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热由掌心传至额头,心中却生出一丝怪异的感受,他随之又后退了一步。解释道:“已经没事了,这些日子因为寨主的事情,有些抵触与人接近。”
李熠清放下了手,想起那大寨主的模样,倒也接受了这个解释。
“殿下身体不便,屋里坐会儿吧。”南浔静了静心,转移话题。看来幻术的影响还未完全消失。
李熠清随南浔穿过院子进了室内,只是她第一次进来南浔的屋子,整洁简约,倒是像南浔的性格。
桌上摆地整齐的瓶瓶罐罐,格外的显眼。
“这是给你用的,不是拿来收藏的。”
南浔没有搭话,李熠清去看他,他仍在看着她。
自从进了屋子,或者说从适才两人见面开始,南浔的一双黑眸便毫不避讳地直盯着李熠清。
李熠清说到南浔的变化,除了周身所散发的气势之外,尤其是这双眼睛变化最大,不仅由木讷变得灵动,甚至还有一种勾人的魅惑。她不明所以,但是竟被这双眼睛看的有些无所适从,不自在起来。
她转移了视线去看室内的陈设,对着屋内整齐堆放着的各类未拆封的物品,转移话题道:“看来我给你的东西,你都未动。”
“屋里物件齐全,并不缺什么。”南浔虽然嘴上回答着,但是视线仍未从李熠清身上离开。
他完全是下意识在盯着李熠清,并非故意为之。只是看着这张脸上的一颦一笑,他的心中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的感觉,使他觉得新奇。他说不清这种感觉是什么,但倒是不讨厌。
南浔自记事以来,便被带进了寒雪宗。他自幼便聪明机敏,天赋过人,加之刻苦努力。十三岁便被封为副宫主,十四岁担任宫主。十六岁便被推举为寒雪宗副宗主。
年少成名,加之环境的影响,养成了他肆意洒脱的性格。
在寒雪宗时人人敬仰,无人敢惹。出了寒雪宗,更是狂放不羁,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只凭心意做事,从不知道隐忍为何物。
正因为如此,他才让先生给他施加了幻术。不然以他的性格,那些妄想欺辱他的人,早早变被他挫骨扬灰了。
如今他恢复了原本的神识,便不知克制、内敛为何物,他想看着李熠清,便毫不避讳、肆无忌惮地看着她,并未觉得有何不妥。
“你为何一直看着我,可有什么话要问我?还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李熠清被他看得实在不自在,不再躲闪,去直视他的盯视,开口问道。
南浔与她对上视线,看着这双明净的眼睛,心中忽被什么撞击了一下,猛地一动。李熠清的微笑,关怀,指尖的触感,为他挡剑的画面全部涌上心头,扰乱了他的心境。
他移开了眼神,更加确信了幻术后遗症的影响之大,先生的幻术果然厉害,就算恢复了神识,竟还能被李熠清牵制思绪。
以前的南浔从不敢与李熠清对视,这是他第一次直视她,虽不过一瞬便移开了,但这种慌张的模样,倒让李熠清放心下来,南浔还是那个南浔,并没有什么变化。李熠清恢复了笑脸,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而南浔却并不淡然了,修习幻术,最先磨练的便是意志,意志强,则无畏,意志弱,则被支配。
他的意志一直都是最为坚定,沉稳,就算是当面屠杀跟随他多年的随侍,他依旧毫无动摇。
看来是他小看了李熠清,温润的外表下,定有着深不可测的城府。
南浔稳了稳思绪,想到了正事,眼神转为敏锐。试探道:“听闻殿下进了宫。”如果是以前,他对李熠清毫无芥蒂,自然会脱口而出。但是如今却不得不留点心思。
“母妃担心我,便把我接进了宫里照料。”
“殿下刚回府便来了此处,南浔实在愧不敢当。而且多亏了殿下,才使得屠村的真凶罪人绳之以法。应当南浔前去拜谢殿下才对。”
说到村子真凶,又戳到了李熠清的痛处,笑容变得黯然,但依旧强笑着:“都谢过了,怎么还谢?”
“殿下持正不阿,匡扶正义,殿下的恩情南浔无以为报,只有几句道谢的话,还请殿下莫要嫌恶。”
“以后与浱安少接触些,其他的没学会,这阿谀奉承的话倒是学了不少。”这些感谢的话落到李熠清耳中,变成□□裸的讽刺,李熠清的笑容变淡,站了起来。“看到你没事,我便放心了,早些休息吧。”
南浔见李熠清眼神躲闪,确信李熠清对这件事情有所了隐瞒。未再多说什么,将李熠清送了出去。
沙棠搀扶着李熠清往回走,她看出李熠清的难过,南浔的存在就像一根刺扎在了李熠清的心理,只要在,她便会伤心难过。
“殿下当真要留着南浔吗?”
“怎么了?”
“我还是觉得他离开这里对您对他都是好的。”她并不讨厌南浔,但是看着李熠清难过,她亦是难过。
“我没事。”李熠清苦笑着。“他在倒是好的,让我有机会弥补过错。”
话语间,周身起了一阵凉风,沙棠不知如何安慰,只好帮她紧了紧身上了衣衫。
回到书房,杨浱安正立在门口等着。面上带着少有的肃目神情。
“怎么样了?”
“云纹目前没有什么危险,被仍效忠他父亲的余众接走了。”
“没事便好,此时就不要掺和了。”
“暗杀之事还在调查,幕后是薛家之人可以确信,但是出手帮助之人,仍未有头绪。”
此次暗杀之人是血灵门的人,薛家一向和血灵门走的很近,李熠清早就猜到。
只是血灵门杀手下手狠辣,杀人极少失手,那日如不是有人出手相救,她与南浔,杉木恐怕都必死无疑,但究竟是谁出手相助,李熠清却毫无头绪。
而且血灵门因为无恶不作,在江湖之上一直恶名昭著。江湖众多正义人士皆对此门派进行过讨伐,但因血灵门门徒众多,不仅武功高强,还阴险非常,皆无功而返。
据杨浱安所述,他们赶来时,现场一片血腥。在场的近百人中,除了她与南浔,杉木,竟无一活口。死者伤势一致,皆是一刀毙命,干净利落,像是一人所为。
究竟什么人,竟能一人挡下血灵门近百人的行动?
看来她的身边还潜伏着她所不知道的强大势力。
“我会加紧调查。”杨浱安有些心虚,却愈加对这个神秘人感兴趣了。
……
一轮圆月悬挂在黑沉沉的夜色中,却被几朵厚云遮盖地晦暗不明。在瑟瑟风声中,增加了一片肃杀之气,高墙外却是暗流涌动。几个黑影闪过,一批黑衣人正要潜入信王府中。
南浔隐在屋檐的阴暗处,看着几人的行动。
他趁着黑夜出来寻找信件,不知这几人,是否有同样的目的呢?
几人找到事前踩好的位置,正要准备翻墙进入,抬头间,一侧的房檐上,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人。
黑夜中看不起来人的面目,只见那人沿着房梁轻轻一跃便来到墙头之上,缓缓向几人走来。
本是潜入,众人不敢喧哗,只是做好进攻的姿态,伺机而动。但见那人态度轻慢,一人隐忍不住,便想一杀了之。
他忽然拔刀,跃身向南浔冲去,南浔侧身轻松躲过利剑,反手一掌,正中那人胸口。袭击者立即跌下墙头,断气而亡。
他们不知,信王府何时请来了一位绝顶高手?随即几人便一拥而上,却不过被南浔秒杀。
留下一人,躺倒在地,瑟瑟发抖。
南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只是恐惧地向后退缩。直至退到墙角,无路可退。
“找什么?”南浔俯视着他,淡淡地问道。
“信……信件。”
南浔明白了他们背后之人。
“你,将这里清理干净。还有,告诉你的主子,这里现在是我的地盘,不想送死就老实呆着。”
而后便一跃而去,独留下颤抖的一人,收拾残局。
南浔趁着李熠清在外之际,潜入了李熠清的房间查看。
房间的陈设布置雅致幽静,室内弥漫着一股李熠清身上所特有的草药味道,这种温暖又舒适的感觉倒是符合她的风格。
一番寻找之后,并未找到书信的踪迹,却在床边发现了那个狼牙项链。他摸了摸自己颈上带着的项链,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设定。
思忖道,这丫头倒是挺长情,还记得小时候的玩伴。
把玩着手中的狼牙吊坠,不禁感慨自己的机智与细心,竟然连狼牙与伤疤都准备的齐全。而后又觉得哪里不对,急忙去摸自己的下面,他长呼一口气,幸好还在,没有一时冲动,当真做到干干净净!
这时屋外传来了脚步声,他将狼牙放下,轻声从窗口跃出,上了房顶。
月黑风高,南浔坐在屋顶由窗口窥探着室内的情形。
沙棠端着药,而李熠清则在床上滚啊滚,转了几圈,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沙棠,耍赖道:“我不想喝药么,今日能不能不喝了?”
“对你的身体不好。”沙棠苦口婆心。
“沙棠不可爱了,我以后只喜欢杉木儿了。”李熠清撅起嘴巴,又在床上滚了两圈。
看的南浔目瞪口呆,一阵哑言。
南浔所崇敬的对象,私下竟然是这样的小丫头片子?人前人模人样,人后却是这么无赖幼稚?
不过,倒是比往常那老成的模样可爱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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