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云纹扶了起来,南浔却未有动。李熠清没有说这个手令好与不好,他也不知此事做的对与不对。但唯一知道的则是,云纹是个麻烦,会牵扯到李熠清。
他跟过来,只是想把手令给李熠清。
“多谢殿下相救,我想带云儿离开。”
“离开?去哪里?”
南浔一愣,他没有去处。“会有去处的,我和云儿在这里,只会连累殿下。”
连累?怕是早已经连累上了。
她想让南浔离开,却不是像这样陷入危险,但若是留下,又将会如何?
“这是我能为殿下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殿下的恩情,南浔无以为报。愿殿下以后一定要保重身体,日后……。”
“够了。”南浔的话使李熠清动容,他的每一句话都在挑战李熠清的底线。被信任的人背叛他,她并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李熠清从不怀疑南浔的忠诚,但是,他越是忠诚,李熠清就越是觉得自己的卑劣。南浔的存在像是在此刻提醒她的罪孽。
他的忠心,更使李熠清无法说出她对他的罪过。她没有勇气说出,却也自私的不想承担自己的罪过带来的结果与罪罚,也无力承担自己罪过带来的背叛。
所以她想赶南浔走,想掩盖自己的懦弱与卑劣。
李熠清的制止,使南浔觉得自己打扰到了李熠清,他不再说话,抿着嘴沉默了半天,默默跪拜了几拜,才站了起来拉着云儿往外走。
看着南浔离开的背影,李熠清心中堵得厉害,她又回想起来了小时候的事,她要再一次的抛弃南浔吗?
他出了门,李熠清又跟了出来。
“南浔。”她握着拳,还是开了口。“如果当真无处可去,就跟我一起回京都吧。”她看着南浔,扯出温和的笑容。
留下吧,既然因她而起,那她就应当承担这个果,无论以后结果如何,都是她应得的。
南浔愣愣地,幸福来的太突然,他不知所措。
“可是……”
“不听我的话?”
南浔看着李熠清,看着她的笑容。“我要留下。”
他不会过多的选择,李熠清要他留下,他便会留下,李熠清让他离开,他就会离开。只要她一句话。
在李熠清面前,他没有自尊。
离京已久,事情解决,李熠清便带着众人赶回京都,云纹也在其中。
很不意外地,云纹很喜欢李熠清,云纹几经磨难,稚嫩的脸庞之上带着不该有的老成忧伤。李熠清抱着他,她温和地笑,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久违的温暖,自然使小小的他找到了依托。
李熠清对圆脸圆眼,摸起来肉嘟嘟的小孩子也没有什么抵抗力。捏了捏云纹胆怯却软糯的脸,将他抱进了自己的怀里。
马车之上,云纹依偎在李熠清的怀里。李熠清闭目养神,南浔不想云纹打扰李熠清,便想让云纹去自己这边,云纹撇撇嘴,不是很情愿。
南浔汗颜,他就这样失宠了。
“来我这里好不好?”沙棠笑着向云纹伸出手。
这几日都是沙棠在照顾云纹的起居,几日相处,他消除了对众人的敌意,便跑去了沙棠怀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路途崎岖,马车一路颠簸,车速舒缓前行。在一片沉寂的时刻,本来闭着眼睛的李熠清,突然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便是一个急停,沙棠掀帘去看,发现引车的马匹已经中箭倒在了血泊之中。
“来着何人?为何挡我等去路。”马车外响起杉木的声音,但对面却未回答,直接传来一阵打斗声。
“殿下先撤!”不久,杉木掀开帘子探头进来,看她身上的血迹,便知道外面厮杀的惨烈。
李熠清点了点头,便在沙棠的护送下,与南浔、云纹下了马车。
马已经躺在了地上,外面多了两波人在厮杀,一波蒙着面,一波全都穿着便衣。看到李熠清出来,便衣跑过来护着,那些黑衣人也都冲了过来。
南浔瞧着打斗的场面,遽然间一些血腥凌乱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头又莫名痛了起来。
黑衣人来势汹汹,施行各个击破,使用战术将几人分散开来。在杉木等人心中,李熠清的安危是第一位。黑衣人却是声东击西,拖住李熠清等人,趁其不备,抓住云纹便撤退了。
目标是云纹?
敌人突然撤退,众人疑惑。但因为被抓走的是云纹,未有命令众人不敢擅自行动,只是停手原地待命。
“杉木,带人去追。”李熠清命令道。
“我去吧。”南浔忍痛站了出来,她知道杉木的重要性,况且此事因他而起,他又拖累了李熠清。
“你别添乱了。”
“殿下,我去吧。”沙棠自告奋勇。“您的安全最重要。”
“小心点。”李熠清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沙棠带着人追了过去,几人原地等待。
南浔只觉得自己十分没用,再一次连累李熠清。脑海中那股对抗的力量再次袭来,头像要裂开一般,愈加巨痛。
“怎么了?”李熠清看出来南浔的异样。
“没事。”他握着拳,强忍着疼痛,竭力不让痛楚显现在脸上。
“真的没事?”南浔的脸已经因为忍痛憋得通红,李熠清去为他把脉,脉搏乱的厉害。
正想要细看,周遭却响起了众多的脚步声,李熠清察觉出不对,看向杉木,杉木已经警觉起来,双目看着四周,身子则向李熠清靠近。
紧接着便有一群面具人由树林冲出,将几人包围。
面具人未有多言,直接动手。
李熠清早就料想到了这个结果,她若是出手调查村子事件,村子事件背后的幕后黑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面具人动手的同时,李熠清安排在暗处跟随的人也现身加入了战斗。
“你还好吧。”她并不担心战局,回身去看南浔。
“我没事。”南浔强装镇定。李熠清握住他的手,却已是大汗淋漓。李熠清心生忧虑,是大寨主毒药的副作用吗?
李熠清早有准备,本以为是胜券在握,但是来人更是武功高强,蓄谋已久。似是已经将李熠清身边之人查了透彻,对杉木等人的招式,招招克制。
血灵门的人?李熠清观察面具人的兵器招式,心中一惊。
血灵门,一个近年来极为有名的暗杀门派,门下杀手众多,皆十分凶残狠辣。只认钱不认人,无论地痞流氓或者王公大臣,只要付钱都照杀不误。
因门徒遍布各地,掌握多种情报,且各个武功高强,阴险非常。号称出手杀人,势在必得,从未失手。
李熠清心生不安,看来这次是对她下了死手。
加之他们的人力分散一半,持久战斗,李熠清一方逐渐沦为弱势。
李熠清有伤在身,加上自己的身份,她并没有打算动手。只是与南浔站在一起,静观其变。
但护在李熠清身边的人渐渐不敌对手,面具人便趁机攻了进来,杉木被几人围攻纠缠,身陷囹圄,无法脱身。
面具人持剑袭来,南浔忍痛挺身想要阻挡攻击,被李熠清拉到身后。她以退为进,躲开攻击之时将敌人手中宝剑夺下,反手一剑,敌人流血倒地。
其他面具人对于李熠清的攻击露出惊疑的目光,李熠清竟会武功?而在迟疑间已被李熠清干掉。
“今日在场的人,一个不许放走。”李熠清严声命令道。
而面具人蓄谋已久,此次志在必得。一批人倒下,紧接着又来了两批袭来,竟源源不断。李熠清动作敏捷,剑法极快,却体力不行。加之有伤在身,很快便力不从心,速度也慢了下来。
李熠清气息微乱,开始退攻为守。
“我护送殿下先走!”众人强攻杉木,仍未有结果,她觉出李熠清的困境,拼力来到李熠清身侧。
李熠清点了点头,如今形势对她们不利,不能强碰,她拉起身后的南浔只能撤退。
面具人看出了他们的意图,互使眼色,拿出绳索,拦着三人去路。杉木为护李熠清,被铁锁所困,无法行动之时,被一掌击倒。
“杉木!”
李熠清看着杉木倒地,彻底愤怒,想去看杉木的状况,但敌人并没有因李熠清得愤怒而停止攻击,挡住了她的去路。
杉木这个最大劲敌倒下,面具人十分得意,开始集中进攻李熠清。
李熠清动作减慢,还要护着身后的南浔,逐渐力不从心。蒙面人前后夹击,她挡住前面,背后却已无暇顾及。
南浔的头仍在剧痛,看到蒙面人攻向李熠清,不及思考便去挡剑。他这用身体挡剑的习惯李熠清深有体会,便早有防备,快他一步,挡下了攻击。
南浔逃过一劫,李熠清却忽略了身后之人,下一刻,黑衣人一掌袭来,她便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掌。
李熠清本就有内伤在身,身子薄弱,一掌下去,全身一震,鲜血从口中吐出,溅了南浔一脸。再无还手之力,倒进了南浔的怀里,昏死过去。
“殿下!”南浔眼看着李熠清倒在自己怀里,瞳孔忽然放大。他抱住李熠清,顿坐下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面具人也受了些惊,早知道这个小子这么重要,便早下手了。
李熠清倒下,他们的任务便完成了。放慢了进攻速度,缓步来到抱着李熠清的南浔身边,准备最后的清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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