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脑子被常希填满,他将锅里的菜炒得焦黑,精致的碗碟不知道被他摔碎了多少个,哪怕是在梦里,常希也不放过他,无数次对他重复着那句:“好吃”!

    这具凡人的身体,经不起他折磨,崇吾肉眼可见地瘦了,眼圈黑黑,精神萎靡。常希十分担忧他,甚至怀疑他真的丢了魂,亲自为他祈福,画了黄符,泡水给他喝下。

    可这一切,都是徒劳,崇吾始终没有恢复过来。

    直到,器灵说出那句:“尊主,您这是吃醋啦!”

    一直神游的崇吾终于有了反应,他有气无力地问:“什么吃醋?”

    “尊主,您如今是不是想到土地娘娘就心跳加速,全身酥麻,喉头发哽?”器灵问。

    崇吾眼里亮起些许光亮:“正是!你如何知道?”

    器灵微微一笑,卖起了关子:“您是不是想到土地娘娘和那个愣头小子在一起,甚至拿您与他做比较就心里酸楚,委屈难当?”

    崇吾被问得脑子里来了画面,顿时涌起一阵烦躁,他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你说重点!”

    器灵讪笑,“尊主还没有尝过情爱的甜与苦,不知道这些也正常,小的这儿有收藏一些民间的话本,不如您看看?”

    不一会儿,崇吾手里出现一沓书,牛皮纸封面写着几个斗大的字:《重生后我成了霸道魔君的小甜甜》。

    崇吾皱着眉翻开下一本:《妖神说想和我谈恋爱》。

    最后一本:《死对头爱上我了怎么办》。

    崇吾头皮发麻了。

    器灵连忙道:“尊主,您若是想进一步了解常希娘娘,看完这几本书您会有方向的!”

    “你瞎说什么!谁说我要了解她!”崇吾嘴里嚷嚷,迅速把书往怀里一塞,满脸不屑。

    当日,崇吾像是为了极力证明自己和常希没有关系,大张旗鼓地从两人的房间搬了出来,甚至擅自离开膳房,跑去了柴房当差。

    别人问他:“二郎,你与三娘吵架了?”

    崇吾毫不理会,躺在刚铺好的床铺上,旁若无人地看起了《死对头爱上我了怎么办》。

    等到小厨房的常希知道这些,已经是午后了。

    时值盛夏,毒辣的太阳高高悬在中天,地面升腾起热浪,院子里除了知了聒噪,听不见其他声响,池子里荷花正盛,送来的清风里,除了暑气,还携带着几丝清甜的花香。

    夏念秋拿着风筝从门口窜进来,热得满头大汗,她欢快的笑声掩盖了知了的聒噪,原本躲在荷叶下乘凉的锦鲤,被吓得“咚”一声往水深处钻。

    “阿娘,来陪我一起放风筝吧!”她笑道。

    可秋凝霜还未听见,夏念秋就被人拦了下来。

    “大中午的,吵嚷什么?”孙眉娘扭着腰肢走了过来。她入府之后,穿着富贵了许多,行走间,发间金色步摇轻晃,脖颈处红宝石璎珞格外亮眼,她端着那杆旱烟,站定在夏念秋面前。

    “府内午时过后不得大声喧哗,是没有人通知夏大小姐吗?”她大声呵斥着身后的婢女:“你们自去领罚吧!”

    “下人不懂事,让大小姐见笑了!不过还是请大小姐遵守府规。”她吞吐了一口烟雾,明显看到夏念秋被熏得止不住地咳嗽,却依旧往她面前吹。

    夏念秋转过身想要离开,却被孙眉娘一把拽住。

    “你这小孩儿怎么这么没礼貌!长辈说话也装聋吗?”她尖锐的声音响起,梨树上几只小憩的麻雀都被吓得扑腾飞远了。

    “谢二夫人教诲,念秋定当牢记。”夏念秋不情不愿地作了个揖。

    孙眉娘得意极了,看向秋凝霜的院子冷哼一声。再看夏念秋,她手里的纸扎风筝倒是精致。孙眉娘下巴微扬,给婢女使了个眼色。

    婢女立刻会意,上前一把将风筝夺了过来。

    “你”

    “你什么你!”孙眉娘颐指气使道:“我就是见不得这种廉价的脏东西!”话音未落,她便将风筝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竹制的风筝骨架断成两截,俨然是不能再用了。

    “你不要欺人太甚!”夏念秋怒道。

    孙眉娘拿出帕子,掩嘴呵呵,眼神却淬毒一般:“这都是你们母女活该!”

    晚间,秋凝霜得知这场风波后,并没有太大反应,只是好生安慰了夏念秋一番。把女儿哄睡后,秋凝霜回房打开梳妆盒,拿出了一支琵琶木簪。她轻轻拂过冰凉的簪身,凑近一闻,一股沁人的清香扑鼻而来。这,将是她送给孙眉娘的第一个“礼物”。

    在那段以往夏府的时光里,秋凝霜清楚记得,孙眉娘一心求子,最终也如愿怀上。至于生没生下来,她就不知道了。

    那时候,她早已被逼得得了疯病,清醒的时日不多,若不是偶然再次回到夏府,她估计一辈子都想不起来自己姓甚名谁。

    再次忆起从前,秋凝霜心如刀割。如果按照时间进度来推算,此刻她已经有了身孕。近来的食欲不振和恶心反胃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是在重复以往的事,于是她昨日偷偷去府外问诊,这才确认,自己已有月余身孕。

    秋凝霜轻抚小腹,心情复杂。那些年她得知双亲去世,痛极昏死时才被诊断出身孕,当时也是月余。那时,她被大悲大喜强烈冲击着,身子一度变得孱弱,只能卧床保胎。

    正是那段时间,孙眉娘入府,成功上位。而此前毫无瓜葛的两个人,孙眉娘却为了巩固自身地位,竟然狠心在她的保胎药中下毒,害得她尚未成形的孩子胎死腹中。更可恨的是,在事情败露后,夏知秋竟然一心包庇,将后果归咎于她。

    他怪她体弱多病,怪她心思歹毒,怪她血口喷人,怪她小人之心至此,她一病不起。

    回忆太多,过于伤神,秋凝霜看着尚未隆起的小腹,面色逐渐柔和,她的孩子是无罪的。这次,她一定要改变历史,保住孩儿,绝不让孙眉娘好过!

    翌日清晨,秋凝霜将那支被绝子香薰入味的琵琶木簪,装进了一个锦盒中,早早出门,叩响了孙眉娘的大门。

    “眉娘,昨日念秋不懂事冒犯了你,今日我代替她前来赔罪。”秋凝霜端着锦盒,站在门口,话语虽然卑微,可她不凡的气质仍是震慑住了前来开门的丫鬟。

    然孙眉娘像是没有听到般,照常忙乎自己的事,她缓缓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打了个哈欠,在丫鬟的服侍下,慢吞吞地拿起一方锦帕擦了擦脸,又拿起一只玉杯,掩面漱了漱口。

    良久,她才像是刚发现秋凝霜一般,对站在大门口的秋凝霜道:“哟!今天是刮的什么风,怎么把大夫人吹来了呀!真是失礼了!快看座!”

    孙眉娘嘴上骂着婢女不知通报,自己却几步坐上外厅的主位,她摇了摇手里的团扇,仰头看还在站着的秋凝霜,笑得媚态横生:“哎呀,老爷昨夜可把我折腾坏了,瞧我这没规矩的,日上三竿都起不来,真是让大夫人见笑了。”

    秋凝霜握住锦盒的双手,指尖泛白,她极力压抑住愤怒的情绪,扬起一丝笑容,走到孙眉娘身侧坐下。

    秋凝霜的落落大方,端庄得体,让孙眉娘无端有些自惭形秽。她不耐地将头扭到另一边,也不再阴阳怪气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我如今可是很忙的!”她略一停顿,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笑声又起:“老爷已经将后院大权都交给我了,想来他还没来得及与你说吧?”

    秋凝霜脸色一僵,很快反应过来:“这样也好,以后有你帮衬,我自然乐得轻松。”她连忙打开锦盒,截断孙眉娘再要炫耀的话:“这是我出嫁时舅父送我的古木簪,据说是上千年的檀木制成,自带清香,长期佩戴可延年益寿,滋补养颜,更重要的是,能有助子嗣绵延”

    秋凝霜故意当着她的面摸了摸小腹,满脸慈爱地说:“我已有月余身孕,大夫观我症状说可能是男孩,那便正如了我和老爷的愿,凑齐一个‘好’字!”

    她将簪子递给孙眉娘,“这可真是多亏了这支古木簪,舅父赠予我时还说一定要日日佩戴,不然达不到效果呢!今日我将簪子转赠于你,亦是赔罪,相信你也很快能为我们夏府添新丁。”

    “还有这等好物?”孙眉娘眉眼一亮,凑近闻了闻,果然有股清香,她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致,可碍于秋凝霜在场,不能太过明显。

    秋凝霜将她这些小心思都看在了眼里,识趣地匆匆告别,她知道自己出师大捷。

    果不其然,自那以后,孙眉娘每日佩戴,哪怕是睡觉时,也会放在枕头下。

    秋凝霜本以为此举神不知鬼不觉,却仍是被常希发现了端倪。

    秋凝霜自曝怀孕后,常希本以为孙眉娘定会有所行动,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孙眉娘除了每日乐呵呵地频繁出入夏知秋的寝房,再无其他。这不符合她以往刻薄的行径啊!

    常希怀疑秋凝霜暗中作梗,遂想去找唯一的伙伴崇吾商量。可崇吾近来不理她,搞得满院子传他俩即将和离的消息。

    常希数着步子,不觉走到了柴房,她远远看见崇吾坐在门口的柴堆上,拿着一本书入神地看着。分开不过几日,倒不知他还多了这文雅癖好。

    崇吾那处岁月静好,几步远的柴房内却是忙得热火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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