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才从方家渡回来,灵山又不可无主事之人,因此苏宜怀和肖尤臻便留在了灵山,姜惊落、姜扶秋、谈容三人带了一些弟子便来了西荒。

    其实姜惊落本可以不必前来,她身为老灵官的嫡女,如今又是灵山的灵官,偶出山不过处理一些棘手的事情,西荒一事虽不小,但也未严重到要姜惊落亲自前来的地步。只不过灵山与谈家一向交好,老灵官在世时更是经常往来。

    姜惊落素来不爱应酬与人交往,自老灵官寂灭后,便很少来西荒了。

    如今这趟也算是来前来拜见拜见西荒家主——谈天阔。

    “云陵,那个那个,那个也买了吧。”姜扶秋纱布蒙眼,可看得却比谁都起兴。云陵甚至不太理解为什么姜扶秋明明什么也看不见但却总能准确无误地指到她想要的东西,譬如方才,姜扶秋指着从队伍边上擦过的卖糖葫芦的小贩,笑眯眯地使唤他去买。

    云陵身上的碎银并不是很多,但老祖宗想要的东西,他自然是会尽力去满足。

    但没钱便是没钱。

    于是云陵巴巴地望向了走在身侧的裴迟羽,羞涩半日,问道:“迟羽,你身上可还剩下些钱?”

    裴迟羽低头瞧了瞧云陵手里的江陵酥皮包、陈记糕饼、王氏糖水、赵记烧鹅,还有正准备买的糖葫芦,蹙了一下眉,骂道:“你买这么多,她一个人也吃不完啊。这些东西放不了几日便坏了,买这么多,真是浪费!”

    虽然骂骂咧咧,但还是从腰间解下了荷包递了过去。云陵接过荷包,一边道谢一边匆匆地往那小贩奔过去,姜扶秋立在原地,望着云陵在草扎上取下一根糖葫芦。

    “你喜欢。”姜惊落也不走了,站在她身边,顺着她望过去,云陵本欲拿着糖葫芦走回来,一偏头见姜惊落也在一侧站着,犹豫片刻,又从荷包里掏出几枚碎银递了过去,多拿了两串。

    “老祖宗,您的糖葫芦。”云陵将手里的糖葫芦递了过来,姜扶秋笑眯眯接了过来。另一根糖葫芦在半空颤了两下,云陵的声音也跟着颤了过来,“北凉大人,您,您要么?”

    姜惊落低眉看了一眼。还没任何表示。姜扶秋先伸手去接了,“阿姊不吃甜食,给我吧给我吧,我可以。”

    “多谢。”

    姜惊落伸出手接过糖葫芦,轻声道了谢。

    姜扶秋没抢到,愣了一下,好奇地望向姜惊落。

    难道不见的这几年,她开始喜欢这些小点心了?

    姜惊落只垂眸看着那串糖葫芦若有所思。

    红润透亮的山楂泛着晶莹的光,看着十分诱人。

    “迟羽你要么,我给你也买了一串。”眼瞅着姜惊落也接了糖葫芦,云陵心花怒放,手上还剩下一串,他跑过去递给裴迟羽。

    “我可不吃这个。”裴迟羽双手环胸毫不犹豫地推辞掉了。

    “哦。”云陵只好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惊落,家主派了人来接,我们就在此处等待片刻。”谈容在后边提醒道:“算算时间,也该到了。”

    “在这吗?”姜扶秋一挑眉毛,对着左侧的高楼问道:“在青楼旁等着真的合适吗?”

    一行人陷入了沉默。

    “那,往这边走走。”谈容尴尬地笑了两声,引着众人往路边靠了靠,弟子们纷纷靠了过去。

    于是一排人站在青楼对面仰头望着。

    青楼上的女子们袅娜地走动,倚着栏杆频频送秋波。

    已经有小弟子们红了脸,姜扶秋靠着谈容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打趣道:“阿容,这届小弟子不行啊。你看看一个个的,一看就没在世间打磨锻炼过。”

    “这,灵山山训有定不可近色,”谈容噎了一下,回复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弟子们往年都是有山下历练,但是历练哪有送人进青楼的?”

    姜扶秋长叹一口气,认真且严肃地将他扯到一边,神色肃穆,“话不是这么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美人关,必得历练一番才行。”

    弟子们:“……”

    “驾!”一少年身着软布甲,骑着一匹棕色大马,疾驰而来,临到众人面前了这才紧紧勒住马,前蹄高悬,那人在半空斜倒,似乎下一刻便要跌落下来。

    但马蹄一瞬落了地,在地上扬起好大的尘土,呛的众人一阵咳嗽。

    “你们就是灵山来的么?”那人低着头扫视地上的一群人,趾高气昂道:“我是谈家十二夫人嫡子谈不凡。”

    十二夫人……姜扶秋心里一合计,敢情这是谈家家主的第十二个小妾,这小妾的儿子也敢称自己一声嫡子,果真是不要脸。

    分明由谈家主母所出的长子才能称作嫡子,当年就连二夫人之子谈容都只能算庶出,哪里排得上位置,不过后来谈家主母死于难产,而生下来的长子自幼体弱多病,没熬过十八岁那日的寒冬,也病死在榻上。

    二夫人做了谈家的主母,谈容这才算作嫡子。

    放眼整个谈家,除了谈容,谁还敢妄自称大,将谈家嫡子的名号扣在自己身上?

    这不,眼前就有一个不长眼又不长脑子的。

    姜扶秋叹气,状作痛心疾首,“阿容你看看,你们谈家的小辈,一个个都这么愚笨,日后可如何是好?”

    谈容生来性子柔顺,自然不与世家里其他子弟起矛盾,他那“老好人”的名号姜扶秋可以听过的,只不过没想到谈家的小辈这般跋扈,即便谈容就在眼前也是毫不恭敬。

    一点礼数都不给,这便能看出谈容在谈家的日子并不算的十分称心如意。

    传言谈家二夫人,如今的谈家主母不过是一个婢女,只不过凭着生下谈容,这才做了谈家的主母,但家主并不十分宠爱,因而在谈家也算是举步维艰。

    好在谈容争气,成了灵山的灵官,他母亲才得以在谈家一直坐主母的位置。

    但现在看来,谈容母子在谈家处境依然算不得多好。

    姜扶秋撸起了袖子,她这个人最护短。

    “你是何人?”谈不凡不下马,依然低着头轻蔑地扫视着众人,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姜扶秋身上,“我从未见过你,不知是那个野门派里出来的杂种,也配与我说话?”

    姜扶秋把袖子放了下去,很认真地回答,“我是灵山来的杂种。”

    谈不凡显然没想到姜扶秋来这么一出,现下僵在马上丝毫不动。顿了顿,恼火道:“我只不过骂你,别给我扯到灵山。我同灵山并无何纠葛,休要挑起风波!”

    姜扶秋双手一摊,无辜道:“可方才分明是你骂我,难道不是么?你说是不是,云陵,你听见了对不对?”

    云陵老实的一点头,应和道:“是的。”

    “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再多说一句,我扒了你的皮。”谈不凡显然是有些恼怒起来,逐渐暴躁起来,手里策马的鞭子已经高高举起。

    他复又扫视了周围一番,不知是在确定些什么,又或者说是在看些什么。好似没有看见他想看见的,于是那鞭子便猛烈且凌厉地抽了过来。

    “你个臭瞎子!”

    下一秒,那鞭子在空中断成两截,软绵绵的落在了地上。

    谈不凡错愕在马上,盯着那地上的两截鞭子哆嗦了一下唇,最后还是鼓足气骂道:“谁,是谁暗算老子,给老子滚出来。”

    姜扶秋垂眸,根据方才这鞭子带起的疾风和速度,能在一瞬之间直接砍断的,又不掀起丝毫动静的人,在场,除了她,只剩下一个人做得到。

    姜扶秋把串上最后一颗糖葫芦咬下来,目光慢慢移到另外一串饱满圆滑颗颗分明且完整的糖葫芦上。

    素白的手握着糖葫芦许久,竟是一点都没动。

    “你?”谈不凡显然也注意到了站在角落里的姜惊落,只不过姜惊落背对着他,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没认出来,“你是云水尽的弟子?”

    姜惊落不语,但手指微动,将糖葫芦收了起来,准备转身。

    “别以为你是云水尽的弟子,有北凉君罩着我就会怕你,我可是西荒谈家家主的嫡子。饶是她北凉君见了家父也要客气一二!”谈不凡从马上跳下来朝着姜惊落走过去,准备将人掰过来。

    但人尚未靠近,一股冷气袭来。谈不凡定在了原地。

    姜惊落回身,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冷剑,此刻正堪堪架在他脖子上。

    “一、欺瞒之罪。二、妄为之罪、三,谩骂之罪。”

    谈不凡的脖颈渐渐漫出殷红的血。

    “其一,谈家嫡子,为谈容,汝等庶出者,不可以下犯上!其二,为人生性狂妄自大,欺辱旁人不自知,愚钝无知!其三,谩骂为乐,取她人短处做文章,无能下贱之行!”

    一二姜扶秋倒是看得出来,这第三条属实不知姜惊落是如何扯到的。她想了又想,终于恍然大悟,方才原来是自己被骂了。

    但她对此种小事不放在心上,被骂又不会怎样,只不过没想到姜惊落反应如此之大。眼瞅着谈不凡双腿发软几欲要跪下,姜扶秋把手里的串串一扔,开始装起老好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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