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白没有抽回来,就这样让他咬,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他像是在用这种方式安抚简宁,这只表情狰狞、以为自己是在撕咬猎物、实际不过只是对主人撒娇的猫。
等到他折腾的力气彻底耗尽,松开牙齿,萧白才把他上半身抱起来,把药灌到了他的嘴里。
大概他动作还是有点粗暴,水从简宁的脸颊两侧流下来,打湿被单,不知道有多少被真正灌了下去。
简宁呛得剧烈咳嗽,趴在床边,脸色惨白,整个人处于一种濒死般的狼狈状态。萧白只是气定神闲看着,心情竟然有些不错,也不在乎自己的袖口已经被他完全弄湿了。
他忽然开口,语调堪称温柔。“你为什么想要分手呢?你和我分开之后能去哪儿呢?你什么都做不了,你已经是个废物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简宁无法回答,呕得更加厉害。
“你说我怕你会死,但其实你错了。因为只要我不想,你就不可能死得掉。”
“简宁,你会长命百岁,会长长久久和我在一起的。你是我的东西,一辈子都在我的掌控里,哪里都去不了。”
他耐心地等到简宁慢慢平复下来,简宁瘫软在枕头上,虚汗淋漓,似乎连瞪他的力气都不剩了。 “萧白,你他妈的……到底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我到底是做了什么,能让你这么恨我?”
“恨你?怎么可能。”萧白只是笑笑。“我当然是爱你的啊。因为你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
可惜他刚刚吃过药,这无耻至极的话没能让他吐出第二次血。简宁扯起嘴角,费力地朝他冷笑一下。“萧白……我总有一天会报复你。”
“好啊,”萧白说,“我等着那一天。”
简宁在医院里呆了一个月。萧白每天百忙之中抽空过来烦他,开口提到分手的事却全被堵回去,把他气得要死。
出院之后以为自己终于能有了点私人空间,没想到某天刚想出门,他才发现萧白竟然找了几个保镖立在门口。
意外的是保镖中的其中一个人,简宁认识,是萧白的贴身秘书,姓张。
之前公司夺权简宁落败,这人跟着萧白一道平步青云,有了点实权,平常见面眼睛都长在后脑勺上。还真没想到,这么受器重的一个人,此刻竟然沦落到来给自己当保镖了。
简宁站在门口,上下盯着他看了半天,没忍住噗嗤笑了。“我没认错吧,张秘书?您大忙人一个,怎么也被使唤来干守门这种粗活了?”
傍晚时间太阳依旧强劲,张鼎脸色很是不好看,嘴上倒还不饶人,“我是萧董的秘书,就算来当保镖也是个正正当当的工作。哪像简先生命好,想插手公司的事也插不了,只要脱了衣服就能让人轻轻松松养着?”
简宁倒也不生气,萧白手下的人大多看不惯他,这种态度也不是头一次遇到了。他的肩膀靠上铁门,故意柔声问,“那你要不要也进来家里,让我脱个衣服给你看看?”
张鼎脸色一变,通红的脸不知道是被热得还是气得,左右看了一眼另外几个保镖,又回头压低声音瞪着简宁,“你他妈的胡说什么?我会看得上你这种货色?!”
“哎呀,干嘛这么凶?”简宁啧啧两声,表情竟然很是委屈,“我只是看你热得够呛,好心想泡杯茶让你降降暑而已。你既然不解风情,那就只好算了。”
张鼎一直看着他转身回到屋子里,才终于敢擦擦满头的汗,回头瞪了几个保镖一眼。“你们刚才听见什么了?”
无人应答。
他长出了口气,心脏落回肚子里。
他知道简宁那些话根本不是邀请,就是在故意搞他罢了。萧白对这只雀儿的控制欲是出了名的,整天把人攒在手里,却又不准任何人靠简宁太近,即便是安排保镖也不准踏进院子半步。
再者传闻中一个多月前那个酒吧里被简宁靠了一下肩膀就不知死活地替他求情的男人,现在已经被萧白收拾得在整个行业内都混不下去了,现在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要是让他知道简宁对他态度这样轻佻,保不准张鼎连自己的饭碗都要丢了。
不过他并不知道此刻别墅围墙的另一头,正在发生让萧白掐死他都不够的事情。张鼎毕竟没做过保镖这种粗活,不知道这个院子有多少犄角旮旯可以钻,而简宁选了一处没人站岗的地方,直接翻墙出去了。
他打车去了一家餐厅。他有一些特定的消息来源,打听到了周远最近工作的位置,就是这间不起眼的餐厅。
这个时间正是饭点,小餐厅里人群来来去去,杂乱拥挤。简宁一眼就看到一个头上还包纱布的服务员,手忙脚乱地举着几杯酒放在酒架上,走过去微微抬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好久不见,周远。”简宁轻笑着问,“有时间陪陪我吗?”
坐在餐厅角落的位置,周远有好半天手足无措。“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呃,不是,你来吃饭,这地方不大上档次,真是抱歉……”
“没关系,”简宁坐姿很正,气质出众得像个莅临寒舍的公主,态度却平淡温和,“我偶尔也想在这样的地方吃饭。而且,我知道你在这里打工,才专门来找你的。”
在这个人面前暴露自己糟糕的人生,让周远感到难过而羞赧。然而简宁却并不追问下去,忽然伸手,突兀地碰到他头顶的纱布。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你后悔帮我吗?”
周远因为他这样的举动而结结实实一愣。
如果说那天酒吧里他故意靠着自己,还有故意气萧白的成分,那么现在他主动触碰自己,就不可能有别的解释了。
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有某种期待茁壮生长起来,让他瞬间心跳如雷,浑身僵硬, “怎么会……而且,本来,也就没能,帮到什么忙……”
简宁却笑了起来。“但你是唯一一个愿意为我说话的。所以我还是很开心,谢谢你。”
他收回手指,仰起下颌,望着门外街道黄昏的剪影,神情似乎沾染上一些落寞。“对不起啊,那天故意装作不认识你。萧白那样对我,我只是,只是不想被你看见我那副样子,自欺欺人罢了……”
“从十八岁到现在,我和他已经纠缠整整十年了。我真的已经很累了……可我怎么都挣脱不了。”
周远忽然间止不住地心软。今天的简宁全然不同于那天酒吧里咄咄逼人的姿态,仿佛回到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很多年的优等生。
回忆涌上心头,学生时代他就是那样脆弱,惹人怜爱。而此刻他身处泥潭,仿佛正迫切需要什么人来拯救一把。
保护欲让周远生出无穷的勇气,俯下身,轻声问,“需要我帮你吗?”
简宁眼睛转向他,微微一亮。“你是说真的?”
周远坚定道,“当然了。”
简宁像是收获了希冀,终于笑了起来,天生的桃花眼盛满脉脉情愫。“这可是你说的。那么,我要你帮我报复他,把他带给我的折磨全都反击回去。”
周远被他盯红了脸,结巴着问,“那……我,我要怎么做?”
“我已经有初步的计划了,之后我会想办法联系你,你只需要按我说的去做。当然,我会报答你的。”
这些年他瘦了不少,笑起来苹果肌并没有撑起太圆满的弧度,却柔软地填满了暗恋者的整个心脏。“他那么怕我离开,所以我要是属于别人……他一定会气到发疯的吧。”
说着他伸出两只纤白手指,勾着周远的领带,俯身吻住了他。
周远的整个脑袋都炸起烟花,短时间内意识一片空白。
然而还不待他细细品味这个吻,忽然餐厅门口传来粗暴的声响,接着是人们的阵阵惊呼。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几个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闯进餐厅,为首的那个人,他闭着眼睛都不会认错。
是萧白。他此刻气势汹汹地来到他们面前,一把把简宁扯了过来,然后抬脚就是一踹,把周远从椅子直接踹到了地上。
简宁惊叫一声,抓起桌子上的杯子就要砸。但他的身板跟萧白比起来实在不够看,对方反手将他轻松桎梏,另一手取下他手里的杯子,重重拍碎在玻璃桌面上。
碎渣呯呯四处飞溅,萧白这时候竟然还有心思侧过身挡住简宁,好让他不至于被误伤。
“萧白!!”简宁破口大骂,“你他妈又发什么疯?!”
萧白并不废话,俯下身掐着周远的脖子,把他整个人从地上拎起来,“你想眼看着我弄死他?”
简宁终于噤声了,不可思议般瞪着他许久,才吐出来一句话。
“你这人渣……”
萧白竟然笑了,“这一点,我以为你早就发现了。”
“我几天来不及收拾你,你就已经胆大包天翻墙出来找男人了。简宁,需不需要我让你回忆起来,你最怕的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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