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的事情过去以后,生活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並盛中学很快就进入了新的学期。大家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又似乎有什么东西开始发生悄然变化。
比较明显的一点就是,云雀恭弥对木之然的看法已经全然的发生了变化。发生这一点改变的原因并不是他突然发现了木之然身上的什么特质,而是源于一次他和草壁哲矢的交流。
云雀恭弥不是一个喜欢长时间纠结一个问题的人,但是由于他产生问题的对象经常在他身边出没,加上他产生问题的时间隔得也不算远,就导致他每次一看到木之然,他就想起他在那个可以算是牢房的地方,看到对方时的疑问
——对方为什么会承担着她本人根本应付不了的风险,跑到六道骸的地盘上去找他?
可能是他每次见过木之然之后都会有一段时间陷入沉思,反复几次后,一直以来都陪伴在他身边的草壁哲矢憋不住,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着询问了起来。
讲道理,虽然云雀恭弥是个自我的人,但这并不意味着所有人的意见他都不会听,起码在他实在想不通某个问题的时候,他也会产生询问身边人的想法。
虽然一般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建议,但简单的聊一聊也是他自己整理思路的一个方法。
于是他简略的描述了一下木之然干的事情,直白的说出了自己的困惑,然后他就看到,草壁哲矢露出了某种古怪而又微妙的表情。
云雀恭弥看着对方的表情,沉着一张脸举起了手里的拐子。
“等等,委员长大人……”草壁哲矢眼神变得惊恐,他慌张的后退了两步,然后被一拐子抽趴在了地上。
长相老成的少年人安定的趴在地上,再次回想了一遍云雀恭弥说的那些事情和疑问,按着自己的思路和理解,忍着痛推测道:“那个,我觉得,然小姐可能是,喜欢委员长大人吧。”
云雀恭弥:“……?”
原本就不指望从手下那获得什么靠谱建议的云雀恭弥听了这番发言后彻底不报希望,就权当听个乐子。清俊的少年斜睨了地上趴着的人一眼,语气里的困惑明显的就要溢出来,但也带着浓浓的瞬间失去了所有兴趣般的寡淡:“怎么说?”
草壁哲矢艰难的站起来:“我觉得,然小姐之所以冒这么大的危险也要去找委员长大人你,就是因为喜欢你啊,不是有一种说法叫做关心则乱嘛。”
云雀恭弥:“……”
云雀恭弥:“…………………”
长相老成的少年人看着自家委员长大人【这是被打傻了吗】的眼神,冒着再次被打趴下甚至有可能被打进医院的风险,详细的给云雀恭弥描述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听完所有的云雀恭弥:“……”
少年当然没有相信草壁哲矢的说辞,他虽然不懂这些少女情怀,但是眼睛又不瞎,观察力也十分敏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
云雀恭弥虽然凶名在外,但是他那张漂亮精致的极具东方古典韵味的美人脸,一直都广受同校的女生欢迎,虽然基本上没什么人感直接跑到他面前表露心迹,但偷偷摸摸看他时候的眼神还是格外的明显。
在他看来,木之然在面对他的时候,完全没有那些女孩春心萌动的粉红气氛,整个人都和喜欢二字丝毫不沾边,他相信对方对他并没有那种感情。
……但是草壁哲矢说的过于有道理了,而且少女情怀确实不在云雀恭弥的擅长邻域之内,或者说,他根本对这玩意一窍不通。
难道真的是这样?
不久之后的午休时间,云雀恭弥看着按时进入风纪委员休息室的女孩,还是把内心的困惑问出了口:“你,那天为什么会来救我?”
刚进门的木之然被问的愣了愣,表情看起来仿佛有点搞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么一个问题,她谨慎的问道:“是有人和云雀学长你说了什么吗?怎么会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没有人和我说过什么,这个问题从那天回来开始我就想问了。”云雀恭弥冷清的目光落在木之然的脸上,“原因到底是什么?”
木之然斟酌了会,还是语气轻快的说道:“这个,想救就救了,哪来这么多理由。”
云雀恭弥略微有些不快的看着她,显然对于这个敷衍的回答十分不满意。木之然挑了挑眉,显然也知道这个答案不可能让对方满意,便接着开口补充道:“嗯……非要说的话,有一部分原因是确实想要救云雀学长你,但更多的,是为了自己吧。”
她像是什么都解释了,又是什么都没解释。木之然不可能和对方挑明那些和reborn交涉的弯弯绕绕,只能含糊其辞。好在云雀恭弥是个聪明人,到了这份上,他也明白了详细的缘由对方是不会告诉他的,但他也确实不太明白这里面有什么难解释的。
少年思索了一下女孩的措辞——“想救就救了”,“为了自己”,按照草壁哲矢意思,用对方喜欢自己这一思路来解释竟然真的都能解释得通。
云雀恭弥:“………”
难道这次还真让草壁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木之然眼看着云雀恭弥陷入了自己得思绪没空搭理她,把便当放到对方桌子上后没有留在室内,转身去找了草壁哲矢,想了解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对于云雀恭弥的事情,草壁哲矢一向非常上心,在她询问过后便也知无不言的回答了她的疑惑,于是得知了少年会有那个奇怪疑问的真相的女孩露出了微妙的表情:“……你和云雀学长说的,以为我喜欢他?”
草壁哲矢露出了一个有些尴尬的表情:“嘛,委员长大人的描述……虽然我知道他说的很客观,但是省略了然小姐你的视角果然是很让人容易误会啊,不过,然小姐你,真的对委员长大人没什么意思吗?”
女孩闻言轻轻挑了挑眉:“你猜?”
“……然小姐。”
“哈哈,抱歉,开个小玩笑。”木之然不着痕迹的轻瞥了一眼草壁哲矢背后的方向,随后表情露出一丝戏谑,失笑道:“不过,这件事情,我的确没有考虑过它的答案,所以……确实是需要草壁学长你猜测一下。”
草壁哲矢无言的看着面前这个平常异常靠谱,现在却表露出同龄人顽皮的女孩,完全束手无策。
“看来,草壁学长是要拿着这个答案向云雀学长交差啊。”看着他格外苦恼的表情,女孩笑得更为开怀,随后出声安慰道“不用担心,这样说就可以了。”
说完,木之然便转身离开了走廊,留下草壁哲失一个人站在原地沉思。
“……如果然小姐确实对委员长没那想法,为什么要故意说的这么模糊呢?”草壁哲矢喃喃道,“……故意的吗?可是为什么?”
在他身后楼梯的背光处,浅金色的长发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弧度,彻底消失在了楼梯间。
如同木之然所想,云雀恭弥对于草壁哲矢询问出的答案仍然不满意,但也不是不爽到想打人的程度。
总之,他感觉他被木之然挑衅了。
女孩把握的这个度太好了,多一分便会让他实打实的产生被敷衍的怒火,少一分便小打小闹完全让人提不起兴趣。
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骨子里争强好胜的血液有些沸腾,同时也让他感觉到了对方的敏锐程度。云雀恭弥并不是一个情绪外露的人,对方能在这么点相处时间里摸出他的承受范围,不得不说这也让他延续了点陪对方玩玩的想法。
……但很奇怪。
他对木之然这个人的耐心,或者说是忍耐程度高的出奇。
云雀恭弥虽然现在处于一个中二爆棚的年纪,但是他对于自己有着极为清醒的认知——他可能会安静蛰伏夏利,等待在成长中的值得期待的猎物;也可能会对自己感兴趣的事物充满研究的耐心,但他在日常生活中绝对不能称之为一个很有耐性的人。
但是木之然待在他身边的时候,他很少会升腾起不耐的感觉,对于很多的事情,比起烦躁更多的是惫懒,提不起战斗的兴致,就像被泡在了名为静谧的温水里,在度过了一瞬间的战斗欲之后,他就对剩下的情况不感兴趣了,便也随便别人怎么安排。
是因为什么呢?是某种气场这样玄之又玄的东西,还是特殊的熏香,还是只是特殊的气味……
云雀恭弥漫无边际的思索着,对木之然这个人产生的疑问又多添了一笔。
当然比起其他的问题,他的这个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这几天,他发现他从黑曜那边捡回来的那只,被命名为“云豆”的黄色小鸟连着几天晚上都没有归家,只有早课到了学校才能见到这个疑似找到了下家饲主的小动物,因着在别人身边待久了,其蓬松的羽毛沾染到了一点气息——一种隐约的糖果和植物混在一起的味道。
虽说云雀恭弥在没人时也喜欢对着这些小动物说话,和他们交流,但他确实也听不懂它们的语言。按照以往惯例训诫了云豆两句之后,这只小动物似懂非懂的歪了歪脑袋,然后拍拍翅膀飞到了云雀恭弥的肩膀上,讨好的蹭了蹭他的脖颈。
那股清香味更加明显的萦绕在他鼻尖,就像一把勾人的小勾子,挠的人心里痒痒的,但却让早晨有些抑制不住脾气的清俊少年意外的平静,安逸感让被勉强压下去的疲乏感又犯了上了,让云雀恭弥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呵欠。
这种熟悉的困顿感,让他联想到了木之然在他身边时的感受。
……气味吗?
本着对这些疑惑求证的心态,再加上他知晓对方来自种花家之后,就一直想邀约对方来交流一次,云雀恭弥就告知了木之然,让她在周末的时候前来拜访云雀宅。
木之然有着一身好茶艺,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股东方古国特有的韵味,这恰到好处的礼仪显然是有老师专门的教导过。除去茶艺这一项,其实在日常生活中女孩的行为举止也显示出她拥有极好的教养,而且有的习惯还是那种经过长时间熏陶而养成的,这和对方简约干净的背景资料显然是不符的。
疑惑没解决,问题倒是越来越多,但不接着试探是不可能的……不过也不能完全说是试探。如果他的想法没错的话,女孩应该左右手都能写一手极好的毛笔字,而且大概率左右手是完全不同的笔迹。
他本来就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若是真如他所想,白捡一个便宜老师何乐而不为。
在两人靠近之后,清瘦的女孩身上的香味也如他所料的,和云豆身上沾到的一样,而且更为明显,带着微微苦味的橙花香被柠檬软糖一样的香味给中和,是一种清甜又干净的味道,却又有清冷的感觉。
会让人想到柠檬味的波子汽水,阳光下晾着的白衬衫,以及停在小巷阴凉处的自行车,也会让人想到生长在空谷里的翠竹,流淌在山涧的清泉以及山林幽径的晨雾。
而他无论在什么时间都能被这独特的气息所安抚下来,奇特的让人不得不在意。
这让他又对木之然喜欢他这件事产生了更多的疑问,对方看他的眼神永远清澈坦荡,通透的不像这个年纪的人,为什么会在这个问题上给出如此模棱两可的答案?
木之然是一个行事风格上喜欢划的清清楚楚的人,她不喜欢含糊不清以及欠别人人情这种行为,这一点在她的生活态度里也表现得淋漓尽致,所以这种模糊的说法发生在这人身上就很不正常,云雀恭弥只能猜测,对方是想让什么人也造成这种误会,达到什么目的。
那利用这件事,针对的人……
虽然感情迟钝,但碍于和他有较多接触的异性就那么两个,用排除法都能得出来她想刺激的是风间月。那然后呢,是要让风间月对她出手吗?
几天后,在药店逮到受伤的木之然和看到被狱寺隼人背去医院的风间月,他的想法得到了证实,可更多的问题又涌了出来,且得不到解答。
感觉最近在木之然的事情上被溜了的云雀恭弥,只能烦躁的把人给扔去医务室让人自生自灭。
在这之后女孩又回归了正常,似乎伴随着对方目的的达到,所有事情和疑惑都平息了下去,接踵而来的是属于少年人的历练和成长。
可云雀恭弥知道,木之然带给他的这些问题并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被他遗忘,反而随着那一枚云之指环带来的,是更多更加猛烈的疑问。
从他对对方身上的秘密和不合理产生关注开始,这一切似乎已经不是他想停下就能停下的了,那些只有这个人能解答的疑惑,也就只有这个人能解答。
而木之然看起来背景极为简单的一个人,越深究却越觉得她神秘,到现在她突然在並盛町范围内消失不见,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准确说出她的下落,她是否还会回来。
少年停下思考,又抿了一口茶水
“真是让人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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