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舒在心里苦笑,还没来得及回答,忽然旁边有人叫他:“许哥许哥!”
许成熙本能地转过去,看见尹俊峰搂着女朋友向他们走来。尹俊峰跟他打了个招呼,目光便迫不及待地看向谢明舒,试探着问:“许哥,这位是?”
谢明舒早看出来人满脸都是发现了八卦的兴奋,心里有些无奈,又怕许成熙尴尬,不等他开口便笑着说:“我是秋燕的朋友,前些年一直在国外,三月份才刚回来。”说着又跟他们握手,客气道:“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尹俊峰见她落落大方,又看许成熙脸色平静,心里暗悔自己唐突,只好装着糊涂跟她交换了名片。倒是谢明舒接过来后,有些惊讶似地又看了他一眼,才将名片收进手包里。她知道这两人是他的朋友,随意说了几句话就礼貌地告辞。
尹俊峰估摸着她走远了,便立刻认错:“许哥,真对不住啊。我们俩就是好奇,没想到我们一来,人家就走了。”
许成熙只觉得疲惫,伸手揉了揉太阳穴:“不关你们的事。”略一停顿,想到他刚才说的,又无奈道:“这有什么可好奇的。”
尹俊峰隐约觉出他有些低落,知道自己这回犯了错,但他生性最好面子,绝不肯承认是自己八卦,便转头作势对女朋友训道:“就是,你说你有什么可好奇的?”
许成熙看出他是想逗自己开心,勉强笑了笑:“我先过去了。”说着便先往宾客席前排找郑旭存夫妇去了。
周欣然当着人时还肯给男朋友几分面子,背地里却不甘示弱,回呛道:“你不好奇?不好奇你非得拽着我过来,这下可好,咱一来,就给人搅合了,你许哥指不定心里怎么骂你呢。一大老爷们儿,整天那么八卦!”
尹俊峰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嘴硬道:“老爷们儿怎么了,好奇心人人都有。再说了,我这是关心朋友。”说着拿起谢明舒的名片看了眼,随口道:“哟,还是位画家。”又将名片递给女朋友看,自言自语道:“没看出来啊,许哥喜欢这样的。”
周欣然拿过名片,白了他一眼:“行了啊,你别在这听风就是雨的,人家不说是燕子的朋友吗,哪儿就看出喜欢了?”
尹俊峰却是皱着眉半天没说话,引得周欣然连名片也不看了,越发好奇地盯着他。没想到他沉默良久,才一本正经地吐出几个字:“男人的直觉。”
说完自己就先没忍住笑出声来。周欣然这才明白又被他耍了,作势生气要打他。小两口幼稚地闹了一阵,尹俊峰一把将女朋友搂进怀里,重新往座位上走去。无意间瞥见人群中的谢明舒,到底是饶有兴趣地多看了几眼。
婚礼进行得十分顺利,没了在外面闹事的亲爹,傅秋燕挽着继父的胳膊走完了红毯。她一向性格爽朗,可是看见母亲的眼泪,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罗启航只得先将新婚妻子搂在怀里小心拍了拍,惹得下面一阵善意的笑声。
中午的婚宴挪到了大厅里面,新婚夫妇顾及老人的意思,到底换了身喜庆的衣裳出来一桌桌敬酒,罗启航那帮哥们儿都不是吃素的,一直闹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谢明舒原本犹豫着要不要跟傅秋燕再说几句话,见她被一群同学好友围着,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离女儿下课还有两个小时,她也不着急回去,便慢悠悠地走出度假山庄大门。停车场离大门不远,最近的车位上停着一辆宝马车,大白天还亮着双闪。她只当是谁家司机在等人,也没有多想,看了一眼就往又里走去。
谁知刚走出去两步,便听到有人在背后叫她:“明舒。”
声音有些熟悉,谢明舒一时间却想不起来,转过头,看见那车已经熄了灯,一个女人推门从驾驶座上下来,摘了墨镜,站在车边看着她。
苏郁欢是电影明星出身,在神仙打架的时代硬是在影坛杀出一条血路,相貌气质自然都无可挑剔,即便没有聚光灯,随便往哪里一站,也是天然的焦点。纵然有快十年没见了,跟谢明舒记忆中的样子却没有多大分别,她不禁暗暗羡慕。
虽说曾经是她的长辈,但苏郁欢论年纪也没比她大多少,加之谢明舒上学时还追过几部她主演的电影,两人从前就说算不上有多亲密,关系也一向融洽。
后来虽有了些嫌隙,可已经这么多年过去,现在对方又是一副毫无芥蒂的样子,她也不想再提,只是走过去微笑道:“许太太,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里碰见您。”她心里隐约猜到,苏郁欢估计是为了继女的婚礼而来,至于为何在现场没看见她,就不得而知了。
苏郁欢是极会看人眼色的,便无所谓地笑道:“我跟成熙他二叔上午就来了,人家没让进,只能在外面等着。”
谢明舒暗自吃了一惊,又听她问起婚礼的几桩细节,就一一答了。苏郁欢听到傅秋燕是由继父陪着走了红毯,便意味不明地挑了挑眉,也不再继续发问。
谢明舒以为她是为丈夫不平,连忙替傅秋燕辩解:“这也是因为许先生从前就跟燕子有些不愉快……”她心里自然站在傅秋燕这边,只是对着当事人之一,不好直接说。
苏郁欢舒了口气,笑着接过话来:“我明白,我不是为了这个。燕子做的没错,我也没怪她。”说着就转了话题,问她:“你还画画吗?”
谢明舒点点头:“我之前在国外进修了两年,现在还在一个油画工作室。”
“你当年就画得挺好的。前些年你送我的那副画,到现在还有人以为是真迹。我一说是我朋友画的,他们都惊讶得不得了,”苏郁欢倒是一副真诚的样子。
“我差得远着呢,”谢明舒一笑,“越是学下去,才越发现还有很多不足。不过我也觉得,既然是自己喜欢的事业,那不管擅长不擅长,都应该做下去。”
“确实是这么回事,”苏郁欢犹豫片刻,才试探着问:“这里不方便说话,我反正没什么事,不知道你今天有没有空,在附近喝杯茶?”见她微露疑惑,又解释道:“这么多年没见了,今天正好碰上,想跟你聊聊天。”
谢明舒心里有些防备,看了眼手表,歉意道:“我女儿快下课了,我得去接她,今天恐怕不太方便,不如等您什么时候有空,我再跟您约?”
苏郁欢显得十分感兴趣:“你女儿?”
谢明舒点头:“我女儿今年六岁了,生在美国,现在回来上学。”
苏郁欢真像是与她闲聊一样,连连问了许多。她这样热情,谢明舒也不好推辞,便说了女儿几件无关紧要的趣事,说到好玩的地方,两人都笑起来。
陆续有宾客从门口走来取车,见了苏郁欢这样一位大美人,难免多看上两眼。苏郁欢怕被人认出来徒增麻烦,便又戴上墨镜,俯身从椅子上拿起提包,自里面翻出一只小盒:“我们这回回来得仓促,也没来得及特意去准备什么,临时买的,就当给孩子的见面礼吧。”说着便盒子推给她。
那盒子上面印着logo,分明是一家高端的订制手表公司。谢明舒吓了一跳,没料到她出手这么大方,连忙推辞:“您太客气了,小孩子哪里用得上这么名贵的东西。”
苏郁欢不以为意,微笑道:“只不过是牌子唬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说着径自将盒盖打开,露出里面一只精致小巧的手表,表盘做成kitty猫的样子,蝴蝶结上镶满了碎钻,显然是专门给小女孩的款式,一看便知价格不菲。
谢明舒自然知道她这么做的缘故,不禁在心里苦笑。面上仍旧是过意不去的样子,仍旧婉言谢绝:“您的心意我代孩子领了,只是这礼物太贵重了,我实在不敢收下。”
正推辞着,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了声:“明舒姐。”
谢明舒还未答话,苏郁欢倒是先注意到了来人,轻嗤了一声。罗启轩已经走到她们旁边,声音带笑打了个招呼:“二婶,没想到又碰见您啦。”
苏郁欢点点头没有说话,谢明舒认出他是罗启航的堂弟,便问:“怎么了?”
罗启轩一本正经道:“明舒姐,我大嫂说还有几句话想跟你说,刚才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你都没接,她担心着呢。”
谢明舒翻出手机,果然看见好几个未接来电。她正要拨回去,罗启轩却说:“我大嫂那边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明舒姐要是不急,要不跟我回去一趟,有什么话你们当面说?”
谢明舒知道傅秋燕不是个扭捏的性子,但看罗启轩的神色又不像作假,便歉意地对苏郁欢笑了笑:“许太太,我还有点事,得先走了。”
苏郁欢不愿当着人再与她推让,也只是冷冷地扫了罗启轩一眼,转头对她说:“那有空再约。”就将盒子放回手包,重新坐进驾驶室。
走出停车场,谢明舒便问:“燕子怎么了?”
罗启轩叹了口气,故意做出为难的样子说:“明舒姐,你也知道,我大嫂跟她的,额,生物学父亲,关系不太好。”见她点了点头,又说:“所以我大哥就下了死命令,其实上午他们就来了,我大哥没让他们进门。”
谢明舒曾与傅秋燕相交甚笃,也知道些她从前的事,便点点头表示理解。又听他继续说:“我大嫂就怕他们丢了面子怀恨在心,背地里……”他只说到这里就停下了,看了看谢明舒,一副只可意会的样子。
谢明舒一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起初觉得傅秋燕这么谨慎不免过虑,随即想到二叔从前的手段,又觉得她的担心也不为过,连忙说:“那我以后小心点,不见他们就是。”又笑道:“难为你大嫂了,自己的婚礼,还这么细心惦记着我。”
罗启轩半真半假地开玩笑:“可不是,我大哥刚才都吃上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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