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佳看她有些愣神,“怎么了,是什么?”她过来扒开袋子一看,“三明治,你做的?”

    俞月下意识地摇头又点头,隋佳不管她是摇头还是点头,手已经伸了进去,“你这是要朝着贤妻良母的方向发展了,还学起了做饭,太不容易了。”

    有两份,隋佳往自己嘴里递了一份,往俞月手里递了一份。

    “嗯~好吃,俞小月,你很有天赋哎,你怎么做的?”

    “就照着视频做的。”俞月随口敷衍,“你够不够,这份也给你?”

    “你不吃?”

    “我在家里已经吃过了。”俞月递给她。

    隋佳哪里会跟她客气,“你把视频也发给我,这个很好吃哎,你能做,我应该也能做,回头我做给我家老袁吃,让他也享受一下女朋友给做饭的待遇。”

    俞月没有预料到事情的发展是这个走向,她上哪儿去给她找视频去。

    “我也是随手翻出了一个,等我回头给你找找。”

    正好电工师傅叫,俞月借口避开了去。隋佳看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眯起了眼睛,她倒要看看她能编到哪一步去,这要是她自己做的,下午天上得下红雨。

    俞月的手机进了一条短信,这年头除了通信公司,很少有人会发短信,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发的,俞月自动忽略,她根本不想知道他说了什么。至于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早餐,她一口也没吃,所以也没有必要和他说什么感谢的话。

    后面几天他再也没有出现过,俞月以为两个人算是达成共识。

    周五的晚上,俞月去赴方睦州的约,前两天方睦州提醒她是不是还欠他一顿饭。俞月想早请晚请都是请,孙晓菲又恰好有时间,就定在了周五。她没有跟孙晓菲说还有方睦州,孙晓菲撮合她和方睦州的意思明显,如果说了,孙晓菲肯定会找借口不到。

    俞月出门很早,但是道路前面出了车祸,她被堵在了中间,前不能进后不能退。等她到的时候,该到的人都到了,不该到的人也到了。坐在三个男人中间的孙晓菲看到俞月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孙晓菲是真的没想到会出现这个局面,她不过就是快下班的时候,和陈钊说了一句,今天让他自己回家,她和月月有约会,被进公司的梁老大给听到了,于是一人行变成了三人行,这也不是不行,就当doubledate了,谁知到了才发现,还有方睦州,孙晓菲当时脑子里只出现了一个词,修罗场。

    就私心而言,孙晓菲是偏向方睦州的,但是梁老大是发她钱的老板,这不是给她道德的考验吗。她明明记得在半年前的酒桌上,有人冷漠无情地说着两清的话,现在又眼巴巴跟过来,非要吃上一顿饭。

    几个人坐在一起,三个男人都很是淡定,只有孙晓菲又尴尬又焦躁,她根本没有办法处理眼前的情况。陈钊给她倒水,让她稍安勿躁,这里是其他两个男人的战场,他们就当个吃饭的旁观者就行,还能看看热闹。孙晓菲做不到陈钊的冷静,俞月也做不到,但她只能尽力假装。

    空位置还剩两个,在方睦州和梁晖中间,俞月没有犹豫,直接坐到了方睦州的旁边。梁晖正在移开旁边椅子的手停在了半空,随后又不动声色地端起了水杯喝了半杯水。

    俞月转头对方睦州低声说了句抱歉,请人吃饭的饭桌上出现了对方不认识的人,是一件很失礼的事情。方睦州摆手表示没关系,就当多认识朋友了,俞月更添了几分愧疚。

    那两个人旁若无人地低声私语,梁晖心里的烦躁又往上走了一层。但他没有办法,既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去做任何事情。

    饭桌上很安静,只有杯盏交错的声音,陈钊照顾孙晓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方睦州照顾俞月,她也能自然而然地接受。梁晖冷眼看着那两人的互动,他们两个可比那天雨夜亲近了太多。

    孙晓菲良心发现了备受冷落的梁老大。

    “老大,您怎么不吃饭光喝水。”

    梁晖手摸上自己的胃,“这几天胃溃疡,吃不下什么东西。”

    他回答的是孙晓菲的问题,眼神的方向对着的却是俞月。俞月跟没听到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筷子都没有停一下。

    最后还是方睦州说了一句,“要不要点些粥?”

    现在别说是粥,连水梁晖都喝不下去半口。

    “不用。”梁晖回方睦州。

    两个男人今晚第一次正面交锋,四目相接,各自心里在想什么,彼此都心知肚明。梁晖知道,这顿饭吃到现在,自己算是输的彻底,不请自来,大概讨人嫌也讨人厌,但是既然来了,他不可能走。

    孙晓菲莫名地觉得自家老板有些可怜。她把鸡蛋羹转到梁晖面前,“老大,那你吃些鸡蛋羹吧,鸡蛋羹好消化。”

    梁晖接孙晓菲的好意,他虽然吃不下去,但还是拿公勺盛了一些。

    俞月拿筷子戳着自己盘子里的菜,在他勺子快要放进嘴里时,忍不住开口,“鸡蛋羹里有花生碎。”

    她眼睛看着自己的筷子,但是话是对谁说的,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梁晖心里一动,勺子停在了半空。他对花生过敏,知道的人并不多,他可以确信他之前没有和她说过这件事。

    他放下勺子,去寻她的视线,“那我不吃了。”

    这是这阵子她第一次主动搭话,还是提醒他菜里有花生的事情,一句话说得虽然没有任何感情,但是梁晖自己从里面体会出了关心。

    俞月不接他的话头,也不回看他,她只是不希望自己请客的饭桌上出现任何意外,没有其他的任何意思。

    “老大,你不吃花生么?”孙晓菲问。

    梁晖答,“我花生过敏。”

    “啊~,对不起啊,老大,我都不知道,差点害了你。”孙晓菲拍了拍自己胸口,过敏是会要了命的。

    “不碍事,跟你没关系,除了跟我亲近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件事情。”梁晖烦闷了一晚上的心情总算有所缓解。

    他这话说的,孙晓菲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能长长地“哦~”了一声,她不哦还不要紧,一哦,更显气氛暧昧。

    抓住一点机会就能扭转局面是梁晖最擅长的事情,更何况还有孙晓菲这样一个不是出于她本意的神助攻。

    俞月面无表情,只是微红的耳垂和一直从筷子中间掉落的菜到底泄露了她的心思。俞月有些气馁,干脆停下了筷子。

    方睦州不管几人之间的官司,他剥了一只虾子,用眼神询问俞月要不要吃。俞月想拒绝,剥虾太亲近了,她不想给方睦州任何错误的信息。

    梁晖慢条斯理地看下酒杯,看向方睦州,“她不吃虾,她不喜欢吃海鲜类的东西。”完全亲昵的语气,虽然他离她的距离更远,但是一句话,亲疏远近当下立见。

    孙晓菲要说什么,陈钊碰了碰她的胳膊,孙晓菲后知后觉闭上了嘴,她有心想问一句,老板,你自己说过的话都忘了吗。

    俞月想赌一口气,凭什么你说什么是什么,她手还没有伸过去,孙晓菲已经把方睦州手里的虾给接了过去,“月月确实不喜欢吃海鲜这类东西,我喜欢吃,你剥给我吃。”

    陈钊揉了揉自己的眉头,方睦州扶了扶自己额。梁晖嘴角往上翘了翘,他决定回去要给孙晓菲涨一轮工资。

    孙晓菲也是无奈之举,她不可能让自己发小的话掉地上,而且就目前她的感觉而言,她老板和月月之间虽然没有什么交流,但其中的暗潮涌动好像没有外人可以插入的余地。

    一顿各怀心思的饭局结束,只有陈钊吃饱了,孙晓菲被陈钊喂了个半饱,但因为在饭桌上动的心思太多,胃里还积了食,她是有苦说不出。

    俞月和方睦州走在前面,陈钊和孙晓菲走在中间,梁晖跟在后面,不慌不忙。俞月一顿饭吃得太恍惚,她应该提前结账的,现在方睦州明显要跟她抢结账,她最怕这种抢来抢去的事情。可是今天的饭局她本来就对方睦州抱歉,再让他结了帐,那她就又欠下一份人情,所以无论如何这顿饭钱她也得结了。

    但是前台服务员却说他们这桌已经结完了,是挂在了梁先生的账上。梁先生从后面慢悠悠地走过来,站到俞月身边,与方睦州对立。

    “这顿饭算是多谢方先生这段时间对俞月的帮助。”梁晖虚虚地揽上俞月的腰。

    孙晓菲简直没脸看自家老板这幅急着宣示主权的样子,只能低头当做自己不存在,如果地上有缝的话,她就直接钻进去了,还得拉上陈钊。结果看到了自家老板的鞋上印着一双小白鞋,梁老大的脚在被人狠狠地碾压着。孙晓菲使劲憋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梁老大不过是拿准了俞月脸薄,不愿意和他在公共场合闹,才这么肆无忌惮,他这个主权宣得未免太早了,当事人根本就没有同意。

    方睦州笑笑,“我和俞月是朋友,朋友之间相互帮忙理所当然,俞月也给过我很多帮助,如果照梁先生这样来算,我可能要回请俞月好多次。”

    俞月往旁边迈了一步,拉开与梁晖的距离,她打断两人之间的对话,对方睦州说,“睦州,旁边有个咖啡厅,我们一起喝点东西?”

    方睦州含笑点头,梁晖还停在半空的手僵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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