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皇上自从安然无恙回到行宫后,就设了一个局。

    谎称自己失踪是误入仙阆秘境,而不是被人诓骗寻找瑞兽,就看谁会去探真假,悄悄潜入西南方向,检查当日为谋害天子布置的陷阱。

    可这几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晋王与丞相千金坠崖,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后有六皇子惊马,神志不清,卧床不起。

    想来那幕后主使着实可恨,眼见谋害天子不成,便将天子手足逼下悬崖,又企图谋害皇嗣。

    短短几天之内,天子憔悴了许多,不复在京城时的神采奕奕。

    “这么说来,郭大人是自投罗网了?”

    听完皇上的叙述,舒芷音得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

    “对,郭梓义这个混账东西,咳咳……”皇上说着,急怒攻心,咳个不停,外面的宦官闻言,忙端了参茶进来,为皇上润嗓。

    谢霁川连忙劝道,“国事繁忙,皇兄也应当保重龙体。”

    “下去吧。”皇上朝那宦官摆摆手,感叹道,“朕也想保重啊,可为帝者注定要牺牲许多东西……”

    向来冷硬的帝王,似乎被勾起了什么回忆,目露惆怅,半晌,才收起情绪,面上波澜不惊。

    而后才继续道,“自从朕回来后,便秘密安排太子留意此事,一连几日,都没有抓到贼人。”

    “直到今日,太子匆匆召了兵甲,朕才知晓,原是礼部侍郎郭梓义擅入西南角,行事诡异,这才生擒了来,全凭朕发落。”

    “可是,皇兄怎能断定郭梓义便是一系列事情的主谋?寻仙一事,是否另有隐情?”谢霁川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赞同皇上所为,太过武断草率,“倘若郭梓义并未谋逆,真凶另有其人,岂不会寒了忠臣良将的心?”

    “不必说了,朕已亲审,郭梓义供认不讳。”皇上明显隐隐动了怒,“朕行事向来如此,宁肯错杀,绝不放过。”

    谢霁川无奈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上位者自有一套逻辑,旁人劝说又有何用。

    “皇上从前也是这样吗?”

    两人回到住处,舒芷音有些失望地问道。

    谢霁川说不是,“皇上从前虽有疑心病,但不会说出‘宁肯错杀,绝不放过’这话,许是年纪大了,愈发思虑过多。”

    郭梓义这般年纪的大臣,也是陪着皇上出生入死打天下的,若真有心谋逆,哪里会等到这个时候才动手呢。

    只是君王坚持己见,何人敢置喙。

    只是,此事太过蹊跷,郭梓义从出现到被生擒的过程也太快了点。

    就像是,提前预谋好的。

    倘若真如皇上和太子所言,郭梓义有心谋逆,可是被太子生擒很明显他事先并不知情。

    “会不会是太子?”舒芷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了口,“我总感觉他怪怪的。”

    倒不是他老是把目光投向她,而是他如今给人的整个感觉都不一样了。

    总觉得他身边一股阴寒之气。

    “阿音是在害怕吗?”谢景烨揽住少女,温声道,“太子虽有不敬长辈之处,可我相信,他不会有这般心计。”

    谢景烨既是太子,往后天下都是他的,没有必要提前个一时半会儿谋逆。

    见王爷这般说了,舒芷音只得将满腹的推测咽了下去。

    许是她想多了吧。

    --

    是夜。

    行宫深处,地牢内。

    一头发半白的老人身着囚服,坐在干枯的草堆上,形容枯槁,垂目看向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忽闻牢门被打开的声音,老人抬起头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瞧着没什么精神,声音嘶哑了些,嘶吼道,“无耻小人!你设计陷害我,陛下、陛下一定会彻查此事的!”

    那人却笑了,“郭大人,你不会以为,自己还能活到明天吧?”

    “什么?你竟敢、竟敢……”郭梓义一口气提不上来,做势要扑倒来人,却被锁链绊住脚步,没能往前一步。

    铁链哐当作响,老人面色痛苦,却前行不得。

    “老夫就算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那就尽管试试。”来人拿出一个白净的小瓷瓶,蛊惑道,“郭大人,再提醒你一次,你的一家老幼,都在王某人的别院好好住着,安全得很。可若是郭大人继续固执己见,那就保不准会出个什么意外了。”

    “你……你,卑鄙无耻!”郭梓义气结,指着眼前人骂道。

    “郭大人,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件好事。”那人说着,打开小瓷瓶,一手掰开郭梓义的嘴巴,将瓶中液体全都倒了进去,“王某送你最后一程。”

    他亲眼看着人咽了气,平静走上前来,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捏住郭梓义的拇指,摁了个红手印。

    “只有死人才不会乱说话。”

    --

    夜深了,连虫鸣声都少了许多,可舒芷音还没有睡意。

    索性床上坐起身来,“青樱,掌灯,我要去见王爷。”

    “这么晚了,姑娘不如明天再去吧。”迷迷糊糊被叫醒,青樱不知自家姑娘想法,只觉要顾全姑娘的名声。

    自从昨日归来后,谢霁川再也不放心她一个人睡,命人在外间支了个床,方便青樱晚间伺候她。

    “来不及了。”

    舒芷音坚持此刻就要去见谢霁川。

    不知怎的,她有预感,今晚有大事发生,去晚了可就来不及了。

    谢霁川也没睡下,她来时正伏案处理公务,眉头紧锁,不知在忧心什么。

    舒芷音不由开口道,“这么晚了,王爷怎还未休息?”

    她有些心疼他了。

    “阿音,你怎么来了?”男人诧异道,随后回答了她的问题,“睡不着,突然有了点思路,想验证一番。”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从对方眼中看出了自己的想法,还是舒芷音先开口,“是不是关于郭大人的?”

    谢霁川颔首,随后摇头,“可我并未看出郭大人的履历有何不妥,反而却更加肯定他是个忠心耿耿的臣子。”

    “既然如此,不如去见见郭大人,也许王爷能得到答案。”

    “阿音的意思是……”谢霁川没有说完这句话。

    舒芷音正色道,“不错,我担心,有人会趁乱对其不利。”

    两人很快朝着行宫深处,隐秘的地牢行去。

    狱卒见来人身份贵重,并未阻拦,一路畅通无阻。

    很快寻到了关押郭梓义的牢房。

    郭梓义正面朝墙壁躺着,唤了几声都未应。

    舒芷音暗暗惊讶,谢霁川已然给狱卒使眼色开了牢门。

    那狱卒上前踢了躺着的人一脚,“罪犯郭梓义!晋王来看你了,还不速速拜见!”

    纹丝不动。

    “看来是睡死过去了。”狱卒看向谢霁川,面带歉意。

    这不对劲。

    谢霁川上前一步,蹲下,扳过郭梓义的身子,待看清眼前情形后,一时说不出话来。

    “王爷,怎么了?”舒芷音问出口,便明白了。

    只见郭梓义面容僵直,唇边一抹黑血,唯双目瞪着,分明是死不瞑目。

    “这是怎么回事?”谢霁川质问道。

    “啊……这、这怎么可能!”狱卒一脸无辜,不可置信道,“晚饭时还好好的,小的也不知他怎么了。”

    舒芷音查看一番四周,问道,“今晚可还有别的人进来?”

    谢霁川也紧盯着狱卒。

    陡然被两个贵人看着,狱卒似乎有几分慌张,目光瞥向地上的郭梓义,触电般迅速收了回来,“小的……小的值班时打了一阵盹,其余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么说,是有人趁你打盹时潜入,毒死了郭大人?”舒芷音轻轻跺了跺脚,“实在是太可恶了!”

    狱卒低声道,“小的也不知……”

    “下去吧。”

    谢霁川仔细瞧了瞧牢房,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舒芷音提议,“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情,我们还是去找皇上吧。”

    “让我再想想,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谢霁川绕着牢房走了一圈,边走边想问题。

    “皇上驾到!”

    正在这时,宦官拖着又尖又细的嗓子,禀报皇上的到来。

    “皇兄果然得到消息了。”谢霁川理了理蹲出褶皱的长袍,拉着他的阿音立在一处,等着皇上过来。

    皇上蹙眉看到牢里的情景,首先发问,“晋王怎会在此?”

    说着,还扫了舒芷音一眼。

    谢霁川立刻往前侧了侧身子,挡住皇上的视线,道,“是臣弟,有问题想不通,想要亲自来问郭大人,于是叫了阿音陪我同来。”

    “还有什么想不通的?”皇上拿出一张手书,冷漠地看了地上的郭梓义一眼,“郭梓义胆大包天,妄图颠覆皇权,现已认罪画押,无颜苟活,自戕了。”

    谢霁川接过那封据说是郭梓义亲笔书写的认罪书,一一承认了所有罪行,鲜红的指印,正印在他的名字上。

    霁川将认罪书递还过去,“皇兄是从何得来的?”

    “太子一心为朕分忧,得了消息,即刻派人送了过来。”

    皇上说着,示意身后的人将地上的尸体拖出去。

    “皇兄且慢!”谢霁川立时叫停,“臣弟以为,这事或许没那么简单,可否容臣弟调查清楚事实,再决定郭大人的罪名。”

    “事实俱在,还有什么可查的?”许是近日事情太多,皇上已然不再是过去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君主了,因为一句话动怒。

    谢霁川没有再开口,只静立一旁。

    半晌,皇上闭了闭眼,又道,“既然如此,此事便交于晋王全权处理,若有不解之处,可让太子协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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