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哨声落下,“6:4!薄慎获胜!”
第二场淘汰赛落下帷幕。
薄慎在和花季的对战中再次获胜,并以总分291的成绩,位列本场第一,再次回到榜首。
花季以两分之差略逊一筹。
虽然逊得不多,但在竞技比赛中,越靠近满分,难度越呈现指数级增长,不说两分,05也不容易。
结束后,薄慎很是高兴。
却不是因为拿了第一,而是因为拿第一后就有许多记者蜂拥而至,为了采访将他团团围住。
“薄慎老师,再次打败资格赛上的最强对手,请问您现在是什么感受?”
“薄慎老师,上一场还是倒数第一,这次就重回第一,请问其中如此大的波动是什么原因呢?”
“薄慎老师!听说您现在才十八岁,没有想过继续学业吗?”
“薄慎老师请问您对进入决赛有信心吗……”
“老师……”
一开始薄慎还有些拘谨,但说着说着慢慢挺起了腰杆,面对镜头不再露怯。
花季眼看着他被人群包围,离开的脸色并不好看。
结束采访回到后台,薄慎哼着歌往薄言所在的场地去,不妨听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美死你了,小心在一声声‘老师’的抬举里迷失了自我。”
转头,果然发现花季靠在门口。
薄慎心情好,呛得都有底气,“羡慕啊?也对,谁叫你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我。”
花季仿佛听见什么笑话,“说得好像比我厉害多少似的,不是最后一箭起了点风,我能让你赢我两分?”
薄慎抱胸,好整以暇反问,“怎么,你教练没教过你室外场地需要留意风向吗?”
花季一怔,咬牙道:“你才没教过!不过是一两分,回回赢得这么艰难,下次我绝不会输给你!”
薄慎回击,“一回赢你一两分,那叫赢得艰难,回回赢你一两分应该叫什么?”
花季面露疑惑。
薄慎轻嗤着转身,“那叫放水。”
他挥了挥手,走得很干脆,“下次加油啊。”
“放水?”花季似乎真的信了,一脸震惊,“他竟然……羞辱我……”
他看着薄慎离开的背影,很是不甘心,“可恶,他不可能这么强!”
【写作放水,读作羞辱,没毛病。】
【话说,慎哥真有那么厉害?真的放水了吗?】
【有毒!经过上次假输事件之后,他还敢顶风作案?】
【哈哈哈你们居然在认真讨论,一看就是在装b,很明显好吗……】
另一边,薄言也结束比赛。
整理好东西之后,来到电子屏幕前查看排名。
连胜两场,他现在已经快到中游。状态在慢慢恢复,排名上升倒是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居然看见一个本该在前列的名字也出现在中游附近。
刘奕,他这场输了。
竞技场上很吃状态,一次不注意就会马前失蹄,老手也不例外。薄言没有多想,转身离开。
薄言这场对战的是上场前十,比较艰险,但还是赢了。
最近跟着成冠的计划训练,他右手状态恢复得很不错,再加上上场前控制得当,第一局开分很高,第二局险胜,第三局丢了,但幸运的是,后来起了一阵风,他抓得比对方好,因此多多少少有点运气的成分。
这点运气显然瞒不过成冠。
他有点生气,“你怎么还在用右手?”
薄言展示了一下右手的灵活度,“觉得能赢,就用了。”
成冠有片刻失语,“你倒是挺自信的?今天要没那阵风就输定了。”
薄言:“向您学习。”
成冠:“……随便你,玩脱了才懒得管你!”
明明是关心的话,非要用一种别扭的语气讲出来,薄言竟然从成冠身上看见薄知文的影子。不过也有不同,薄知文别扭是因为不责骂点什么,就立不住面子。
成冠却不是。
他更矛盾一些,一面想拉薄言一把,一面又不想和薄言太亲近。但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和薄知文有关系。
没过一会儿,薄慎来找薄言吃饭。
饭桌上,薄慎免不了对自己的光辉战纪大吹特吹。
薄言也耐得下性子听他说,丝毫不吝啬夸奖和鼓励。薄慎见他这么给面子,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谦虚了很多。
临走前,薄言问他,“你下次赢了想吃什么?我请你。”
“啊?这多不好意思?”话虽如此,薄慎还是麻溜点了一堆,就怕薄言反悔似的,“你说要请的啊,我记下了!”
仿佛认定自己一定会赢。
薄慎压根没有一点辩驳输赢的念头。
而这,就是薄言想看到的。
【吊胡萝卜这招还真是百试不爽啊!】
【可能慎哥属驴的吧(doge)】
【啧啧啧,明明不久前还是个说起射箭就浑身不舒服的该溜子,现在居然这么上进了。】
【被花季说中了!在一声声靓仔中迷失了自我哈哈!】
【谁不喜欢被人鼓励被人夸呢?】
【光夸你,自己没点觉悟也不行啊,相辅相成了属于是。】
【果然人还是要有自信啊,说话的时候眼里都在放光的感觉!】
【哈哈哈可能这就是老薄之前说的,相信光吧!】
……
结束比赛,又回到了日复一日箭复一箭的训练生活。
完成第一个小时的专项训练,薄言有些酸累,一边下皮筋一边和旁边的贺之洲说话,“刘奕今天又没来吗?”
贺之洲甩了甩手,也给弓降了几磅,“没,又延了几天,事情比较棘手。”
薄言想到此前刘奕不正常的排名,好奇多问了一嘴,“他到底怎么了?感情问题?”
贺之洲笑了笑,“难得见你八卦啊?”
薄言:“是有理有据的猜测。他家里条件不差,一直不用他操什么心,家庭问题排除。”
贺之洲神色正经扫了一眼周围,压低了声音倾过来,“我也是半猜半听的,你别跟人说啊……”
薄言有些好笑,“至于这样?”
贺之洲不管,“前几天我问过他的情况,他没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家里公司财税出了问题,数额还不小,现在正在四处筹钱呢……”
说完眨了眨眼,交代薄言,“你别跟人说啊,自己知道就好了。”
薄言目送他离开,摇了摇头很快抛诸脑后。
收拾好了弓箭,薄言取回手机,去茶水区稍事休息。
他之前还有些担心,薄慎在体会过场上聚光灯的瞩目之后,很难再次沉下心归于平常。
从前几天不间断的吐槽来看,他收心还算快。
不过今天吐槽忽然没了。薄言觉得奇怪,问薄慎,“今天放假?”
薄慎很快回复,“没有啊,在训练啊!刚准备休息。”
回完立刻发了一张训练图过来,“你放心!我现在可有动力了!绝对不会偷懒。”
薄慎紧接着又发了两张“嘿嘿”过来。
薄言看出门道,“有话直说。”
薄慎:“我想到高兴的事。”
薄言:“和比赛有关?”
薄慎:“是,但不全是。上次淘汰赛第一,部里给了我五百块钱奖金!整整五百!”
薄言有些意外。
不是因为薄慎得了奖金,而是意外五百块钱就能让他这么开心……
薄慎还在继续,“老板还让我一定要保持,下场如果还是第一,奖金可以加个零呢!五千块!可以买辆新的电动车了!不对,两辆还多!”
“他还说!赢得越多奖金越多!赛事越重大奖金越多!像奥运会这样的,百万不止!”
“不过他也说了,如果输了的话一分钱也没有,连续输两场还会扣钱!连输三场就停赛加训……不过我到现在都没有正经输过,有信心可以赚很多钱!”
聊天框很快被“撒币”动图刷屏。
薄言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在对话框里输入:“奖金只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
还是什么?输到这儿薄言打住了。
他又愣了一会儿,然后一个字一个字删除,最后只发过去一张表情包:恭喜恭喜jpg
弹幕对此很是不理解:
【giao!为什么删除了?】
【兴头上泼冷水,这不缺德吗?】
【很明显鼎甲已经开始用金钱腐蚀慎哥的斗志了!】
【说出来笑掉大牙,薄慎有斗志?】
【500块钱吃顿饭都不够,还腐蚀?】
【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这次500下次5000,再下次呢?尝到甜头胃口只能越来越大!】
【等你习惯了再给你断掉!到时候谁还记得当初为什么射箭?】
【我寻思……慎哥现在也不记得为什么射箭啊(轻轻)】
【哈哈哈被老薄忽悠瘸了!】
【大惊小怪。你玩竞技,名和利,总得求一个?】
【哪儿的名利不是一样的?谁给得多跟谁玩很丢脸吗?】
【你们觉得不对,应该是心理价位没给对?只要给得够多,哪儿来这么多屁话?】
【就是,一个个的道德卫士上纲上线,谁敢说钱途不是你的软肋?】
【我我我!我想挑战一下我的软肋!(举手)】
【???】
如弹幕所说,薄言删除的确是不想泼薄慎冷水,但并不代表他会听之任之。相反,让薄慎从鼎甲解约迫在眉睫。
薄言之前看过薄慎的签约合同,对解约条件有些了解。
第一个,合同三年时间一到,不续约自动解约,这个肯定不可行;第二个,违约费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短期内筹到不容易,而且之后还有五年的竞业协议,期间得禁赛,一旦选这个,薄慎的职业黄金期基本上算毁了。
这么一想,似乎只剩下第三条,可是第三条相比前两个,也好不到哪儿去……
薄言按了按额角,蓦然生出想掐死薄慎的冲动。
但冲动之后,得冷静下来想办法。
现在看来,告诉薄慎当年薄知文销声匿迹的真相,似乎是最直接的解决方式。
之所以说似乎,是因为现在薄慎还没有真正认可射箭,薄言担心,一旦他知道真相,这段时间好不容易对射箭建立起的稀薄信任,会瞬间化为乌有。
更重要的是,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当年就是鼎甲陷害薄知文。
以薄慎现在对鼎甲的上头劲儿,百分之百不会相信薄知文的一面之词。
想来想去,薄言没有想到一个万全的办法。
为了避免陷进去,他很快转换了思路:不着急,徐徐图之。
既然不能直接达成解约,先摆正薄慎的竞技观也是好的,如果能让他对鼎甲产生怀疑,那就更好了。
只是还得等一个机会。
这个机会等着等着,积分赛程的淘汰赛部分就已经全部结束,转眼暑假都快过完了。
经过一个暑假的厮杀,赛程逐渐进入焦灼阶段,下一场就是1/4决赛,现有的64人中只有一半能进入半决赛。
然后在半决赛的32个人里,只留下4个晋级冠军赛。而且,1/4决赛开始所有人只有一次机会,就算之前一次都没输过,机会也会清零。
换言之,赛程已经进入倒数,剩下的三场每一场都是生死之战。
不过这是去年的赛制,今年稍微做了一点改动。
此前一次都没输过的箭手,有一个额外的优待:万一在1/4决赛中落败,可以在半决赛中卷土重来。
听起来似乎觉得半决赛成了鸡肋?
其实不然,大半个赛季下来,一次都没输过的屈指可数,而薄言就是其中一个。如果薄慎没有对上薄言,花季没有对上薄慎,这个名单还能再添两个人。
和其他人相比,薄言的情况又有点不同。
除他之外,其他人都是真正的实力派,一路遥遥领先上来的。
只有薄言一路险胜,几乎每场都会发生状况外的事情,或影响了对手的判断,或正好撞在薄言的枪口上。他这个运气,连成冠看了都直呼薄言天生吃这碗饭的。
这话当然是讽刺。
如此一来,薄言就成了所有全胜战绩里的另类。
大家也都觉得他是靠运气上来的,或许会唏嘘两句,但没有太多关注。
薄言也乐得清闲,按部就班训练,有空到处打工。
今天,薄言就在便利店值夜班。
薄慎下训之后,扛著书包过来了。这个暑假两人都是这样,只要能对上空,薄慎就会找薄言补课。说是补课,大部分时候都是薄慎自己在刷题,碰上不懂的才会问薄言。
毕竟老板不是菩萨,打工的钱也不好挣。
临近十二点,店里安安静静。
薄慎坐在靠窗的吧台长桌上写写画画,薄言刚刚清点完账目,正往货架上补货,补完差不多就可以下班了。
“叮咚——”
门口响起熟悉的提示音,薄言下意识,“欢迎光……”
话尾戛然而止。
因为进来的是个熟人。
薄言起身,“刘奕?好巧,你怎么会来这儿?”
训练场和便利店并不是一个方向,他家更是在人少树多的对岸,轨迹不同还能碰上就很巧合了。
明明离上次见面不过一个礼拜,薄言却觉得眼前的刘奕陌生了不少,“你是不是瘦了?正好还有个便当没有卖完,我给你热一下。”
刘奕打断了薄言的动作,“不用了,我不是来买东西,我是来找你的。”
他舔了舔唇,被鸭舌帽檐盖住的眼睛显得有些晦涩。
薄言微微停顿,很快转过来,“找我?什么事?”
【反正不是好事。】
【+1】
【这是刘奕?】
【是吧!不是老薄出声我都不敢认,跟之前完全是两个样子了!】
【我干净又贤惠的男妈妈呢?这个丧男是谁?】
【现在胡子拉碴的看起来又瘦又脏,看来贺之洲说对了,他家里应该出了大事……】
【不是,他家里出事找老薄干什么?该不会是借钱吧?】
【找老薄借钱?哈哈哈哈哈笑死!】
【这不是拉着和尚认亲家,找错了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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