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皇子,就是民间普通读书人也是有书童的,自然轮不到薄敬呈来当。

    薄言的意图很明显,他在刁难人。

    但以他太子的身份和向来不讲道理的做派,可能他自己并不觉得是刁难吧。

    “怎么,你觉得很为难吗?”

    薄言见他不回答,收回手,“那就算了。”

    薄敬呈略微紧了紧下颌,一口答应。

    “没有,能做太子殿下的书童,是敬呈的福气。”

    他眸色坚定,“我提。”

    就算再怎么早熟,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

    薄敬呈虽然平复得很快,但是依旧能看出对薄言的不满。

    “小墩子,你带明月回去,我……我有事想和太子殿下说,去长春宫一趟,晚点自己回来。”

    薄敬呈打发了人,自觉接过薄言的书袋,“太子殿下,请。”

    薄言如今已经搬出长春宫,每日在崇文殿、东宫和长春宫来回往返,路程不短,因此早就备上轿辇。

    但是薄敬呈没有,只能徒步跟着。

    他平时走路不算慢,不过和身强体健的太监们相比,还是不够看。

    没一会儿,他就累得满头大汗。

    薄言坐得无聊,从轿子上探头,明知故问,“你是不是跟不上了?”

    薄敬呈抱住书袋,猛赶几步,“没有。”

    “跟不上就直说嘛,我又不会怪罪于你。”

    “敬呈既然答应做太子殿下的书童,自然不会半途而废。”

    “我没让你废,是让你说实话,到底累不累?”

    “不累。”

    无论薄言说什么,薄敬呈都一副“我没事我很好”的样子。

    薄言似乎被激起了逆反心理,“小福贵,你让他们再走快点!”

    小福贵一脸为难,“太子殿下,再快就得跑了,颠得慌。”

    薄言:“我不怕!要你们跑就跑!”

    小福贵有些可怜地看了眼薄敬呈,犹豫片刻还是挥手,“没听见?都跑起来!”

    尽管已经落下一大截,薄敬呈还是没有服软。

    薄言将下巴垫在手背上,笑眯眯,“你要是到得太迟,明天继续哦~”

    薄敬呈咬了咬牙,奋起直追。

    宽广无人的宫道,两起高墙巍峨相对,步履蹒跚的幼童奔驰于其间,仿佛一只被困在深渊的幼兽。

    渺小,却在用力挣扎着。

    弹幕很不理解:

    【这波太子过分了啊!】

    【我生气了!怎么能这么对小敬呈!】

    【哪儿过分了?我觉得挺爽的,太子欸,有什么不能干?】

    【老薄是不是糊涂了?为什么要为难老五?】

    【这样对两人之后的关系一点好处也没有啊!】

    【很难理解吗?以他现在的身份讨好其他皇弟才是不正常吧!】

    【剧情里的太子够兄友弟恭了吧?你们看看是什么下场?看开点。】

    【哈哈哈有一说一,看他们兄弟之间相互为难还挺好玩的。】

    【乖乖仔看多了,我的叛逆之心又占了上风,想看他们打起来(抬帽)】

    ……

    拉了半条道,眼看要拐角,薄言终于叫停。

    薄敬呈气喘吁吁,强撑的双眼已经模糊不清。

    书袋倏然从手里滑下来。

    薄敬呈不慎踩中,一个踉跄竟然飞了出去,半晌没有动静。

    “哎呀!五皇子!”小福贵惊呼一声,抬眼去瞧薄言。

    薄言瞬间起身,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强自镇定一般,“小福贵,你去看看,他怎么了?”

    小福贵扛着薄敬呈回来,“殿下,晕过去了。”

    薄言有片刻懊恼,“伤着没有?”

    小福贵一通检查,“额头和腕上是有些擦伤,不算严重,不过还是找太医看看比较好。”

    薄言点点头,改了主意,“改道听潮轩,送他回去。”

    到了听潮轩,薄敬呈悠悠转醒。

    赵才人远远看见他被人抱回来,失手打翻了手里的茶杯。

    她顾不上,“见过太子殿下。敢问殿下……这是怎么了?”

    薄言支支吾吾,“他,他有点受伤了,不过我已经叫了太医……”

    薄敬呈扯了扯嘴角,接过话头,“是我不甚摔倒了,正好太子殿下路过,送我回来。”

    赵才人有些不信,但还是行礼道谢,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

    他们越这样,越让人自责。

    薄言有些不自在,找了个借口很快离开。

    等人一走,赵才人立刻叫人准备药酒。

    她握住薄敬呈的手,眼眶瞬间通红,“你告诉我,到底是自己摔的还是其他人害的?”

    薄敬呈安慰道:“娘怎么会这么问?真是我自己摔的。”

    赵才人点点头,“那就对了。敬呈,不管谁问起,都得这么说。就是咱们自己摔的,和旁人没关系。”

    薄敬呈:“我知道的,娘。”

    他这副理所当然的反应,刺得赵才人一阵心痛。

    她轻轻揽住薄敬呈的头,“敬呈,都怪娘不争气,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的事,娘能平安生下我和明月,就已经很厉害了……”

    这边听潮轩气氛低沉,长春宫那边也没有多热闹。

    薄言自回来就有些闷闷不乐,就连对着满桌子喜欢的饭菜,也提不起精神。

    程一一看出他的不同,询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薄言犹豫片刻,还是交代了实情。

    “母后,我是不是闯祸了?”

    程一一放下筷子,“你能及时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且五皇子并没有大碍,就不算闯大祸。”

    “但是,这件事情,你确实做得不对。”

    她并未黑着脸怪罪,而是晓之以理讲了一些很容易听懂的道理。

    到最后才问一句,“阿言这么聪明,一定知道该怎么做了?”

    薄言点点头。

    第二天下学,薄敬元依然是第一个走的。

    不过薄言今天并没有跟他争抢,他磨磨蹭蹭到最后才走,想着去找薄敬呈道个歉。

    未料他还没起身,薄敬呈已经先过来了。

    他主动接过薄言的书袋,“昨天我没完成,今日还是我送太子殿下回去。”

    薄言愣了愣,“不用了!昨天是我太过分了。”

    薄敬呈一脸正色,“不是的,是我心焦气躁没有看清路,今天必然不会这样。”

    说完转身就走,比薄言还积极。

    薄言跟上,“你没有必要,我昨天开玩笑的!”

    薄敬呈没有回头,“太子殿下一言九鼎怎能轻易反悔?叫人知道岂不笑话?”

    “那就不要叫人知道!”

    “我已经知道了。”

    【他好有个性,我好喜欢。】

    【老五:说为难我就为难我,不接受道歉!】

    【嘶……老五倔强至此,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老薄:也是我没有想到的。】

    【老薄:你们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有没有想到(doge)】

    ……

    两天后。

    通往东郊城外的马车上。

    一个和薄言差不多大小的幼童正掰着橘子,大马金刀坐在侧边侃侃而谈,“……只听见轰隆隆一声巨响,天上聚起五彩祥云,云中落下一位手持玉瓶的仙子,竟是鸠摩罗什观自在菩萨!”

    薄言专心打磨着手里的小木剑,“程之意,跑题了。”

    原本嘴上噼里啪啦不停的男童忽然停嘴,挠了挠头,“好像是哦,我明明想说杏雪山的来由来着,怎么就说到菩萨了……”

    薄言没有抬头,“无所谓,反正没有人听。”

    这话确实不假。

    车里除了他俩的另外三人,都在各自出神。

    薄敬泽是眼巴巴看着他手里的木剑,时不时想伸手摸一摸。

    薄明月趴在窗户上,撩开帘子对一路经过的景色啧啧称奇。至于薄敬呈,他自然护着薄明月,对其他丝毫没有兴趣。

    薄敬泽:“哥哥,这把小剑是送给我的吗?”

    薄言:“不是,给你五哥,你想要下次给你做。”

    薄敬呈没有反应。

    程之意丢了橘子皮,又抓起一把花生,“七皇子想要剑还不容易?你外祖恭武侯府世代武将,别说是一把小小的木剑,刀枪剑戟攻城墙梯要什么没有?何至于眼巴巴在这儿看着?”

    薄敬泽蹙眉,“你好吵啊!”

    程之意:“好好好,我不说了,马上就到马场了,你们这一路都没吃什么东西,等会儿不会饿吗?来吃点花生。”

    “不要不要!”薄敬泽敷衍,“哥哥!你这把就先给我好不好?明天再给五哥做一把新的,也是一样的嘛。”

    薄言无情拒绝,“长幼有序,就是给你做也得有个先来后到,你不可以仗着自己年纪小就无理取闹。”

    程之意摇了摇头,又把食盒向薄敬呈递了递,“五皇子?”

    薄敬呈扫了一眼很快摇头,“不用,谢谢。”

    “行,你们都不吃,我留着和三皇子一起吃!”

    马车没多久停下。

    薄敬泽第一个从马车里钻出来,右手骄傲地按在胯上,对接他下地的小太监道:“你看看我的宝剑!威风吗?”

    “威风,威风,七皇子的剑自然是威风的。”

    薄敬泽:“那当然,是太子哥哥亲手给我做的。”

    跟着出来的薄言:“……”

    他终究是扛不过这小子的软磨硬泡,还是给了。

    原本用来给薄敬呈示好的东西没了,薄言只能另找机会。

    他问薄敬呈:“你应该没有骑过马?要不要我带你一起?”

    薄敬呈恭恭敬敬,“敬呈自是不如太子殿下见多识广,初学肯定麻烦不断,敬呈还是不打搅殿下游玩的心情。”

    薄言再次碰了软钉子,有些下不来台。

    转头问薄明月,“明月,你想骑马吗?要不要我教你?”

    薄敬呈阻拦不及,薄明月已经一口答应,“好~”

    薄言挑衅一笑,牵着薄明月离开。

    【此时老薄心里应该飘过一条弹幕:就你清高?就你了不起!】

    【老薄:算你狠!】

    【哈哈哈哈没想到他也有今天。】

    今天来的人不少,但是马场很大不止一个,倒也不觉得拥挤。

    薄承干带着程一一早就去了另一处,薄敬泽因为年纪小,刚下马车就被贤妃带走,跟着去了隔壁。这边是专门为薄言几个准备的小马场,马驹也是小小的,跑得并不快。

    因为有明月在前头,薄言甚至都没有跑,任由人牵着随马场兜风。

    但时间久了难免无聊。

    路过场外的一排箭靶,薄言一时手痒,“小福贵,叫人拿弓来。”

    “太子殿下可是想要射箭?”

    “嗯。”

    “好的,您稍待片刻,奴婢这就去安排。”

    薄明月好奇,“太子哥哥,什么是射箭?”

    薄言:“看见那边的圈圈了吗?那叫靶子,射箭的目标,如果箭落到圈圈里面,我们就赢了,越靠近中间的红圈圈,就越厉害。”

    薄明月拍了拍手,“虽然明月不知道什么是箭,但是……明月希望太子哥哥能赢!”

    薄言摸了摸她的头,“没关系,等会儿就知道了。”

    小福贵很快将箭弓箭袋拿过来。

    薄言没少往马场跑,对这些熟能生巧,第一箭稳稳发出,径直命中红心。

    薄明月很开心,“射中红心了!太子哥哥真厉害!”

    薄言:“等我玩过一会儿,就教你。”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大家的注意,不少人都渐渐靠过来。

    马场的一处看台,有两个人正在说话。

    其中一个人身穿粗布麻衣,年纪约四五十,面白无须,“都安排好了?”

    声音有些粗嘎,不似寻常人。

    另一人年轻些,“您放心,这杏林杂草丛生,山野间又蛇鼠虫兽遍布,保不准什么地方钻出来一只也不足为奇。”

    虽然说得笃定,但微微颤动的拳头暴露了他的紧张。

    “旒清龙脉,国祚方熙,我等所为方乃人伦纲常。此间事情若办妥,你便是大庆的恩人。”

    老头安抚,“你放心,事成之后,承诺过你的黄金一两不少,够你们一家人吃穿不愁十辈子了。”

    年轻人听闻此言,方松了口气,“是,我定不辱命。”

    另一边的马厩,一排身强体壮的成年马正在优雅地踢着脚。

    马倌从远处收回视线,从车子里叉起一铲精草料放入马槽,摸了摸马头,“好好吃好好长,过不了几年太子殿下就该骑你们了。”

    马儿吃得欢快。

    马棺看了一会儿,又抬头望向远处,“如果他能长大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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