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沙棠同意纵容李熠清的耍赖,他叹了口气,竟这样毫无执行力与原则?他开始怀疑,以前对信王府的调查,是否属实了。
翻身仰躺在屋顶之上,望着漆黑的夜空。恢复了记忆,终于明白了李熠清口中所说的欺骗,背叛是什么意思了。
看来她早就打算隐瞒此事!
究竟是为何呢?不是说想要皇位,这不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还是因为是哥哥,在乎亲情?
想到李熠清的品性,倒是有这个可能,是他失算了。但是李熠决如此背叛,她竟还能如此隐忍,帮助隐瞒,是不是太傻了?
……
卧室一无所获,他便趁着黑夜去了书房。
书房他来过一次,倒是还算熟悉。将书房中的书籍字画全都检查了一通,仍是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究竟放到了哪里?还是直接销毁了?
桌上放着一副未完成的肖像画作,他拿起离近细看,画作只有轮廓,却未有五官,但由轮廓可以看出是一位男子。
男子的肖像?南浔皱眉,李熠清会画的男人,是谁?
思索中,门外闪出光亮。南浔没有从后窗逃脱,倒是不慌不忙地退了两步,从容地找了一个阴暗的角落隐在了里面。
在这个秘密众多的信王府,这个点儿还能出入书房的人,必定是个重要的人,说不定能从来人口中得到一些线索。
门被推开,他本以为会是杉木或者沙棠,却见是李熠清独自一人提着灯笼进来了。
南浔皱眉,她的眼睛本就不大好,夜中更是视物困难,怎么一个人跑来了这里?
若是被其他人发现,他倒是能使用幻术蒙混过去,但是使用幻术强行改变记忆,便会产生记忆混乱或头疼等后遗症,他暂时还不想在李熠清身上使用。
南浔躲在书桌后,书架的一侧,李熠清却持灯走了过来。
“唉?画被沙棠收起来了吗?”李熠清来到桌前搜寻着什么,自言自语道。
南浔握了握手中的画纸,无奈中……
李熠清将灯火放置在桌前,想去点燃室内的烛灯。南浔得了机会,在李熠清转身寻找烛灯之时,将桌上的烛火弹灭,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李熠清夜中有烛光还好,倒是也能勉强辨物。忽然一阵邪风,烛火熄灭,她便彻底变成了一个睁眼瞎子。
李熠清倒是早已对这突来的变故习以为常,未有慌乱。淡定地从身上摸出火石,依靠火石微弱的亮光,摸索着想去点燃烛火。
向前移动过程中,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障碍,腿碰到了椅子。火石便脱手滑落,四周又恢复了黑暗。
李熠清叹了一口气。
南浔倒是松了一口气,希望她能知难而退,离开书房。
眼前一片漆黑,李熠清只能靠双手摸索着向前走动。尽管是在熟悉的环境中依旧磕磕绊绊,摸索过程中竟撞到了桌上的笔筒,毛笔散落一地。
南浔忽然有些后悔将烛火熄灭了。
李熠清并没有因为这些碰撞而失去耐心,依旧从容不迫地要摸索着去找自己的火石。
南浔在暗处无奈的看着她,她这种坚持不懈的性格,倒是个麻烦。
李熠清摸索着前进,结果一脚落到地上的毛笔之上,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李熠清差点摔倒,南浔一激动发出了响声。李熠清立即警觉起来,寻声一掌袭了过去。
南浔后退半步,躲闪开来却撞到了后侧的书架。书架受到撞击,上面摆设的物件纷纷掉落向李熠清砸去。紧急之中,南浔忘了隐藏身份,忙上去将李熠清护住,挡下了掉落物品的袭击。
李熠清更是诧异,惊奇地叫了一声:“南浔?”
南浔愣了一下,他并未发出声音,李熠清为什么认出了他?还是试探?他没有回答,决定硬着头皮装作一个潜入的盗贼。
“为什么不说话?”李熠清忙去摸他的脸和头,检查是否有伤。“我刚刚下手有点重,没伤着你吧?”
李熠清十分确认的语气,让南浔无法再掩饰。只得装作受伤,顺势倒进了她的怀里,虽然李熠清并未伤到他分毫。
突然的依靠使李熠清慌张起来,摸索着找到凳子扶他坐下。没了适才的淡定,急切地去找丢失的火石,换乱中肚子狠狠地撞到了桌角,发出嘶的一声低吟,尽管如此,仍是不顾疼痛继续寻找火源。
南浔装不下去,从身后拖住了她。
“咳咳,我没事。”
“你别骗我,我下手这么重。”说着仍要挣脱他去找火源。
南浔拉住她,让她坐一下,自己捡起了地上的火石,点燃了蜡烛递到了她的面前。有了烛光,李熠清能看到了些残影。看他安然无恙,李熠清才放心下来。
“刚刚碰到那里了?”南浔反过来拉住她的手,检查她的身体。
“我没受伤,倒是被你吓着了,你怎么在这里?”
南浔被问的哑言,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是不允许出入这里的。
“我,迷路了?”他说了一个自己都不相信的答案。
在南浔想着多时的努力恐怕要功亏一篑之时,李熠清却笑了。“你果然是个呆子,迷路竟然能迷到这里来。”
看她笑得如此灿烂,难道相信了?是她傻?还是她真的当他傻?
南浔只得干笑了两声,没有多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是我?”
“猜的。”
南浔再次哑言,他不该出声的。“这么晚了,你怎么独自出来乱跑?”
“睡不着,想起白天还未完成的画,便起来了。”
“沙棠呢?”
“我自然是偷偷跑出来的,这么晚了,怎好打扰她休息。她就算是跟着我,也是坐在这里打瞌睡罢了,倒不如躺在床上舒坦。况且这府上进不来歹人,我也不是三岁的孩子。”
巧了,他就是这个坏人!适才还干掉了一波坏人!
“我去点灯。”
“罢了,被你这一吓,什么兴致都没了。”
“我送你回去。”南浔握住李熠清的手,护着她往外走。
“……好吧。”没有兴致不代表要回去睡觉啊?但是南浔已经自作主张拉着她往外走,她也就只好听之任之。
南浔引着李熠清往卧房走,迎着浅风,漫步而行。
虽然今日月光被层云遮盖,但仍有微光,她勉强识得事物轮廓,倒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不过她睡不着,这样走一走,倒是也不错。
两人无言而行,南浔握着李熠清的手,拇指在手背上无意识地摩擦了一下,触感软绵又滑顺,揉着十分地舒服,便也没有多想,一路上都在无意识地揉玩着这只手。
以往南浔为李熠清引路,不过是虚扶着她的手臂,今日抓了她的手,她倒是也没有觉什么异样,毕竟平日里沙棠她们也是如此,只不过他的手比她们更温暖些罢了。
但是南浔却当她的手,像一个佛珠一样揉来搓去,弄得她心里怪怪的,便生了些恼意。拉住他,停住了脚步。
“今日我这手怎么招惹你了,要这样摧残它?”
南浔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逾越之举,停了手指的动作。他举起李熠清的手,假意观察倒。“今日殿下的手,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了?”
“可能是我的错觉。”他松开了李熠清的手,改握了她的手腕。
在李熠清的印象中,南浔不是那种无中生有的人,她抬臂去细瞧自己的手?手还是那只手,有什么不对吗?
他牵着李熠清纤细的还手腕,感受着她手上传来的温热。若是南浔,会怎么处理?
“殿下。”
“怎了?”
“在我昏迷的时候,你可曾从我这里拿过一个信封?”
“信封?你竟会写信了?”话语中透露出惊奇。
“云儿给我的。”……他忘了自己是个目不识丁的人设了。
“所以不是迷路,是为了找东西?”李熠清淡笑,她并不傻,只是不想揭穿。还好南浔没有让她失望,向她承认了。
“那个书信很重要,是云儿给我的。”南浔避重就轻地解释。
“我回来便被接进了宫里,从宫里回来才去看你。沙棠和杉木并未跟我说过有什么信件的事情。”
“应该是我在其他地方弄丢了。”
“你信我说的话吗?”
“自然相信。”
南浔随意的语气使李熠清再次停住了步伐,她转向南浔,忽而抬起双手捧住了他的脸,让他屈身靠向自己。
“我现在看不清你,但是你应该能看得清我。”李熠清看着他模糊的脸部轮廓,认真地说道:“我骗过你,也瞒过你一些事情,但是以后我不会再骗你。”
南浔愣住,脸上传来她掌心微凉的温度,看着她的星眸,突然的状况让他进退失据。
“你相信我吗?”李熠清再次问道。
“相信!”虽然南浔觉得现在的李熠清并不值得相信,但她的眼睛是那么真诚而纯净,使他脱口而出。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会背叛我吗?”
背叛?看来她是知道些什么。可是他注定要背叛她的。他在心中冷笑,嘴上却答着:“不会。”
李熠清看不清他的面目,不知他说的真假,却露出温和地笑容。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信我,我便也信你。”她拿出一块手令,放到南浔手中。“这是我信王府的手令,以后你便真真正正地是我信王府的人了,府中各处你可以自由出入。”尽管他无故出现在书房,但经过此前的种种,她不想再因为猜忌而让他受到伤害。她希望她给予的信任,能够使他也真诚相待。
南浔诧异,在这个秘密中众多信王府,可以自由出入?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我说了,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她只是温柔地笑着。“南浔,在这里,我希望你能放下束缚,不用卑微,不用忍气,堂堂正正地去做自己,去做你想做的事情。无论是你此前所说的自由,还是其他的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可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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