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冉尚在考量如何答话才能顺利见到苏煜,门外便传来的轻叩房门的声音。

    “九爷,荣景到了。”

    萧弈闻声顿了片刻,看着纪冉似是欲言又止,半晌方才笑了笑,对门外之人说道:“去书房,我稍后便到。”

    待门外恢复了平静,萧弈方才开口道:“纪家与苏煜交情匪浅?”

    纪冉不知萧弈为何如此问,只是皱起了眉头,并不答话。

    “夫人,如今金陵人多眼杂,该避嫌的当要避嫌才是。”萧弈意味深长的看了纪冉一眼,便转身离去。

    萧弈此话说的在理,但苏煜绝不可能平白无故找她。

    自她入了金陵城,苏煜从未有过要见她之意,今日竟找上门来,必然是有要事要告知。

    况且她也早想见苏煜一面,虽然萧弈答应了帮她护住陆家,但这九皇子在金陵中一向以“废柴”示人,要护陆家,很多事,恐怕也是有心无力。

    或许,只有将陆家托付给苏煜,纪冉才能真的安下心来。

    说起苏煜,纪冉与他并不算陌生,毕竟他是差点做了她姑父的人。

    纪凌还健在时,那时苏煜还未官拜礼部尚书,他也是常常扮作商贾,一人一马,千里迢迢去往雁州,只为与纪凌一叙。

    只可惜二人虽是郎情妾意,却也顾念着彼此的名声,并未向外声张。

    纪凌自幼长在雁州,她素爱跑马征战,而苏煜生在金陵官宦之家,入朝为官也是打小就耳濡目染。

    一个生在忧患之地,不得不常入险境,另一个处在狡诈朝堂,居安思危也早已成了家常便饭。

    当纪凌生死的消息传入金陵时,苏煜尚且入朝为官三载,听着心爱之人的死讯,苏煜面上虽是未表,内里却早已是悲恸滔天。

    当天夜里,苏煜换了身行头,便骑马奔驰雁州,连着跑死了两匹马,方才赶在纪凌头七,到了雁州纪府。

    虽是二人并未成婚,但在二人眼中,却早已定下了白首之约。

    在纪凌的灵堂之上,便是纪冉最后一次见到苏煜,那时的他因为多日奔波,早已没了矜贵公子的模样,他头发散乱不堪,神色更是憔悴至极,纪冉给他递过一杯水,他也只是堪堪握着,并无任何反应。

    现在已多年过去,纪凌已身死多年,苏煜也早已过了而立年,却并未传出有婚配之意。

    纪冉每每想起他们,便觉得有些许唏嘘,她不懂情爱,却也不得不为苏煜和姑姑惋惜。

    明日,还是要想办法见苏煜一面才是。

    广阳王府书房内

    荣景正站在书桌前,面上不苟言笑,腰板挺得笔直,倒是称的站于他一侧的临初有些懒散。

    “九爷,有何吩咐?”荣景见萧弈在桌前坐定,问道。

    萧弈缓缓敲着桌上的竹扇,眼中的寒光倒是显了几分,“颜居安可有答复?”

    “颜家两位公子一向不睦,九爷给颜大公子这么大一个便宜,颜大公子自是感恩涕零。”荣景正色说道,“颜大公子说愿听九爷差遣。”

    “哦?”萧弈挑了眉,倒是没想到他答应得倒挺快,“让他办的事他可答应了?”

    “答应了,他说现在颜家除了他爹,全府便是他当家,若是陆家有什么事,颜家必将帮衬一把。”

    “如此便好。”萧弈点了点头,却是转了话题,“灵蝶之案,你在陵照可有其他发现?”

    “是属下失职”,听萧弈如此问,荣景叹了口气,便屈膝跪下,“此案并无头绪,只是……”

    “只是什么?”

    “属下探知灵蝶在死前一日,曾见过陵照一名叫姚四的算命先生。”荣景不卑不亢道,“此算命先生不日前被“九毒司”一探子抹了脖子。”

    姚四?

    “九毒司”为何会好端端取一算命先生的性命。

    萧弈在展开的纸张前,缓缓写下“姚四”二字后,问道:“可查出那算命先生来历?”

    “姚四是三年前在陆家进陵照后几日到的陵照,他只能查出这三年,并无之前的丝毫轨迹,属下以为,此人恐怕……”荣景见萧弈神色愈加深沉,不由止住了要出口的话。

    萧弈端详荣景片刻,冷然道:“把话说完。”

    “恐怕和陆家有关。”

    萧弈并不答话,只是目光阴沉的盯着纸上的字,似是思量着什么。

    立在桌前的荣景、临初二人却是不寒而栗,他们自小跟着萧弈,当然知道他此时的反应意味着什么。

    他这是起了杀意。

    但此时又能杀谁?

    他已与陆家大小姐结了姻亲,方才谈起颜家之意,分明是要护住陆家。

    “你们先下去吧。”萧弈征仲半晌,方才稍显疲惫道,“灵蝶之事不用再查了。”

    时辰已至亥时,萧弈并无回房之意,那传授礼仪的嬷嬷却是悠悠晃晃叩了门。

    “嬷嬷所来为何?”纪冉按下心中烦躁,柔声问道。

    那嬷嬷似是见纪冉好说话,随便行了个礼,皱眉说道:“王爷与王妃新婚燕尔,有些闺房之乐,老奴也能理解,只是……”

    纪冉听嬷嬷如此说,顿感莫名其妙,倒也不反驳,只是任她接着说。

    “王爷和王妃也该稍稍注意影响才是。”纪冉面无表情,摸不着头脑,嬷嬷倒是自己羞的面红耳赤。

    “王爷和王妃这衣物日日如此褶皱,也是太过了些……”

    听到这,纪冉终于弄清了情况,可真是岂有此理,两人明明和衣而睡,却不想弄巧成拙,不过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他们本就是要做出一副恩爱的样子。

    纪冉皮笑肉不笑道:“谢嬷嬷提醒,下次会注意的。”

    “注意什么?”萧九一脸玩味的踱步到门前,嘴角挂着的笑相当不正经。

    嬷嬷一见,原本逐渐和缓的脸色却是变得更红了些许,“老奴听到些风言风语,想着来告诉王爷、王妃……”

    “都说了些什么,说来听听。”萧九满面春风道。

    “这……”嬷嬷想想街头巷尾所传流言,却是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拣了条不轻不重的,“他们说王爷和王妃怕是日日笙歌……”

    “日日笙歌?”萧弈瞅了纪冉一眼,轻笑道,“难道不是夜夜笙歌。”

    嬷嬷知晓这广阳王脸皮厚一向是出了名的,规劝他无异于对牛弹琴,便只能求助地望向纪冉。

    纪冉对着嬷嬷的眼睛,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嬷嬷的话我记下了,我……我们会注意的。”

    这才送走了操心甚广的嬷嬷。

    这几日,纪冉也已习惯了同萧九共处一室,此时看着他暧昧的神色,倒是心怀坦荡,没有丝毫缱绻之意。

    “夫人可知街头巷尾如今都如何说我们?”萧九明知故问道。

    纪冉:“……”

    萧九朝纪冉逼近几步,那双含了春色的桃花眼也眯了起来,“除了嬷嬷说的,还有些其他的,夫人可想知道?”

    纪冉见萧九今日似是不大正常,不由皱起了眉,向后退了几步。

    谁知萧九又重新凑了上来,他贴近纪冉的耳边,朦胧的热气喷湿了纪冉的耳垂,让她觉得有些痒,那入耳的话更是让她瞪大了眼睛。

    萧九带着笑意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现在整个金陵都在传,传我们夜夜缠绵,色魂授予,共赴云雨……”

    不堪入耳的话让纪冉愣了片刻,眼前的萧九毫无半分杨悬泽的自持,亏她前几日还当他是个正人君子。

    “萧弈,你要不要考虑纳妾?”纪冉思索再三后说道。

    方才还暧昧的气氛因着纪冉这句话,一下子便恢复了以往的清明。

    纪冉盯着萧弈复杂的眼眸,双目相对,带了似有似无的无奈,“我不知你三年前遇到了什么,但也听说了醉卧温柔乡的九皇子是何等风流,若是……若是你觉得……有需要,便纳个妾吧。”

    “若是纳妾,我还要你做甚?”萧弈并不偏移目光,嘴角的笑却是带了些冷意。

    “我们结下了盟约,我能帮你免受皇上的怀疑,或许还能给你在巫金国带来些协助……”纪冉撇开了眼神说道,“其他的,我给不了你。”

    “纪雁卿,你现在算是纪家人,还是陆家人?”萧弈挑起了笑,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打量着纪冉。

    纪冉皱眉道:“你是何意?”

    “不论是纪雁卿,还是陆浸翎,都该嫁给我。”萧弈离纪冉越来越近,直到把她逼到床边,“你让我帮你回到雁州,又让我帮你护住陆家。”

    萧弈瞅着纪冉步步后退,却是烦躁到了极点,“我想知道我是在帮谁?是到了巫金国便能拍拍屁股走人的纪雁卿,还是早就身陨的陆浸翎。”

    萧弈眸子赤红,他本就不是良善之辈,哪里会做亏本的买卖,他想办法帮陆家,万一陆家在背后捅刀子,那他岂不是鸡飞蛋打。

    而眼前这个假的陆家大小姐,对陆家的震慑又能有几分。

    若是纪冉再并非真心帮他,那他就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当然,纪冉也听懂了他这层意思,便也沉默下来。

    “夫人要给我纳妾?”萧弈带了嗜血的笑,“陆幼婉就可以,如此,她还能和夫人在异国他乡做个伴,夫人觉得如何?”

    “她不行!”在听到那个名字时,纪冉连忙出口拒绝道,“谁都可以,就她不行!”

    “为何?”萧九用手钳住了纪冉的下巴,那触感让纪冉想起了三年前,在破宅内的那双手。

    萧九沉声说道,“可是只有娶了她才能让我相信,陆家不会背叛我啊。”

    萧九见纪冉沉默,又近了些许,接着说道:“陆家或是纪家,你总要让我相信一个吧。”

    “如何相信?”纪冉眼中一片死寂,她望向萧九,嘴边的笑带着嘲讽,“韵娘、添玉还有其他的谁,你都是这样结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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