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码将一些外围不明群众隔开, 知情人士迅速集合了。
这说的不就是卓越班的薛凡吗。
“知道这人,但为什么叫‘学术凡’?”
“你知道‘凡尔赛文学’吗?一句话总结就是低调的炫耀,尤其表面上要装成嫌弃的样子,比如——‘出个门被一群人要微信, 烦死了, 以后再也不穿这条裙子了’, 能get到吗?”
“哦哦,原来这就是凡尔赛文学啊。”
“哈哈,我也来贡献一个, 就是朋友圈刚刷到的,你们品品——‘生日收了个3万的包,背不上身, 只能买菜用。’”
“凡尔赛懂了, 那什么叫‘学术凡’呢?”
“顾名思义吧, 我来试试, 前几天某师兄的原话, ‘今年才发了5篇sci, 影响因子低的没眼看, 要被劝退了’。”
“代入了一下,已经开始生气了, 我认识多少博士生为了毕业, 熬sci熬出白头发的。”
“那个薛凡不是才大二吗?怎么也能‘学术凡’得起来?”
“虽然还不够学术凡, 但至少是个学术凡预备役,今天考完试一群人叫苦连天, 结果人家来一句,题目出的缺乏区分度,稍微看下书也能满分, 早知道她就不花那么多时间往深里学了。”
“这,好吧我同意你,可以想象她以后的样子了。估计比那个五篇sci还凡。”
“额,去年我跟她同级,一起上高数的课,有道很基础的微积分题,她用物理光学折射原理来答,教授都被她唬住了一顿夸。我只想问,有必要吗?”
“微积分不就套公式,怎么会用到折射?我看她这么凡,还学什么医啊,干脆去研究怎么用火箭打蚊子好了——”
“这种人就是装逼,非要把简单东西搞复杂,也就骗骗无知小白,真正有学问有本事的人都看不起。”
“……你们够了没有,人家有人家的学习方式,不管怎样,能考第一飞升,也是她的本事啊。”
“对啊,上面几个嘲她的是不是本来也想考卓越班没考上,人家厉害考上了,只好无能狂怒啊,酸死了。”
“你们八卦也差不多一点,人家最多就是凡了一点,也不是什么大错,要不要这样挂人啊,人家看到会怎么想?”
“这倒不用担心,她不看论坛的,对她来说是浪费时间,估计连这个页面都没见过,哈哈。”
“是啊,人家专注学习,所以能考第一,进卓越班,比你们这些只会背后嚼人舌根的三姑六婆强多了。”
因为最近出了两起案子,不安情绪蔓延到校园,卓越班的班级群会每天统计晚归情况,周怡作为班长,每天都不厌其烦的在群里留言,让各个室长统计情况。
——当然,多少也是受了去年那件事的影响。
一个学生按时上课按时回寝室,固然不能表示他没事,但如果长期翘课、夜不归宿,又说不出合理原因,多半不是个好信号。
大家都比较配合,外地学生基本都能在晚自习结束后及时回寝室,几个本地学生经常回家,也都及时知会室长。
就薛凡麻烦点,因为她是普通班升上来的,寝室还没换,依然和去年的同学住在一个寝室,周怡不好跨班麻烦那位室长,就让薛凡每天单独跟她留言。薛凡前几天还定时汇报,后来也没留言了。周怡问起,她就说回寝室手机关静音继续复习,没顾上,周怡也不好多问,心想薛凡这么热爱学习的人,应该也不需要太过担心吧。
——后来当她回想起来,总是忍不住后悔当初太大意。
法科中心,有女同事问毛毛,“怎么邵警官好几天没来了?”
解语正在打一份报告,听到这个手抖了一下,立刻装作没事。
“怎么,你不想见我吗?”毛毛开了个玩笑,又说,“邵队最近焦头烂额,死者家里认识媒体的人,上面给了不少压力。”
“怪不得,我就说网上好像有人在带节奏,什么故意降热度,试图装死啥的——”
“唉,人家宝贝女儿没了,着急也是难免嘛,谁不想快点破案呢?”
“但光着急没用啊,我们多的工作都做了,但就是没有可靠的新线索,有什么办法?古往今来,多少大案即使倾尽全力,还不是抓不到凶手,变成悬案,n年后都尘封在档案室呢。”
“想着这么个变态杀手就藏在不知哪个角落,一不小心就蹿出来,真是让人心惊胆战,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害怕没用,有这个时间,不如再把手里的资料理一理,说不定线索就藏在哪儿呢。”
解语手上的报告打不下去了,她站起来,“我去艾医生那里。”
为了这事她已经打扰了好几天,跟上班一样只差没打卡,固然医生护士都眼熟她这个小师妹,就连经常来报到的老患者都有几个记住了她,问她结婚了没有,动起了牵线的心思。
解语当然感谢艾医生的团队帮她搜集到了足够的门诊信息,但对比下来,能够跟“画眉嘴国王”已知信息完全对的上的,并没有一个,难道这条路也走到了尽头?
要么,“画眉嘴国王”并没在本市留下近期求医记录,要么,虽然他留下了,但因为艾医生那套系统对原始资料的要求太高,他在现场留下的信息出现偏差,被排除在外。
不论哪一种,都会让他们的工作徒劳无功。
解语知道,对任何一桩案子,可以付出的资源都是有限的,并不能真的把所有已知的技术一股脑往上招呼,也不可能追着任何一点可疑的线索查个底朝天,无论时间、金钱、人力都不允许……
也许她应该及时收手,承认自己在这条路上的浪费,及时转回正确的轨道?
但哪里又是真正正确的轨道呢?邵晖那边,警方调派了大量人手,深入江城每个角落进行地毯式搜索,至今没有收获——难道这是正确的轨道?
也许“画眉嘴国王”在本市的活动时间真的不短,也许他真的因为面容缺陷有过求医行为,也许那套仪器分析出来的结果是正确可靠的……只是因为解语没有查到那里。
也许井水就在下一铲,但她却心灰意冷收起了工具,那就跟近在咫尺的成果永远失之交臂了。
想到这里,解语为自己打气,忘记前几天一无所获的沮丧,再次来到爱家牙科。
艾文迪打过招呼,大家都习惯了这位小师妹的报到,习惯她一来就一整天耗在那间诊室对着文件和电脑。
当然,除了艾文迪,其他人并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以为只是帮艾师兄整理资料写论文,反正解语长期呆在校园里,面相又嫩,看上去和学生也没差。
解语之前已经差不多把近三年的相似病历都筛过了,于是开始着手三年前的病历。
这工作的难度更大,因为牙科咨询是最近才细分出来的工种,也就是说,三年前大部分病历没有那么巨细无遗的备注,无法帮她筛选嫌疑人。还有,不少口腔科三年前还是手写病历,她拿到的只有影印本,需要艰难辨认那些龙飞凤舞、夹杂着专业缩写的“医生手写体”。
比如这个——
“患者27岁,男性,自述长期为‘嘴突’‘小下巴’苦恼,检查见小颌畸形、下颌后缩,咬合接触不良……”
还好解语这段时间看了不少病历,已经形成了一套自动纠错系统,能够将那些看不清楚的字迹、缩略语翻译成完整的信息。
这个病例倒是跟“画眉嘴国王”相当接近。
解语有些振作,连忙去看照片。
原本该有的面部正侧位照片却没有,对应的病历处一片空白,旁边备注“患者强烈拒绝拍照,希望仅根据x光片及模型给出方案”。
是,面部畸形的人的确有一定的敏感度,不愿意过度展示于人,但既然都来求医了,要医生分析给方案,拍照是合理要求,有必要“强烈拒绝”吗?
解语再回头看了病例来源,是市三医院口腔正颌科。
她想起来,自己学内科那学期,附院病房拥挤,他们实习临时改到了三院,除了他们实习之外,还有本市几个医学院、护理学院的实习,以及各地进修医生,查房动辄二三十人,浩浩荡荡,能把病房挤的水泄不通。
——也许对这名患者来说,能够鼓起勇气去见医生已经是最大让步,但并不包括被众多医务人员“围观”、拍照?也许某名学生觉得他病历特殊,露出了一点过分的关注,也能让他加强防备?
再看后面的记录,果然只有初诊,患者并没有来第二次听方案。
也许只是初步沟通,被手术难度、时间花费等劝退,又或许想到又要被一群人围观,打了退堂鼓?
解语一边揣测患者当时的心理,一边调出x光片进行比对。
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结果,她屏住了呼吸——
虽然“画眉嘴国王”只有相对可靠的前牙信息,但跟这名患者的x光片极其吻合!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晚8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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