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了?”梁呼晴问道。
“嗯。”
“我听他们上过大夜的人,都说其实第二天早上回去补觉都睡的没那么好。”
“到底不是常规生物钟,往床上一躺只觉得累,但睡不着,”杜清仑道。
“所以你骗我。”
他声音中的疲态比昨天只好上一点,根本说不上休息好了,而且梁呼晴知道他有失眠这个问题。
“我不是还有精神和你聊吗?”杜清仑躺在床上,笑着回复道。
小姑娘的声音在房间中回响,明明不是可爱的质感,却让人觉得有种有些撒娇意味。
“你药柜里面,我放了一瓶酸枣仁膏,睡不着可以吃点,”梁呼晴道,“上面有服用方法”
“好,”杜清仑有些诧异,道“谢谢。”
她倒是心细。
“你是感冒了吗?”
他说话间有三两声咳嗽。
“还好,”杜清仑已经在床头找到温度计量好了体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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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冒还有还好这个说法吗?体温多少?”
女孩的声音亮的像一串铃铛,脆生生的似乎在教育人一般,杜清仑如实道“三十八。”
“那还不就是发烧了,又准备骗我咯,”梁呼晴说着,道“你家有药吗?”
杜清仑只觉得全身累的慌,根本不想起身去找,只觉得反正也不是很高的体温,熬一熬就过去了。
“有,”杜清仑道。
“你拍下来给我看,”梁呼晴记得他家里面几乎没有任何生活气息,虽然一套全智能家居,可是冰箱里连食材都没有。
杜清仑失笑。
什么时候这姑娘这么较真了?
“你等等,”杜清仑实在不愿动,但还是慢慢翻身要起来
就看她消息进来,“你药柜里的药十之八九都过期了,我都给你抛掉了,你不用去找了。”
梁呼晴看她根本不知道酸枣仁膏的存在,就知道他压根这么久都没注意过这个事儿。
“是吗?”杜清仑都没忘了自己药柜药过期了。
董医生出事以后,他回家的次数不超过两位数。
不过那些药是在他刚刚回国置办房子的时候买的,不过期才奇怪。
“是的,”梁呼晴道。
“一会儿就好了,没事的,”杜清仑道,“喝点热水就好了。”
直男语录之多喝热水。
虽然医学上却是有用。
见梁呼晴没回消息,道“这个温度,总不能吃阿司匹林吧。”
也确实没必要吃非甾体抗炎药。
过了一会儿,梁呼晴才回复道“嗯。”
杜清仑看一眼手机,按下了熄屏。
他已经很累了,但是生物钟长期紊乱之后,根本不能由着自己想睡就睡。
不像普外心内胸外那种长期累到极限的科室,医生能有沾床就睡的美好功能,而他只有生物钟长期紊乱之后的失眠。
很多时候只能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却清醒得很。
这时候文献看不进去,码文章脑子又不在线。
其实他已经很习惯了,只是这次大概是有点发烧的缘故,整个人四肢无力的厉害。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
医生的职业习惯让他手机从没开过静音,而现在也是如此。
“喂,”手放到手机上,点开接通和扬声器道。
“杜先生是吗?你的药到了,”一个男声响起来。
什么药?
杜清仑稍微坐起来点,看到是外卖小哥的电话,道“我没买药。”
“我放你家门口了,你自己拿一下,”小哥似乎忙着去下一单,说完就挂了。
随着电话挂断,杜清仑看到梁呼晴的微信在十五分钟前有一条,“给你买了点药,等会儿拿一下。”
就在他看的时候来了一条语音邀请,是梁呼晴。
“喂,”杜清仑已经起身,准备去门口了。
“开门拿下药吧,”梁呼晴道。
“不用这么麻烦的,”杜清仑踩着拖鞋在地板上摩擦的声音都能窸窸窣窣传来。
“我就手机点几下,也不麻烦,”梁呼晴道,“还有碗粥,你放到电饭煲里保温,等会儿先吃药睡一觉,起来再喝点粥,哎不对,你胃不太好,那要不你先喝点粥再吃药?”
杜清仑已经开门拿了药和粥,就听她在耳边一直说着。
她说了什么没进脑子,就听着她声音就那样传来。
有些絮絮叨叨的样子,挺可爱的。
“喂?”梁呼晴听他没声音,道“你别坐地上了吧?”
“我起来我起来,”杜清仑拿完东西,顺便就坐地上了,浑身上下都觉得没有力气,反正在自己家。
“我刚说,消化道不太好就喝点粥再吃药,”梁呼晴重复道。
杜清仑已经坐到沙发上,看一眼袋子里的东西。
清开灵,宝宝退热贴,布洛芬,和一碗粥。
“你体温不高,就先吃点清开灵,如果降不下来,再吃布洛芬,”梁呼晴道,“还有那个退热贴可以用着,等会儿盖多点被子,发汗出来就好了。”
道理杜清仑都明白,可是这样听着梁呼晴有种莫名的安心。
上次有人这样在他生病的时候念念叨叨都已经不知道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他是医生,大家都觉得医生很清楚生病要干什么,说再多也没必要。再怎么样,也没他懂得多。
而且他给人的印象总是靠谱稳重的人,就让人觉得不需要这些关心。
梁呼晴听着那边好像倒水的声音,道“你脾胃功能不太好,那最好不要空腹喝药,先喝点粥。”
“没事,”杜清仑喝完药,顺势就躺在沙发上,顺手拿两床毛毯盖着道。
“不是啊,等下胃会不舒服的,药物会刺激的,先喝粥,哎对了,你是不是从早上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我听说下了夜班都不愿吃东西的…”
梁呼晴一边碎碎念式的絮絮叨叨,杜清仑时不时轻轻嗯一声,渐渐的,杜清仑那边没有了声音。
梁呼晴“嗯?”了半天,也还是没有声音。
多半睡着了。
仔细听,还能听见平稳的呼吸声。
梁呼晴把语音挂断,继续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是真的累到了,一周夜班,虽然是二线班又是眼科,但是也是真的累。
杜清仑醒来的时候看到手机上显示第二天九点都愣住了。
连着值完夜班睡到稳稳当当睡到第二天,都是多年前刚刚下实习才有的感受了。
后来啊,一个礼拜起码一次夜班,好像都不用睡个昏天黑地来补觉了,也睡不着了。
而且感觉自己身上也不太干爽,电光火石之间想起刚刚做过的荒唐绵长的梦。
那个在他睡前念念叨叨的声音终究是入梦,而且一梦春色,满室荒唐。
“谢谢,”思绪回笼,冲个澡再发个消息给梁呼晴。
看到这几个字,自己脸上都觉得发热。
“烧退了?”
“退了。”
“休息几天?”
“明天门诊。”
“那你还是很忙啊。”
“你们什么时候考完放假?”
“还早吧,不知道考试时间,怎么了?”
“随便问问。”
好的,话又聊死了。
梁呼晴手机一收,该背书背书去了。
之后就是一场无穷无际的封校,一切线上完成,但网课效率严重堪忧。
天天新增,三天两头核酸,就仿佛是个工具人一样。
抱怨也与日俱增,尤其是在五一过后疫情卷土重来的时候。
“内科真的学不下去了,”梁呼晴又一次在朋友圈抱怨道。
于是又是一片共鸣。
那本堪比四大名著的内科学,成了她的噩梦。
“我不止学不下内科,我还背不下金匮,”很快下面一条评论。
于是大家和接龙一样,“我不止学不下…,还学不下…”
梁呼晴看的好笑,就见谢既明一条消息进来,“要哥哥教你吗?”
“我本来会五分,你教我就剩一分了,”梁呼晴毫不客气。
“看不起谁呢?我可是没挂过科的。”
谢既明其人,逃课泡吧打游戏,五年考试年年都在及格线上徘徊,但在挂科率极高的f大医学院硬是一门都没挂过,确实也是个神仙。
“要和我争这个?”
对于梁呼晴而言,不挂科从不叫要求,毕竟年年奖学金的人。
“或许去问问杜师兄,他可是有名的三天一门,稳拿一奖,”谢既明道。
“他笔记都在我这里了,还问啥?”梁呼晴道。
“对啊,那你对着背呗,”谢既明道。
“我也就是抱怨抱怨,哪是真的一点都不会哦,”梁呼晴道。
“嘿,杜师兄和你说的一样,”谢既明道。
“?”
“我中午和他吃饭,说你考试月复习不来,他就这样说的。”
“所以我在他眼里就是小孩子。”
朋友家的妹妹,自己的学妹,一个小孩子。
“但是你发的朋友圈他都记得哎,”谢既明又抛过来一个表情包,道“你什么时候发的他都记得。”
“这就是学神的记忆力吗?”梁呼晴道。
“你怎么把重点抓错了?”
“我不敢朝你说的那个思路想,”梁呼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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