么?自从那句“我也喜欢你”之后,斯内普就完全听不进去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啦!梅林啊!她说什么呢,她也喜欢自己吗?可是,她对待自己和对待十年前的自己没有什么区别啊……
“西弗,你居然走神!”爱玛愤怒地叫了一声,她刚想把自己丢人的暗恋往事一股脑地说出来呢,他怎么可以走神呢!
“什么?(斯内普被吼得傻愣愣的)……爱玛,哦不,我只是太开心了,于是有些得意忘形了,你就原谅我吧。”他又一次握住了爱玛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似乎是在求饶……但当他做完这一切之后才发现,两个人的关系好像有些不一样了,这导致仅仅是牵手这么习以为常的举动都会显得有些暧昧。
爱玛被他呆愣愣的表情逗乐了,她觉得西弗勒斯真是可爱极了,他就像是一个拥有着三十多岁外表的小男孩,内心依旧是羞涩的、单纯的,“你该闭上眼睛啦,西弗。”爱玛亲热地叫着他的名字,他乖巧地紧闭双眼,随后,他感觉到柔软的触感碰了上来,是爱玛浆果色的嘴唇。
在这之后,他又感觉到爱玛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他的唇,就像是在吃巧克力雪糕那样——斯内普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他迅速掌握了主动权,将人拖进了自己的怀里,爱玛惊呼了一声,发现自己一下子坐在了对方的大腿上——“西弗……”她软软地叫了一声,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咪,“没事,爱玛,乖乖的,把闭上眼睛就好了。”贴近他胸膛的手因为某人的发声而变得痒痒的,她听话地闭上了双眼,接着头脑便像卷进了一场风暴中。
他就像在沙漠中徒步了许久的旅客,疯狂地吮吸着成熟而又饱满的果实,果皮轻薄而又鲜艳,内在甘甜而柔软……爱玛渐渐地适应了他的节奏,用下巴轻轻撞击他的,示意他温柔一些——因为他显得过于急切了。两人的唇齿有好多次激烈地碰撞在一起,他的舌头强劲而霸道,席卷了她的城池,将她的五感冲击得天翻地覆。
他们的爱情就这么生根发芽了。斯内普抱着气喘吁吁的她,安抚着她的后背,亲吻着她的眉眼,郑重而感激地说道,“这就是最好的圣诞礼物了,爱玛,不用花心思送我别的了……我很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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