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寒假。
陈蓁神神秘秘地叫余骞去附中门口吃一顿,也一并喊上方池。
这几天两人都没见面,方池回了趟老家,今天刚回来。余骞让他直接去附中罢了,不必来接她。
刚到约定地点,余骞便瞧见陈蓁同赵南一齐,心下会意,这两人兜兜转转,还是绕在一起了。
热恋的人笑得不见眼睛,迫不及待,不等人齐,直接宣告他们恋爱了。
余骞打趣的口吻,“赵南,你是不是从高中就对我们家蓁蓁动了心思呢。”
受话人甚为诚恳,是的,从高二第一个学期就喜欢了。
余骞听之,啧一声,“藏得够深啊你,一点端倪都看不出来啊。”
赵南难得害羞,后又颇有一副争回面子的模样,“那不只我一人藏着,方池不也吗。你不知道?”
余骞蹙眉,提起心来听对面的人叙起陈年旧事。
“那厮一开学就喜欢你了,他没跟你说过吗?有次晚修我问他班里哪个姑娘好看,他虽没答,但眼神明摆看向你。下晚修时我追问,他坦然说是。后来他还问我,要不要跟你表白。”说话人仰天思考,“应该是下学期。我笑他,人家喜欢你吗?”
赵南又嘿一声,“这家伙忒自信地说,你喜欢他。我又问他,你问过了吗?他说他看出来的。”
赵南的声音好似碾碎了扔她耳里,甚至字音模糊起来。余骞眉头拧紧,未置一词。
心头忽忽若失的,乃将视线换了个方向以缓缓,恰好就望到了对面的附中大门。
扎堆的快递车,门口铺满了快递,一簇簇学生候在边上拿快递,以及外卖。余骞一眼便识出假快递,那是伪装成快递的外卖。
附中不让学生打外卖,但商家法子多,将外卖放进快递盒里,当初她吃腻饭堂的菜,方池亦吃腻了。两人常常一起点外卖搭伙吃饭。
瞧那一对对的男女,就跟当初她跟方池一样。
余骞挪回目光,打算问那还没停下的人,想打探多一点细节。
她问赵南知不知道,方池喜欢她在先,还是喜欢楼上十六班的那个女生,他高中那一任女友在先。
未及余骞问出,方池就款步走来。
赵南今天兴致格外好,老远招呼方池快过来,“我们刚说起你呢。”
余骞一听,立刻截住赵南话头,扯出一抹笑看向方池,“说你怎么还没有到呀。”
她眸光一侧,正好偏到暮色正浓的角度。
来人习惯性地往她那里一挡,后又径自揉揉她腰间,很是和煦的声调,“路上塞车,刚刚在环市东路里堵了快半个小时。”
余骞的目光徘徊在他的眉目间,能感受出来,他眼眶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骗她。
犹记月影婆裟下,欲//意绵延,他的滚烫在她体//内逗留时分,她喘息之余,问过方池,何时喜欢上她的。
这厮似有忸怩之态,抽///动的动作缓了下来,“高考的那个暑假。”
当下余骞立觉有错,“你记错了吧?大一的时候你不是跟学姐在一起吗?怎么会喜欢我?”
两秒后他纠正答案,“记错了,是大一暑假。”
这下答案才及格。
彼时余骞未往深处想,手抚在他背脊,只一昧地问:“那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怎么大一才喜欢我呢?”
额头浮有薄盐的人略略一笑,甚为不正经的模样,“突然就喜欢上了。”而后又定义了喜欢,“莫名其妙的。说来就来。”
那会儿,恋爱的多巴胺麻痹了她的理智,在方池忽然而来的一句又一句的我喜欢你中迷离。
某人的说辞明显跟赵南的有很大的差入。余骞颇为不解。
是以,她特意怂恿方池喝酒,喝醉,想听听他酒后的话。
酒后吐真言,余骞是信的。乙醇经过一系列的转化,让那些怏怏的神经递质兴奋起来,麻痹喝酒人的反应能力,那说出来的话或许是没有经过太多思维能力的加工。
余骞将步态蹒跚的人扔到沙发上,转而这厮扯住她手腕不放,醉眼迷离的模样。
没有挣扎,顺着他的力道枕下去。
她指尖柔柔的力道临摹那双眉眼,哄小孩般的语气,“方池,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哒?”问话间,心跳得快,一股空虚感,跳得不落实处的恍惚感。
眼前人一副天真的模样,傻傻的笑,他把头一挪,故作神秘的孩子样,“第一天。”
“什么第一天?”余骞屏息,是期待也是失落。
方池的笑很是率真可爱。她忽而心下一软,不想他继续说下去,甚至想去捂住他嘴巴,搪住那混沌不清的话音。
可是这人拿下她的手贴近胸膛,“分班的那一天,第一眼就看到你了。”说话人头一偏,裂开傻气的嘴角,露出整齐的牙,“那时候,你在发呆。我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女孩子发呆的样子好可爱,她好漂亮。我想接近你,跟你做同桌。”
他乐了两声,又说:“然后我们就同桌了。”话了,他窝进余骞的脖间,蹭一蹭,“我好困。”
如此,方池扔下一套真语后,睡着了,只剩余骞一人面上转了颜色,怔怔发呆。
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为什么方池能在喜欢她的同时,跟别的女生交往。又着实不明白,方池为什么要骗她。
次日,余骞醒来,头脑发涨,眼眶隐隐作痛。
镜子前的自己,更是吓了一跳,浮肿的五官,脸好似大了憔悴一圈。
好丑。余骞立即某书搜索快速消肿妙招,照着来了一顿脸部操后方觉稍微看得下去。
此番云云操作后,她的意识复苏,那这个记忆渐渐跑出来。她垂眸一阵烦闷,无意中瞧见那两只一蓝一粉的牙刷。
还有台面上的瓶瓶罐罐,她的洗面奶精华面霜护发素等
何时方池家开始出现她的痕迹的?余骞扯扯唇角。
洗漱过后,她摇曳着步子下楼去,瞧见方池正做早餐。
这人完全没有宿醉的模样,反到她更像那个醉酒人。余骞此刻万分希望昨晚喝醉的是她,如此便记不得昨晚的景况。
“快来,趁热吃。我做了皮蛋粥跟煎饺,还有豆浆待会就好了。”
余骞坐在方池旁边的位置,习惯性地靠在他肩膀上,看他折腾桌面的东西,思忖着方池还记不记得昨晚自己说的话。
待眼前的动作停止后,方池轻拍余骞。
余骞直起身子,瞅着他正倒豆浆的背影。
忽而开口,不做任何铺垫,“方池,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呀?”
回话人不带一丝踌躇,很快接上去,“大一暑假。”
余骞笑,无言接过他的豆浆。
确实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
他怎么可以在喜欢她的同时,跟别人谈恋爱。
这人的喜欢是可以均等分配的吗,给了一人之后,还有第二个人。
她又细想,明明高三的那个暑假,他们明显是要恋爱的状态,结果这厮转眼就跟旁人在一起了。
起初她真以为是自己会错意,方池其实不喜欢她的。
可是,他一直喜欢着她,如是五年,为何他能跟两个女孩谈过恋爱。
这些个细碎不解闷在余骞心头好些个日子,都没找到答案。她已无暇去搭理已经三天没来消息的方池,甚至想这样拖下去。
余骞反反复复抚弄那张毕业照,方池站在她上面,白皙的皮囊下,不羁且清朗的笑,她无法将这人看似乖觉的男孩跟那个行径迷离的人打等号。
无名的情绪忽翻腾起来,搅动她的大脑,余骞啊一声,冒出一句粗鄙的话。
她立刻爬下床,随便抓了几样必要的东西塞进包包里,一径往新校区,当面问清楚他。
日落时分出的门,现下已是夜幕沉沉。余骞满脸不耐地发语音过去,这厮一个都没接。
余骞看过他课表,知道他明天有早课,那大概率在学校。可是学校里找不到人,她转到方池宿舍楼下转圈圈。
又等了半小时,某人方回消息,嘻皮样的语气,问怎么了。
余骞思忖一会,撂下二字,查岗。
那厮自觉给了定位,是市中心的一间ktv,附言今天课题结束,他们组一同出去玩。
大抵方池没料到余骞会找上门,言行没有半点的收敛。
执拗的人现下唯有一个念头,就是问问他为什么他可以一旁喜欢她,一旁跟别人谈恋爱。
没有房间号,她一间间找,终在一间停下匆忙的脚步。
昏暗的空间,仅那屏幕发出的几丝光。尽管在门外听不见里边的声音,可一瞧那景况,定是一等嘈嘈人声,闹腾得很。
视线不偏不倚地定位到沙发上的方池,且认出他身旁的女生。
又是她,又是她。
先前这厮信誓旦旦说好,那次作业过后再也不跟女生组队,如今又是这般失信。
余骞颈不由绷住,紧抿嘴唇,拳头纂紧,脖盯着方池跟那女生。
女生忽而嘴边轻微的动作,旁边的人立刻凑近去听,是熟络的气氛。
远远看起,似在咬耳缠绵,说说笑笑的模样。
妍媚的人抿嘴笑起来,即便光线暗淡,但在灯光打到他们的方向时,余骞瞧见这人腮上明显的赤红,好一副软怯娇羞。而某人恰恰抬眸一看,那透亮的眸眼闪烁着细碎的光。
须臾过后,方池侧边的另一个人拾起火机,这厮立刻意会,掏出自己的烟,分了一只给对方。
瞧止与此,余骞面色怔愕,霎时松开欲要推门的手,肩一耸拉,包包掉地上。
地面不知何来的水,锃亮的黑皮面泛着水光。
她秀目一嗔,脸上添了嫌弃之色,脏死了脏死了。
余骞忍住泪意,到附近便利店买了个新的袋子,捻着指尖把包包里的东西挪出来后,直接把包包扔到旁边的垃圾桶。
脏了一点,她都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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