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卧室的门,房间里没有开灯,很暗。
握着门把的手有一瞬停顿,眼睫垂下来的同时,谢知时走进了房间。
伴着一声很轻的落锁声,房门关上。
站在门口,背贴着门。
她没有再往前走,只是沉默地听着房间里粗重的呼吸声。
肩宽背阔的人,坐在单人沙发上。
黑暗中,像是一座山。
白色的窗帘外,光照了进来。
在周故渊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有一部分落在了沙发上。
很淡的酒气混着木质香水的味道飘在空气里,时有时无,却刺激着她的神经。
她不喜欢这种味道,令人窒闷。
纤密的睫毛轻颤,谢知时抬起眼,看向几步之遥的周故渊,扶着门边柜子的手,倏然抓紧后又松开。
指尖微蜷,像是在紧张。
密闭的空间令她很不适,勾起了一些不算好的记忆。
半晌过后,很轻地呼出一口气。
走到床头柜前,看到了空气净化器的遥控器,拿起来打开空气循环。
平时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因为环境太过安静,变得异常明显。
微弱的风声,沙沙作响。
隔着门还能听到客厅里的声音。
张虹似乎打开了电视,但放的不是她平时看的剧,而是谢思月会看的综艺。
她竖着耳朵听了听,好像是一档综艺。
做密室逃生的。
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因为打开了空气循环,汗毛在某一瞬间,倏然竖起,
转过头看向还坐在那儿的周故渊,她想了想,开口问:“你要是不舒服,可以先到床上躺着,我去给你倒杯水,然后放水你洗个澡。”
等了快半分钟,她没有听到周故渊回答。
尽管她想做一个合格的周太太,但先天不足,她并不知道怎么跟一个没有感情基础和相处基础的人同处一室。
应该说,她现在不习惯跟任何人在一个密闭空间里。
包括张虹和谢思月,那会让她很不自在。
或许是不愿意理她。
谢知时这么想,因为周故渊刚才在跟她生气。
迟疑了下,放下遥控器往外走。
不知道做一碗醒酒汤麻不麻烦,或许——
指尖还来不及碰到把门,身后突然袭来的人,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像是要拧断她的手。
瞳孔瞬间瞪大,根本来不及反应,整个人被甩到床上。
床垫陷下去时,她被周故渊整个人桎梏在胳膊间。
屏住呼吸,她抬眼盯着上方的周故渊,呼吸渐渐变得急促。
“你——”
“周太太,你该旅行你的义务。”
周故渊似醉非醉,双瞳在黑暗里却格外亮。
看在她身上的眼神,是狩猎者见到猎物后流露出的兴奋。
长腿屈起,轻易地分开她的膝盖。
衬衫包裹着的手臂,此刻撑在她肩膀的两侧。
即使她没有转头,余光也能看到鼓起的肌肉,并不是膨胀感,而是——
有力,紧实。
是属于一个成年男性身上该有的力量感。
暧昧、昏暗,混着说不清是难闻还是刺激的味道,让谢知时喉咙如同被掐住。
她发现,前一段时间的认知,错得离谱。
周故渊身上偶尔流露出的脆弱感,竟然迷惑了她。
她为什么会认为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性,会脆弱到需要她来迁就?
金盛银行的实力,只要周故渊不犯法,还有什么不能得到?
可笑的是,她觉得周故渊提出的结婚协议,是有一丝旧情。
直视着近在咫尺的这张脸,谢知时异常清醒。
是她误会了。
周故渊的确只是需要一个,周太太。
没有思想,不会反抗的提线木偶。
眼里露出一丝自嘲,她没有动。
尽管指尖已经要把床单捏得皱成一团。
“那就烦请周先生赏脸。”
没有平时很淡的口吻,是不常见的讥讽语气。
几乎是一瞬间,激怒了周故渊。
谢知时心想,你看,她总是很容易激怒周故渊,知道他的敏感点在哪里。
一击必中,完全没有偏差。
被握住的那只手腕,骨头像是在响。
周故渊垂眸盯着谢知时,时明时暗的光照进房间,显得这张脸比平时更有蛊惑性。
精致的眉眼间,神情总是很淡。
此刻却生机勃勃地看着他,有了清晰可辨的情绪。
呼吸停滞了一秒,恢复后变得粗重。
他低下头,微凉的薄唇贴近了那双眼睛,然后,柔软的触感碰到了轻轻眨动的睫毛,和纤薄的皮肤。
身体里的困兽疯狂想要挣脱桎梏,隐隐在失控的边缘。
过于靠近的距离,让他清晰感觉到,谢知时绷紧的身体还有过快的心跳。
低嗤一声,他抬起头来,拉开距离。
“你在期待什么?”
这张脸,走在人群里也是造物者的偏爱。
从在学校时,他就知道。
谢知时很受欢迎,爱慕者很多。
谢知时浑身僵硬,被亲过的眼皮,好像烧了起来。
努力让自己放松,攥紧的指尖却泄露了她的紧张。
听到周故渊的话,眉头皱了下,眼里露出疑惑。
“我……”
“是靠着这张脸,所以才让那些人为你神魂颠倒,甘愿做你的裙下臣,是吧。”
修长的手,卡着她的下颚,张嘴的动作变得困难。
力道收紧的瞬间,她感觉到了窒息。
但只有不到一秒,又立即松开,会很容易认为是错觉。
周故渊不想听她说话,所以低下头,目光定在微红的双唇上。
越来越靠近的呼吸,洒在颈侧和露出的脖颈上。
哪些人?
谢知时闭眼,在周故渊靠近的前一秒,偏过头,避开了令人讨厌的吻。
侮辱、羞耻的吻。
微凉的触感落在了耳朵下方的皮肤上,指尖微微蜷缩。
所有的感官都被这一处吸引,连手腕的疼都被忽视。
“你在怕什么?”
“谢知时,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更让人——”
“叩叩。”
敲门声猝不及防响起,打断了周故渊的话。
张虹声音传来,“知时,小周怎么样?我煮了醒酒汤,喝了可能会舒服点。”
谢知时猛地惊醒,眼里露出慌乱,又很快恢复镇定。
挣脱周故渊的桎梏,撑着坐起来,拉好了长裙的领口和下摆,语气平静开口。
“他躺着休息了,我出来盛汤,你不用管了。”
“是吗?那我给你放到桌上,你出来拿就行。”
瞥向周故渊,她沉默了一会,然后从床上起身,走到门口。
手搭在门把上,开门前低声说:“放心。”
“我会履行自己的义务。”
说完没有给周故渊开口的机会,拉开门走了出去。
那道门打开又关上,门缝透进房间的光,转瞬即逝。
房间又恢复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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