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恩怨了了

    此时的公子嫣然一行人早已远出南昌府百里外一处江上,还是那艘大型船,船上除了操舟的六个山庄弟子,公子、嫣然、琼英春云主仆,还有一个芸娘。公子仍是静静的临风玉立舟头,那瘦弱颀长的身影显得孤寂又坚毅,在晨曦微微里,他凝望着即将透雾而出的秋阳,无疑高府那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就是公子他们的杰作。可他的俊面上没有一丝丝喜容,还是那么冷峻。舱内几双秋波流转的俏目时不时偷偷注视他,看到公子静默沉思,她们的清眸中也轻笼上淡淡忧愁。芸娘已经开始跟着嫣然琼英春云她们习学武功。几日江上顺水行船,到达池州,琼英小姐想到父母坟前去祭奠一番,船泊岸边,公子一行人上了岸,到池州府买了供品,香烛,纸钱,年轻俊美公子、美貌年轻女子一行五人,出现在不大的池州府,立即引起注意。他们在池州府吃完地方美味,没有二三日功夫他们就出现在四百里外的庐州府,他们的突然出现引起琼英叔父的疑问:“她们不是早就被卖给江陵府的一个员外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庐州呢?不知道她们是否已经知道了真相,如果知道一切,自己又该怎么办?”他远观那一行人往自己的祖坟而去,忙带了几个打手也跟到祖坟,看到他们在自己兄嫂墓前焚烧纸钱,亲侄女琼英和丫鬟春云正跪在坟前,琼英樱唇微微动着,不知道正喃喃低语着什么,旁跪着一个年轻俊美公子和二个年轻俏丽美貌女子,也在虔诚地祷告。他悄悄摸过去,皮笑肉不笑对琼英小姐说:“琼英侄女,这些都是些什么人,都来奠拜你的爹娘?”琼英一看到这个为钱财六亲不认的阴毒叔父,万千恨意和怒火直冲胸臆,不由的立起娇躯,杏目圆睁,娇躯乱颤,纤纤玉手戟指着,良久才怒叱道:“罔顾骨肉亲情,置亲生侄女于死地,你怎么还有脸面来到亲兄亲嫂坟前,有何面目对九泉之下的我的爹娘!”话未说完,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公子和几位姑娘看那叔父涎着的皮肉上尽是说不出的阴狠冷森,一个个都气愤填膺。只见那叔父好似压抑着什么道:“既然贤侄女回来了,叔父归还你爹娘的一切,我只是如昔日般替你打理一切。”春云一听着急道:“小姐,别听他的一番说辞,我们回去就是个陷阱,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不如留在公子身边好。”琼英小姐早已能预知回去的后果,她悲戚地向天而喊:“爹娘,你们二位老人家叫女儿怎么办?”稍顿了顿,“侄女不回去了,但是若非这位公子救琼英春云于滔滔寒冷的江水中,只怕我们都成了水中冤鬼,只要叔父拿出一千两银子来,作为报答这位公子的救命大德,其他家产店铺都是叔父的。”那旁立的一位打手一听此言,立马勃然变色,欲与琼英小姐理论,那叔父却连使眼色,那打手才按捺下勃勃怒火,那叔父说道:“也好,只是一千两银子一下子无法凑足,贤侄女请到家中稍等数日,等叔父筹措。”琼英小姐以为叔父是一番好意,或许真是一时难以筹措,点点首。哪里知道这是她叔父请君入瓮之计,在他一见到琼英小姐时,心中就打定主意,想要斩草除根。琼英小姐阅历浅薄,哪里猜料得出她叔父的蛇蝎心肠。公子和嫣然毕竟一直在江湖飘荡,江湖历练可谓丰富,他们一看琼英叔父那两只滴溜溜乱转的眼珠,面上不时闪现的阴狠森冷,就可猜出这一去可能凶多吉少。不过公子年轻性好新奇,倒要看看这个老狐狸要耍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一行人就跟着琼英叔父一同往琼英小姐的祖屋而去。琼英小姐和春云刚刚踏入自己生活了十几载的故居,家中下人早已换了新人,没有一个旧人,忍不住潸然泪淋漓,屋在父母却早已故去不见,睹物思人,往日融融暖意的温馨亲情一一浮上心头,却再也无处寻觅,曾经熟悉的一草一木现在看着更是令人心酸。而这些本该属于自己的,却被狠毒的亲叔父霸占了这所有的一切,若泉下的双亲知道自己的独生女儿被最亲的叔父如此欺凌,年轻轻差点葬送水府,不知道他们二位老人家会不会瞑目?一想到这些,琼英小姐禁不住嚎啕大哭,凄然的眼泪滚滚而下,犹如哀猿痛啼,离雁嘶鸣令人闻之泪下。叔父假惺惺过来安慰,“贤侄女,既然到家了,好好歇息着,不要再伤感了。”说完借口筹措银子就离开了。嫣然暗暗告诉琼英小姐须防范她叔父的一切行为,怕有什么阴谋诡计。琼英小姐轻轻点头。午膳时间很快到了,琼英小姐叔父不见人影,只是令人照护琼英小姐一行人,一大桌菜摆上,陪客是二个中年汉子,其中一个汉子手持酒壶,分别向公子一行包括琼英小姐五人面前的酒杯中斟酒,斟满又斟满自己的,欲举起酒杯向公子他们敬酒,公子还不等那汉子举起酒杯来,手略动动,忽地汉子的酒杯向着公子这边飞来,而公子的酒杯却向那汉子飞去,二酒杯交错而飞,这手二只酒杯同时向不同方向错飞的功夫瞬间惊呆了酒桌边的二个汉子以及桌外服侍的下人,这些琼英叔父的打手下人只不过会些粗浅拳脚功夫,哪曾见过如此高明的功夫,心里都惊恐胆怯万分,不得不对面前的文弱俊美公子刮目相看,不敢再轻看。公子见二杯酒几乎落下,微微一笑:“朋友,我敬你酒,请喝了吧,多谢朋友你的热心招待。”那汉子竟然苦起脸来,迟疑的半日竟不敢举起面前的酒杯,似乎千难万难,这个场景顿时让琼英小姐和春云芸娘心中明了,公子和嫣然更不用说,无疑的公子原来的酒杯里有鬼,被动了手脚,公子见那汉子良久不敢举杯,“这位兄台,难道本公子敬的酒阁下不堪领受吗?”那汉子忙堆笑道:“不是,不是。”公子紧问道:“那是为何?”那汉子尴尬笑道:“今日在下身子不适,所以不能饮酒,公子和各位小姐请自便。”公子冷笑了笑:“你不能饮酒,那位兄台应该没有什么不适吧,就让他代劳吧。”那位汉子见状,拿起那杯酒要往嘴里送,之前的汉子连忙伸手相拦,但那汉子还是仰脖一饮而尽,还吃了些菜,谁知没有一会功夫竟然七窍出血,当即倒地身亡,那个之前持壶斟酒的汉子立马脸色变白,一时间的变故令当场的众人都大吃一惊,公子冷笑对那汉子说:“原来你们的员外就是这样用毒酒来招呼他的亲侄女还有我们这些客人的,你们好歹毒的心肠!”公子上前揪住他的胸前衣衫,怒斥道:“快说,是谁出的这歹毒恶计想要毒毙我们的?你们那老狗才在哪里?要是知道不说,本公子叫你死得很难看。”汉子想拨开公子抓住他衣衫的手,无奈他怎能拨得开,拨时只觉得公子的手有如撼不动的硬铁,拨的手生疼生疼的,知道自己无奈对方何,口中嗫嚅着:“我真的不知道。”公子疾言厉色:“真的不知道。那就莫怪本公子手下无情。”手上加劲,想要把此豪奴震毙当场,那汉子已经感到一股巨大无俦的劲道只向自己胸前而来,肺腑似乎要被压碎,心中惊恐,忙说道:“员外正躲在内室。”公子忙示意嫣然芸娘,嫣然抓住汉子:“快领我们找那老狗才,若找不到先结果了你的狗命。”嫣然芸娘随那汉子去内室找琼英的叔父,公子看看旁坐的琼英小姐,对小姐气愤的说道:“小姐,人心不过如此,若非我和嫣然有些江湖经验,今日我们都早已成了地府之鬼。”边说边用眼看那喝毒酒倒毙在地的汉子,“这样罪大恶极的人,为了钱财连至亲骨肉都能下如此毒手,遑论他怎样对于其他的人,这种人难道还要留在世间继续害人吗?”琼英小姐娇容惨淡凄然,沉思良久方樱唇轻启:“公子,怎么样我琼英无话可说,可是这房产和店铺该怎么处置呢?”公子问她:“你家是否有忠厚质朴可靠可托的旧老家人?”小姐想想:“倒是有这么一个,黄谦伯,跟我父三十载,我父在世时一向忠心耿耿,这次回来府里却没有看到他,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也不知能否找到?”公子看看,那几个还立在桌边不远却不敢稍动的下人,之前他们看到因喝毒酒倒毙的汉子,一个个吓得想溜走,怎奈被公子一句不准走吓坏了不敢动,说道:“不如问问他们,或许他们中有人知道。”小姐便对其中一个看上去有点憨厚的小伙子,柔声问道:“你知道原来这府中的老管家黄谦伯吗?他现在在哪里?”那小伙子低着头,小声说:“我听说他在离这不远的亲戚家住着。”小姐惊喜地说:“哦!真好,春云你陪这位小哥去找黄伯吧。”春云娇应一声:“是,小姐。”转头对那小哥说:“走吧,去帮忙找黄伯吧。”他们去后不久,嫣然芸娘就剑指着琼英叔父和同去的豪奴汉子来到公子面前,公子冷冷的注视着这个一脸奸诈阴险歹毒的四旬华衣鲜服琼英的亲叔父,冷峻的口气,“原来你这老狗才把琼英小姐和我们这些人哄来就是想要把我们全部毒死好斩草除根,只可惜你狗才还是白白打算了一场,没有得逞,永远也不会得逞,现在临死前有何话说?”那亲叔父阴狠的道:“想不到老夫会败在你这黄毛小子手上,算老夫罪该万死。想我黄门一脉就只余琼英侄女,只望你小子往后好好对待琼英,老夫死也瞑目。”或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最后一句话竟然令琼英小姐掩面痛哭起来,这一哭倒把公子哭得心软,顿时把公子要杀此人的决心打消了大半,他有点犹豫起来,嘴唇微微翕动,最后深深叹了口气,对立在不远的下人中的四人说道:“你们去花园抬一块几百斤重的石来,快去快回。”又对那琼英叔父说:“看在琼英小姐份上,见你也有一点悔过之念,暂时饶过你的老命,不过你得搬离此地,把房契田契店铺帐册都交出来。”公子看到四个下人哼哧哼哧的抬了一块大石放下离自己有丈远处,继续看着琼英叔父,“只要你安分守己一切就罢了,如果再要暗生诡谋,兴风作浪,到时可别怪本公子没事先告诫你,你看看这块大石块,你去摸摸踢踢吧,看你踢得碎么?”嫣然推搡着那叔父去到大石边,那叔父无奈何只得按公子说的摸摸踢踢,当狠狠踢了一脚,只痛的歪嘴呲牙,嫣然又把他推搡而回,公子厉声道:“如果你妄想兴风作浪,痴心妄想再图霸占琼英小姐的家产田产店铺,只要本公子得知那么你就看看这块大石的下场。”公子手微微向那丈外的大石块一扬,瞬间一块坚硬似铁的二百来斤重的大石块全部变成碎石纷飞,公子冷冷对那看到此情此景的脸色煞白的琼英叔父道:“阁下你看看是大石块硬呢还是你的脑袋硬呢?说实话本公子杀人可以在月黑风高之夜,也可以在众目睽睽下杀人于无影无形,要杀你简直易于反掌。不过看在琼英小姐份上,就暂时饶你一命,望你往后安分守己过日子,如若不然,那块大石块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师妹你们二人随同去拿房契田契和搞好一切的交接。”嫣然芸娘照办去了,公子叫下人去处理那个被毒毙的豪奴,好好安葬。公子坐着等春云找回黄谦伯。可左等右等却不见春云回来,公子有点心焦,不知道春云寻找情形怎样?只得又去询问几个下人,下人皆都不知黄伯在何处。到傍晚时,嫣然芸娘春云才陆续回来。公子问了各人情形,嫣然告诉公子,指着手中的一个包裹,“这是所有的黄府的房契田契店铺帐册租粮册,已经给了三千两银子让他离开庐州府,这儿还有五千两银票。把一些看去与他似是亲信的伙计给了该给的工俸银就让离开了店铺。春云也说好不容易找到黄伯,却已经是一抷黄土,原来黄伯被小姐叔父赶出黄府后,寄居在他的一个侄子那里,一来伤老爷夫人过世早,更伤小姐忽地失踪不见,三来气闷一朝竟被赶出生活了几十载的黄府,因此就一病不起,前几日不药而亡。琼英小姐听到这里,不禁掩面而泣。公子沉吟了会儿,问春云:“黄伯那个侄子相貌人品怎样,年纪几何?”春云想了想:“看上去还算忠厚本分,三旬左右年纪。”公子点点头。夜间公子叫嫣然回江夏府请二位熟悉营生的师弟来帮忙管理黄府。嫣然趁夜色往江夏府去了。第二日公子琼英小姐春云芸娘到店铺租田去查看。回到府中,那些风闻琼英小姐回来黄府的旧时仆婢都来到,琼英小姐叫他们仍在府中做事,把之前叔父派进府中的下人都用银子遣走了。黄伯的侄子请来当管家,在女婢中选了精明老练的做内室管家。男女管家每月五两银子,其他的每月二两银子,管家要和气待人。每人一月有三日回家看望父母兄弟姊妹。二日后嫣然和二位弟子来到黄府,交代了府中所有的事,公子决定启程。嫣然在琼英闺房说话:“琼英小姐,春云,你们已经回到黄府自己家了,而且黄府你们不用担心害怕,你叔父已经离开,况且有我们二位师弟在这儿,你们大可放心,你们现在有武功防身,以后不要辍习功夫。但是还是要防着你叔父暗中耍阴谋,保重!我和公子芸娘要走了。”琼英小姐一听公子嫣然要离开,顿时就泪水滚滚,抑制不住的哀悲,她不禁哭泣道:“难道公子嫣然你们要抛下我和春云于不顾么?”嫣然叹叹气:“小姐是官家千金,既然回到故园,好好守住祖产,若有缘偌大的庐州府岂无小姐的一个良配?”谁知这话一出,琼英像似受伤的哀猿,哀叫道:“嫣然,我不想在故园,我宁愿在公子身边为婢为奴。”嫣然道:“小姐明知道公子非公子,何必呢!”小姐叫道:“我不管,不论公子是什么人,只要能在公子身边,我心甘情愿,你看我们的行装早已收拾好了。”哭着指指柜上放着的二个包袱。嫣然看着小姐那哀哀欲绝的模样,心中有酸味有怜惜,一时百味俱涌上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想回到大厅听听公子的意见,但小姐和春云却提起包袱跟在她后面,生怕嫣然公子抛下她们而走。嫣然走到公子面前,还没有开口,琼英小姐就带泣对公子说道:“公子,琼英和春云不想留在故园,只想跟在公子身边。”公子柔声说:“琼英小姐,你们回到自己的故园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不很好吗?何必要跟我们在凶险的江湖上颠簸飘荡呢?”小姐带着哭声道:“公子你是不是嫌弃我和春云拖累你们,其实我和春云从未停辍习武,以后我们会更加用心习练。但是请不要抛下我们。”公子看她声泪俱下,还没有说完娇容凄凉哀戚,公子不忍拒绝她,在心里轻叹一声,温声道:“小姐不要伤心,你们跟着我们吧!”公子又问嫣然,“我们可以走了吧!”嫣然道:“可以走了。”公子笑道:“那我们就去庐州府最有名的酒楼吃吃这一带的特色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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