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殊比他上次遇到的那个一口气买一百坛桃花饮的京城酒商,还要爽快一些,看中了那坛“旧时桑梦”后,立刻给了晏传义银票,签了他递过去的订单。

    她的豪爽,也让晏传义颇有安全感,毕竟林晚殊的剧本可不是什么好剧本,她现在是因为出身尊贵而风风光光的,但结局可是悲惨领盒饭了呢。

    晏传义一定要和她保持距离,千万不能让自己的剧情,和她的倒霉剧情扯上关系。

    所以订单一签,晏传义就没有说一句闲话,和她及她的丫鬟分别了。

    上次她千金购“火露”,说是给原文男主步择凡的祖母贺寿用。

    那她这回百银购“旧时桑梦”,难道真的是在和多年不见的小姐妹们聚会用吗?

    有了这个想法后,晏传义在心中大声呵斥了自己:

    “你个自作多情爱瞎想的闹腾子,人家一个宰相和长公主的女儿,买酒不是跟小姐妹聚会用,难道是专门为了给你这个卖酒的普通人冲业绩用吗?”

    晏传义骂醒自己后,在傍晚时分满山绚丽多彩的云霞中,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来到了一座连接两座山峰的石桥上,此桥名为“合碧桥”。

    在合碧桥的下方,是一条宽敞平坦的道路,可供三四辆马车并肩而行,是不少商旅人出入京城的必选之路。

    但在傍晚时分,这里的人要少一些。

    晏传义倚在桥扶手旁往下看,见一辆精致华美的马车,静静伫立在道路中央,等待着林晚殊主仆二人。

    那个浅紫色的身影,在一片翠绿中格外显眼。

    “小姐,您可不是在乡野田间长大的,也不用上学堂。刚才那个卖酒小倌说的桑子和麦芽糖,你小时候都不会吃,为何还要这么爽快地买下这坛酒呢?你甚至连价都不讲一讲,我怎么都觉着,那坛酒根本值不了五十两。”

    林晚殊身边的丫鬟不解地问道。

    因为此刻人少,山间又本就安静,她们的话语在桥上的晏传义听来,如此清晰。

    “老天,我竟然连这个都没有考虑到。”

    晏传义感觉自己胸腔堵了一口老血,他作为一个看完全书吐槽视频的人,竟然忘记了林晚殊的尊贵身份。

    她堂堂一个顶级白富美,怎么会有在田间桑树林里度过的童年呢?

    可是尽管晏传义说了一番不可能打动白富美的卖酒文案,林晚殊也还是爽快地付钱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她真的是为了给他冲业绩?

    晏传义心中百感交集,捂着脸走下了这座“合碧桥”,回自己在远醇坊的住处了。

    “素娴,你也知道除了那坛火露酒是为了给择凡的祖母祝寿用,我在远醇坊买的其它酒,都是同一个目的。”

    晏传义走后,林晚殊喜爱地看着她的丫鬟素娴,满脸愉悦笑容,仿佛今天遇到了什么大好事。

    “钱什么的,都不是需要计较的东西。”林晚殊笑得更加灿烂,“我就觉得,今日那个卖酒小倌今日的表现,非常符合我想要的效果,可以拿去作为一个很有用的参考。”

    素娴听了这话,浅浅思索片刻:“是哦小姐,我刚想起来,蝶萍姐写的话本里,好像就是这么写的。里边那个男主人公,在看到女主人公连续几次来他这里买酒的表现,就和那卖酒小倌的一模一样。”

    林晚殊和素娴后面的对话,晏传义并没有听得清楚。

    他颇有些心累地,踏着满山将要为夜色浸染的云雾,回到了和兄弟们一起睡大通铺的房子里。

    看兄弟们手上都拿着一只只刚去掉毛的鸡,一张张白净英俊、满是笑意的脸庞,都被柴火堆里那快乐舞蹈的火焰所照亮,晏传义就知道自己又卖掉一壶“旧时桑梦”的消息,已经在这里传开了。

    “传义回来了!”

    “好啊好啊!”

    晏传义一推开门,兄弟们的目光就都紧紧锁定了他。

    几个兄弟喜气洋洋地走向他,还有一些人则待在原地,认真地炙烤手中的鸡。

    “那酒的原材料就是寻常易得的桑葚和麦芽糖,工序是复杂些,其实成本没有几个钱,只是标价高。”这个组里酿酒手艺最好的阿莽,走在人群的最前方,靠晏传义最近,“传义啊,这‘旧时桑梦’的利润,可是咱们所有酒里面最高的,你竟然让人家不带讲价的给买走了,行啊,好样的!”

    阿莽一手环住他的肩膀,还满目欣喜地拍了拍他。

    晏传义没有当几天的酿酒工人,不清楚远醇坊的这些酒都是怎么酿出来的,只是知晓大概的原材料。

    既然“旧时桑梦”的原材料如此廉价普通,那林晚殊岂不就是冤大头了吗?

    “传义,我们都打听过了,赵哥他们那个队伍的头儿,这个月是卖了三百七十坛平价酒,和两坛高档酒,总收入大概是二百八十两银子左右,是目前成绩最好的队伍。”

    阿莽的手臂继续环着晏传义的肩膀,目光看向左边,似乎在做心算题目:“咱们队不算你只是经了个手的那坛火露,但算上那个南边来的老爷这个月二十五号要收购的酒,总收入是一百九加上五十,是二百四十两银子……”

    “传义,你只需要再签一个四五十两的订单,咱们就可以超过赵哥他们的队伍了,你要再加把劲啊。”

    话说到最后,阿莽用充满斗志的手掌,拍了拍晏传义的背脊,仿佛让他因心情复杂而堵在胸腔的那口血一泻而出。

    “就是啊传义,你要再加把劲,争取超过他们啊!让我们这个算上你只有五十三人的队伍,争取夺得这个月的魁首。”

    后面的兄弟满目比火光还要闪耀的星光,附和道。

    “按照规定,每个月夺得魁首的队伍,除了常规报酬,队伍里的每一个人,都还可以获得一份额外奖金,那可顶咱们一整个月的工钱啊!”

    虽说晏传义是他们的组长,但做了这么久,他却一点为人上司的感觉都没有。因为从来都只有他的组员们给他施加压力,没有他给组员们压力。

    谁让他们是酿酒的,而他是卖酒的,全组人的提成,都靠他一人啊。

    晏传义待在这里,就有一种自己时时刻刻都有五十二个甲方的感觉。

    “传义,这第一只烤鸡的腿,给你吃。”

    兄弟们愉快地聊了一会儿天,一直站在柴火堆旁的那个,已经把手里的鸡给烤得外焦里嫩了,他扒拉下了一只溢着汁液的大鸡腿,递给了走入人群的晏传义。

    接过这只香味扑鼻,淋着亮晶晶汁液的鸡腿,晏传义顿时觉得甲方很可爱,很值得。

    遇到林晚殊这个冤大头的这天晚上,晏传义和甲方们,啊不,兄弟们,围着温暖的篝火,愉快地聊天吃烤鸡。

    晏传义:虽然林晚殊是倒霉女二,但经过这两次的接触,我能看得出来她是个很有教养的女孩子,她应该是只有在对女主因妒生恨之后,才会对着相关人士黑化。我不可能是相关人士,那她在我面前,就永远都是这个有礼貌有修养的样子,她也犯不着来害我这个无冤无仇的卖酒小倌,然后我还能从她这个冤种白富美身上薅到羊毛,对,就是这样!

    有时候,晏传义真的觉得,像林晚殊这样的女生,可称得上是“普信男终结者”。

    如果是别的女孩,专门花那么多钱,来自己这里买一壶原材料并不珍贵的酒,晏传义还真会觉得她是来给自己冲业绩的,是一种示爱行为。

    但对于林晚殊,晏传义希望她就是个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她纯粹是因为不识货,才会来买这种性价比不高的酒,而不是对他有了什么特殊的感情。

    不过根据那个网文吐槽博主的描述,林晚殊也不可能会喜欢他,毕竟她爱原男主步择凡,爱得失去了一点点底线和自尊。

    想到这些,晏传义就安心地睡了。

    接下来的几天,晏传义和他那五十二个甲方的“女财神”,林晚殊,都没有光顾远醇坊。

    不过这女财神不来,男财神总还是来了一个。

    林晚殊不来的这些天,又来了一位酒店掌柜,一次性从晏传义这里买走了八十坛平价酒,给他们冲了三十五两的业绩。

    只需要再签一个小单,晏传义的队伍就有希望夺魁了。

    晏传义和甲方们,夜里看着自己贴在炕上的财神画,不禁在心中许愿:“这个月只剩下六天了,来谁都行,不管买什么都行。财神爷在上,请让我们夺冠!”

    二十四日,二十五日,二十六日……

    撕下一张张日历后,晏传义发现这天已经是二十七日了。

    可是眼下的情况却是,不仅晏传义自己没开一张单,对手组还又有了新业绩,领先他的队伍四十两银子了。

    要不晏传义硬硬头皮,厚厚脸皮,下山去找林晚殊得了,为了她得罪男女主也没关系。

    就在晏传义打算下山的时候,信使那熟悉的身影,出现了。

    “传义,你好好准备一下。”

    本就自带干练气场的信使,这回比上次还要严肃:“林晚殊小姐这次说,她的皇后舅母要在宫里举办赏花大会,除了各宫娘娘,还邀请了她这个外甥女。她要带一坛适合在这种赏花大会上,开坛给六宫娘娘品鉴的酒前去赴宴。你好好想想,你们这队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酒,给林小姐引荐一番。”

    虽然晏传义心中很期盼林晚殊的到来,但她说的场合,着实把晏传义吓到了。

    他像第一次听到她的名字那般,全身战栗了一些。

    晏传义还没穿书的时候,关注了一大串网络小说吐槽博主,这些博主都是他生活的快乐源泉,其中有一个说话带着南方口音的女博主,其视频风格最受他喜欢,尽管晏传义从来没有看过那些女频小说,但还是会觉得这个女博主做的视频非常有意思。

    这个女博主给他讲过一些宫斗小说,说这种赏花大会一般的场合,最容易出现栽赃嫁祸、尔虞我诈的重要剧情。

    而送礼这种环节,最容易被对手动手脚,搞不好就因为被调换了礼物,或者本来要送的礼物就不合适,就被哪位娘娘赏了一丈红。

    一想到这里,晏传义就比刚认识林晚殊的时候,还要担心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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