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泽荣没料到她这一问,他今天在宴会上喝了些酒,现在酒气还没有散出去,头有些疼,导致心里的不耐烦起得特别快。

    “俞月,你清不清醒,找你姐姐的前任做男朋友,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利泽荣缓缓开口,这是他生气时的表现,用语气给人施压。

    俞月轻嗤一声,“她算我哪门子的姐姐,我除了利歆之外再没有其他的姐姐。”

    “她是不是你姐姐,不是你说了算的。俞月,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想让她不痛快?当年的事情,爸爸已经给你道过歉了,也补偿过你了,这篇是永远不能翻过去了,是吗?”

    “她为什么会不痛快,我抢了她男人?可她男人姓余。”俞月的手又开始生理性的打颤,连带着声音都是都抖的,她真的听不得当年两个字,“爸爸,我只想问您,您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是不是打从心底里认为,我是故意找沈妍姿的前男友当男朋友的?”

    利泽荣不说话,俞月已经从他脸上知道了答案,看,他永远把她想得这么坏。

    她握紧自己的手,“小时候我常常想,您为什么不喜欢我,我想过很多原因,也自我否定会很多次,您不知道我有多想讨你欢心,做梦的时候都会梦到您对我笑。”

    “可后来我知道了,沈如雯亲口跟我说,她说您本来打算和我妈妈离婚,但是恰巧妈妈怀了我,你这婚自然离不成,妈妈因为生我坏了身体,您或者还有一点良心,或者又因为爷爷和外公的施压,不能再提离婚。所以您把这一切都怪到了我身上,我成了您所有不如意的发泄口。”

    “爸爸,您说当初,其实你和沈如雯当初如果真的旧情难忘的话,你们自己随便去折腾啊,您为什么要招惹妈妈,和妈妈结婚,为什么还要生下我?您不觉得,这一切,都是您和沈如雯自己作的。”

    “所以,爸爸,你们这辈子合该不能在一起。我只是替妈妈伤心,她不该把爱给了你,半分都不值得。”

    利泽荣大步走过来,一巴掌扇到了俞月的脸上,很大的力气,眼镜被打掉了,她人后退了几步才站稳。他起身的时候,她就料到了他要做什么了,她没有躲,打下来,大概她也就不再抱有什么希望了。

    耳朵在嗡嗡作响,脸应该已经肿了。不过没关系,脸上疼了,至少心里也就没那么疼了。

    利泽荣打完之后,自己也征住了,他拿手指俞月,“这一巴掌是打你的胡言乱语和不知分寸,你该受的。我不管你和那个男的什么关系,给我断干净了,我不想再为这件事找你第二遍。”

    利泽荣说完朝门口走去。

    “别让妈妈知道,今晚的事情。”俞月开口。

    利泽荣没有说话,开门走了出去。

    俞月散开头发挡住自己的脸,拿出手机拨给利歆,声音很平静,“你到家了吗?”

    利歆正在停车,“到了,你和爸谈完了?你能惹出什么事儿来,妈妈还说爸很不高兴,让我赶紧回来,你没事儿吧?”

    俞月轻笑一声,“有事儿,被骂哭鼻子了,你去拖住妈妈,我不想让她看见。”

    “这么严重,因为什么?”

    “小事儿,无非事嫌我不上进,整天混日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经不起别人说的,稍微说两句,就能掉出眼泪来。我就是不想让妈妈知道跟着一块儿吃心。”

    “行,你三分钟后下楼。我要不要待会儿去找你?”

    “不用,隋佳约我看午夜场电影,我都快迟到了。”

    俞月是从后门走的,没有惊动任何人,这边很难叫到车,俞月干脆也不叫车了,把衣服上的帽子戴到了头上,双手插进衣兜里,就当散步了。

    路灯的光将她拖出长长的影子,她和影子一起一步两步地往前走。包里的电话一直在嗡嗡作响,她本来想放任不管,但又怕是她妈。

    翻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是“普通朋友”的备注,她混沌的脑子开始还有些懵,后来才想起是谁。

    她的手在挂断和接通之间徘徊了两秒钟,最终选择了接通。

    “喂。”她的嗓音嗡嗡的。

    “俞月,你家里的事情办完了?”梁晖问。

    “恩,怎么了?”

    “你哭了?”梁晖听出了她的不对。

    “没有啊,哭什么。”俞月连纸都找不到,干脆拿衣袖抹了抹鼻子。

    “你在哪儿?”

    “我在家啊,我困了,要睡了。”

    “俞月,你在哪儿?你旁边都是风声,你家是在大马路上?”梁晖声音又急又严肃。

    俞月看了看四周,两旁除了路灯就是梧桐树,路上偶尔呼啸而过一两辆车,眼前一片迷蒙,根本看不清路标。

    “我不知道。”俞月泄了气,干脆坐到了马路牙子上,“你等我先打个车,回家再说。”

    “你发定位给我,我去接你。”梁晖已经穿上了外套,开门准备往外走。

    半响,俞月开口,“梁晖,我做你女朋友吧,做了你女朋友,我就可以理直气壮地等你来接我了。”

    “虽然我很想你做我女朋友,但是你答应的这个理由我暂时不能接受,你不是我的女朋友,也可以理直气壮地等我去接你。”

    “我想做你女朋友,我喜欢你很久了。这个理由呢?”

    她软软的声音和着风,通过长长的无线电波传过来,梁晖站在电梯里,隔了很久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按电梯键。

    “是我的荣幸,女朋友。”

    俞月擦掉眼里掉下的泪,轻笑一声。该是开心的,可是心里为什么会有难过。

    梁晖到得很快,不到十分钟,他的车停在路边那小小的一团边上,他还没有下车,她已经飞快地站起来,打开副驾驶的门坐了上来。

    “你好快,外面可太冷了。”

    她嗓音里有假装的轻快,大半的脸缩到了帽子里,眼里虽然已经没了泪,但是双眼有明显的红肿。

    “走了,男朋友,不要再看我,好丢人的,这么大年纪,被爸爸骂到哭鼻子。”她的手遮挡住他看过来的视线。

    “多大年龄都有哭的权力,更何况,你还只是个小姑娘。”他踩下油门,伸手握住她依旧停在半空中的手,晃了一下,“女朋友在男朋友面前哭,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哦,这次哭完了,下次哭的时候再叫你。”俞月靠到椅背上,“我有点累,可以眯一下吗?”

    “可以允许你眯到家。”

    俞月勉强勾了勾嘴角,她知道他在逗她开心。可是没眯两分钟,手机又响了,是俞熙云。

    她清了清嗓子,“妈妈,我刚刚走得太着急了,就没有和您打招呼。没事儿啊,能有什么事儿,我这么乖。隋佳约我周末去城外玩,明天一大早就得走,我就不在家睡了。”

    “您明天不用去春意雅苑,我人都不在,我想吃什么直接就开车回家了,您不用送了。”

    那边又说了句什么。

    “好吧,妈妈,您不用送太多,我冰箱里还有好多。”

    “嗯嗯,妈妈再见。”

    俞月挂断电话后,长长地抒了一口气。

    她的手攥着手机松松紧紧,最后看向梁晖,“女朋友是不是可以申请到男朋友家里留宿?”

    本来在平稳直行的车稍微弯了一下,又很快回归直线。

    梁晖看向她,眸子里翻涌的情绪一闪而过。

    他回,“当然。”

    “那我们去你家吧,我暂时不想让我妈妈看到我这副鬼样子。”

    “好。”

    梁晖扭转了方向盘,奔向了另一条路。

    后面的车程很安静,梁晖专心开车,俞月闭眼休息。只是,他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俞月对他家并不陌生,黑白的色彩,单调又没有烟火气,好像一个样板间一样。梁晖找出一双拖鞋放在她脚旁边,“可能会有些大,你先凑合一下,回头我让家政买一双新的过来。”

    “没关系,挺好的。”俞月扶着他的手,踩掉自己脚上的鞋。

    “外套脱掉,给我。”梁晖又调高了几度暖气,她一直戴着帽子,好像很怕冷的样子。

    “我想先冲个澡,你能给我找两件换洗衣服吗?”

    “好,你先去沙发坐。”

    “家里有冰袋吗,我还想敷一下眼睛,不然明天眼睛都没法看了。”

    “你自己去冰箱拿,在第二个格子里。”

    “哦。”俞月蹭到厨房里,打开冰箱。

    他冰箱里真干净,除了水还是水,厨房也像是根本没有开过火。

    梁晖拿着几件衣服出来,“t恤,运动裤。”运动裤下面还窝着一件,他摸摸自己的鼻子,神色中有几分不自然,“这是内裤,新的,没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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