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的夏夜。

    行道树上偶尔响起一两声蝉鸣。

    路过的街溜子随脚踹了一下树干,树叶簌簌掉落,蝉鸣戛然而止。

    便利店内。

    空调飒飒吹着冷气,刘奕的袖口被吹得左右摇晃。

    “我今天来……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薄慎听见动静,远远朝这边看了眼。

    薄言本想问他是不是借钱,但想到贺之洲的交代,还是装作不知道,“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尽管说。”

    刘奕看了眼口香糖架,才道:“下一场1/4,我们俩会对上。”

    薄言微微一愣,回道:“我知道,上场结束的时候我看了排名。”

    他生出奇怪的预感。

    刘奕继续,“我已经输了两次,这次如果再输,就淘汰了。”

    这话坐实了薄言的预感,他眼底的笑意收敛了不少,“所以呢?”

    刘奕咂了咂嘴,游离片刻后下定决心似的,看着薄言的眼睛,“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下一场输给我。”

    说完应该是自己都觉得过分,立刻补上,“我可以给钱,你不是缺钱吗?要多少咱们可以商量一下……”

    【我以为是让老薄打假赛呢!】

    【嗯???这不是一个意思?】

    【还好还好,不是借钱,那没事了(躺平)】

    【什么?还有钱拿?干啊!】

    【全胜战绩无所畏惧!答应他!】

    【?你们是疯了吗?】

    正在走笔的薄慎听见这话,笔尖戳破了纸面,他回过身,仔细听起了两人说话。

    薄言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现在开始都是一场定输赢,输给你?我不就淘汰了?你不想出局,难道我就想吗?”

    刘奕仿佛早猜到他这么说,“但是今年不一样!今年全胜战绩的就算这次输了,也一样可以进半决赛!你正好一路赢过来,这次输了对你来说完全没有影响,只要你答应我,咱俩就是双赢!你可以考虑一下……”

    薄言打断,“箭道上没有双赢,不是我赢就是你输。”

    刘奕:“我说的双赢不是这个,你不是压力很大一直在打工吗?”

    薄言:“成教练来的那天,他说的话你还记得吧?”

    刘奕微微一顿。

    薄言:“时刻保持紧绷的状态,不管是场内还是场外都不能懈怠。用你作为箭手的道德,去换区区一场小比赛的胜利,值得吗?”

    刘奕摇头,“不是小比赛,这场是输是赢对我很重要……”

    薄言声音大了些,“既然很重要,为什么不拼尽全力?”

    刘奕被他突如其来的生气震住了,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另一边的薄慎,跟着下意识坐直了。

    气氛凝滞。

    薄言平静下来,“如果你今天是来警告我,让我小心点,我会很高兴。”

    他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点什么,话到嘴边跟着眼神一起收回来,“你走吧,我不会答应的。”

    “不行!我不能输!”刘奕忽然激动起来,“我不能在半决赛之前就淘汰,就这一次行吗老余?我知道你会看不起我,但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决定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做好了被你羞辱的打算……老余,你要骂我随便骂!我一个字都不会反驳,只要你答应……”

    薄言避开和他对上,看了一眼时间,转头整理柜台的现金盒,准备关门。

    “我不会骂你,只会当你没来过。”他顿了顿,“往后遇上,各凭本事吧。”

    “不要急着拒绝我老余,冠军赛在即赢了那就是另外一个台阶,这是你一直在等的,现在大家都在摩拳擦掌而你却得分出心思赚钱打工,我知道你现在很累……我承认我有私心,但也是希望你能更进一步,我不指望能进冠军赛,半决赛就足够了……”

    薄言停下手,“你为什么非得进半决赛不可?”

    刘奕被他问得有些懵,半晌才道:“我可是去年的亚军,如果今年连半决赛都进不了,面子上过不去……”

    “撒谎。”

    薄言冷声打断,扫了一眼刘奕汗湿的胸口,转头招呼薄慎,“收拾东西,准备走了。”

    “哎!”薄慎麻溜起身。

    三两下把东西塞回包里。

    那边刘奕还没有放弃,想进一步纠缠,薄言没理,被收好东西的薄慎拦下。

    薄慎推着刘奕往外走,“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婉拒了哈。”

    刘奕挣扎,“老余你再想想,缺多少给我个数,我一定给你!多少都可以!”

    薄言背着包出来,“多少都行?五百万也给?”

    刘奕想也没想,“给!给你!”

    薄言:“家里不是经济危机吗?还能拿出这么多闲钱给我?”

    刘奕:“你……你怎么知道?”

    薄言叫薄慎松手,继续道:“是有人让你来的吧?”

    刘奕懵然,笑了笑,“没有,怎么会这么问?”

    薄言自问自答,“为什么一定要进半决赛?因为进不了家里的漏洞就会堵不住。如果我没有猜错,你跟人签了对赌,赢了可以拿到一笔钱缓解家里的窘境,输了,什么都没有,这个赌约就是进半决赛。我说对了吗?”

    刘奕面色僵硬,还在否认,“没有的事!”

    薄言指了指他胸口,“那你兜里的录音怎么解释?”

    薄慎闻言眼疾手快往刘奕胸口掏,掏出一个手机,果然显示著录音的界面。

    他登时气住了,“你故意的?靠,还录音,想陷害他?”

    “没有……不是,我……”刘奕下意识想要解释,却解释不出个什么。

    薄言依然很冷静,“他们让你来说服我,并不是真的想让你赢,是拿到我假输的证据。”

    薄慎好奇提问,“这样对你有什么影响吗?”

    薄言解释,“虽然不至于身败名裂,但明面上肯定断了大型赛事和俱乐部的路子,不过找个不起眼的培训学校还是能糊口的。”

    “这不就是毁了的意思吗?”薄慎质问刘奕,“你是不是蠢啊?这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以为对方事后会放过你吗?你也得跟着一起毁!”

    事到如今,刘奕也没有再否认,“我没有选择,如果我不这样做,我爸逃不过这回……”

    “那关我哥屁事你拉他下水?你爸该坐牢坐牢那是他罪有应得,早知道别干亏心事啊!”薄慎气不过,戳了戳刘奕的心窝子,“到底是谁?谁让你干的这种缺德事?”

    刘奕垂眸,没有回答。

    薄言忽然开口,异常笃定,“是鼎甲的人。”

    刘奕震惊抬头,“你,你知道?”

    薄言点点头,没有回答。

    他和薄慎搭话,“录音留下,手机还给他。”

    说罢转身关灯关门。

    薄慎还有些不敢相信,“你说谁?鼎甲?冠军俱乐部的那个鼎甲?”

    刘奕点点头。

    薄慎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刘奕也没有再多解释,“保存了吗?保存还给我。”

    拿回手机,刘奕最后看了眼薄言,“抱歉。”

    薄言目送他离开,等他走远,招呼薄慎回神,“走了。”

    薄慎还在纠结刚刚听到的消息,“怎么可能是鼎甲,不可能啊……”

    薄言只是往前走,并没有和他搭话。

    薄慎想来想去想不通,来问他,“鼎甲这是在针对你?他们为什么这么做?没有理由啊!”

    薄言想到那天忽然亮起来的手串,心里有猜测,“我也想知道。”

    薄慎:“也许,也许是个误会?说不定是你队友记错了,或者,或者是别人花钱让他说的!”

    薄言没有反驳,“可能吧。”

    【这傻孩子,还在为鼎甲说话!】

    【气死我了。】

    【只是一时难以置信罢了,会反应过来的。】

    【只要能让他产生怀疑就好了,不指望一次就能彻底倒戈……】

    薄慎:“这个录音怎么办?”

    薄言:“先留着。”

    薄慎很疑惑,“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不想调查清楚吗?”

    薄言:“在乎什么?被人针对了还是溜走的五百万?”

    薄慎:“……算了,你是真的咸得可以,拳头不呼你脸上就能一直躺着。”

    说完他想到什么,“不对啊,你之前几次被人打也没反抗啊……”

    眼看要被揭老底,薄言转移话题,“如果你是我,你更在乎输赢,还是五百万?”

    “啊?”薄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我不知道。”

    薄言没有追问。

    路上偶尔经过一辆夜车。

    人行道上静悄悄的,除了远处的几个人影,就只剩兄弟俩,轻慢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沉默了一会儿,薄慎继续回答,“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毫不犹豫选五百万,那可是五百万哎!我如果不上大学,一辈子都挣不了这么多。”

    薄言轻笑,“上了大学也不一定能挣这么多。”

    薄慎不满,“不许打击我积极性!”

    薄言咳了一声,“你继续,那现在呢?”

    薄慎顺手摘了一片树叶,拉长声音,“现在……”

    他没有继续,而是忽然道:“我好像有一点明白你之前说的光,是什么意思了。”

    薄言侧目,“说说看。”

    “就是,很玄乎。比如我比赛赢了,我很高兴,如果你告诉我赢了有五百万,我会更高兴,但如果你说赢了有五百万,输了也有五百万,比起轻轻松松获得五百万,我更想自己赢回来,因为那样更爽,更自在。”薄慎对着薄言比比划划,“我也不知道我说清楚了没有,但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

    “明白了,”薄言含笑看了他一眼,点头,“你更在乎输赢,也相信自己能赢。”

    薄慎带了点不确定,“好像,是这个意思。”

    进入两根路灯的中间暗区,薄言忽然停下,指向前方,“看到前面的路灯了吗?”

    薄慎:“看到了,怎么了?”

    薄言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的身体里也有一盏。”

    薄慎挠头,“……啊?”

    “它藏得很隐蔽,但从我拿起弓箭的第一天开始,我就找到它了。对我而言,每次上场就好像走夜路,在箭道前站定的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会被黑暗吸走,不知道前方是什么,后方是什么。”

    薄言仰头看着路灯,“但当我拉开手里的弓,前方就会出现一阵光亮,光亮所在的地方,就是我的箭要去的地方。”

    薄慎就站在暗区,很容易想象。

    他跟着盯了一会儿,慢悠悠道:“这个光,能带你赢。”

    薄言点头,“找到它,就一定会赢。”

    【这兄弟俩,在当什么谜语人?】

    【什么路灯啊光的,跟输赢有什么关系?】

    【等一下,我先翻一翻我的哲学书,看看作何解释。】

    【不好意思我没懂,老薄说的光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光所在的地方就是靶心所在的地方,应该是代指输赢。】

    【严谨一点,是代指赢。】

    【再严谨一点,是代指相信自己一定能赢。】

    【把必胜的信念比作光,还挺……合适?】

    【哈哈哈哈狗血又老套!】

    【画面感有了,所以,我的光呢?在哪儿?】

    【刚刚慎哥那番话,感觉跟老薄的意思异曲同工啊?】

    【慎哥早就找到自己的光了吧?只是他自己并不知道。】

    【这什么大型论道会现场?(晕晕晕)】

    ……

    薄慎收回视线,蹙紧了眉心。

    没一会儿,他说:“我好像……有一点喜欢射箭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低着头,好像说了一件很羞耻的事情。

    薄言继续往前走,“这是好事,它不会亏待你的。”

    薄慎顾不上羞耻,跟上,“什么嘛,说得好像谈恋爱一样!肉麻……”

    两人一边斗嘴一边走。

    经过公交站薄慎忽然停下,“等等,我们干嘛要走啊?不是有小电驴吗?”

    薄言也停下,跟着反应过来,“下意识就走了。”

    薄慎立刻转头,“回去回去,我送你。”

    正要往回走,忽然听见一道尖利的女声,但像流星划过,只是一瞬间。

    薄慎还是谨慎停步,“你听见了吗?”

    薄言侧头朝藩篱墙后看了一眼,“听见了。”

    薄慎:“是不是在叫救命?”

    薄言往篱笆走了几步,“我记得刚出来的时候,远处有几个人影,好像是朝我们过来,到现在却没有遇上。”

    薄慎:“那为什么只叫了一声?”

    薄言已经撑身跳上花坛,一边撑开篱笆一边说,“里面是花卉市场,花园弄巷很多,这个点一般不会有人,听不见很正常。”

    两人一前一后钻进来,果然看见一片黑漆漆的房舍,房舍外零星摆放着还没有收入店内的盆栽。

    薄慎扫了一眼,“没人啊,声音到底是哪儿传出来的?”

    薄言指了一条小巷,“去那边看看。”

    “等会儿,”薄慎看见什么叫住薄言,然后转头跨上一家店的台阶,再麻溜回来,手里多了两件武器。

    他塞给薄言一件,“拿着,以防万一。”

    薄言看了眼手里的铁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哈哈哈这是上次被那群校霸给吓到了吧?】

    【还知道未雨绸缪了,可以可以。】

    【慎哥挺胸:不愧是我。】

    【老薄:用这个,可能会出人命。】

    好在没耽误什么时间。

    进了巷子,消失的动静清晰了一些,两人顺着声音又拐了个弯,这下能看见一家房舍的侧面露出些微手电筒的光亮。

    “叫你别喊你非要喊,吃苦头了吧?”

    “哭什么哭哭哭?再哭扇你!”

    “你乖一点,咱们又不是吃人……”

    甫一听见说话人的声音,薄言和薄慎都是一愣。

    俩人对视了一眼,同时杵下了手里的铁锹。

    “噔”的两声引起里头的人注意。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走了出来,“什么人?”

    话音没落,手电筒已经照了过来。

    薄言微微侧头闪避。

    薄慎则举着手往前走,“你大爷的狗改不了吃屎,大晚上又在欺男霸女?上次被打得还不够深刻,这才多久皮又痒了?”

    更多的光亮钻出来,男人的花臂被照得一清二楚。

    “我靠!怎么是他们?”

    后面有小弟暴擦了一声,还有人两股战战几欲先走,“他们手里有铁锹!”

    花臂回头暴喝,“你他妈不是说看历了吗,怎么还遇上这个瘟神!”

    “唔唔!唔唔……”

    里头传出来几声呜咽,看样子是被捂了嘴。

    薄言不慌不忙拿出手机,点开录像握在身前,“里面的人是谁?”

    花臂:“没,没人呐……”

    薄慎嗤笑,“没人你们一帮大老爷们拿着手电筒在这儿干嘛?难不成在搞补习啊?”

    花臂居然真的应下,“对!就是搞补习!宿舍太热了,这里凉快。”

    薄言没听他瞎扯,拖着铁锹一路上前。

    众人一下子慌了,“你别过来!小心我们群殴你!”

    花臂抬手就抽,“你蠢是不是?谁群殴谁?”

    那人瞬间改口,“他群殴我们……那,那小心我们报警!”

    薄慎快笑死了,“你报啊,赶紧的!谁不报谁尿频尿急尿不尽!”

    几人牢牢挡成一排,不让进。

    薄慎质问:“老实交代!是不是欺负落单的女同学?”

    大家脸色一变,都扭头去看花臂。

    花臂这回出乎意料的硬气,“没有!你们如果担心这个,我以我的人格担保!绝对没有欺负女同学!就是一点私事!”

    薄慎已经认定了,“呸!一群狗东西!这么想吃牢饭还读什么书?”

    薄言杵了杵手里的铁锹,轻轻一抛,以上次拿棍子的姿势握住,一句话没说。

    大家都很忌惮,但依然没让开。

    “唔唔唔……”里面的人继续求救。

    花臂很是气恼,“余言!上次是我一时大意,小瞧了你!我警告你,别多管闲事,否则……”

    话说一半,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咦!怎么是个男的?”

    是薄慎,他趁着薄言和几人对峙,偷偷从侧边溜了进来。

    防线被突破,几人瞬间乱了阵脚。

    墙角,一个年轻男孩儿正缩在原地,他被当成粽子一样捆住,嘴里还塞着一大团破布,身上衣服破烂,看起来缺的那一块正在嘴里。

    薄言二话不说给人松了绑,“你是谁?他们是不是欺负你?”

    男孩儿眼含恨意,拔出薄慎随手插在地上的铁锹就冲出去,“你妈的一群狗比!自己玩得脏还想拉老子下水!去死吧!”

    这话信息量太大了,薄慎当即愣在原地。

    还是薄言夺过了他手里的铁锹,将人劝下来,让他用拳脚出气。

    薄言在几人不敢反抗,男孩儿边踩边骂,将几人的底掀了个底朝天。

    “hetui!”把花臂几个揍得个半死,男孩儿才离开。

    等人一走,薄慎兴致勃勃上前,蹲在几人面前摇了摇手机,“没想啊没想到,你们喜欢男的?还强迫人家,真是羡慕你们学校的,接下来有瓜吃了。”

    “不要!不行……”

    薄慎抬头问薄言,“他们不想被曝光怎么办?”

    薄言言简意赅,“报警。”

    花臂强撑着阻止,“不要,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们不要报警!”

    薄慎:“可是我们又不熟,你又没给我们好处,我们见义勇为还能拿奖,凭什么帮你?”

    花臂:“有!我和你们交换!”

    薄慎:“哦?是什么?钱我可不要。”

    花臂:“不是钱,是线索……”

    他转头看向薄言,“凯波说你上次问他是谁指使他弄断你的手,他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薄言正色,上前两步躬身,“谁?”

    花臂:“我不认识,但我有照片……”

    薄慎立刻问,“在哪儿?”

    花臂:“在电脑里,但是前几天电脑进了水,得等修好了才能给你……”

    薄慎一脸狐疑,“你不会在驴我们吧?有这么巧?”

    花臂:“没有!我真的拍到了,那天我在吃凉皮,我看凯波鬼鬼祟祟进了对面,就好奇留意了一下,他进了卡座,对面是个不认识的男的,给了他一包东西,后来我才知道里面装的是钱!买他找人弄你的钱!”

    薄言看起来并不相信,“印象这么深刻,上次为什么没说?”

    花臂不自在,“上次,那不是没被你抓住把柄……”

    薄言:“应该不止?今天怎没看见凯波?你们该不会闹掰了?准备拿着照片威胁他给钱?”

    花臂一窒,矢口否认。

    薄言起身,“我当你说的是真的,照片我要了,等你发过来我会删掉视频,只当没这回事。”

    花臂:“也不报警?”

    薄言:“不报。”

    花臂一喜,“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等我几天,我回头就送去修!”

    “但是,不可以吃两头,如果让我知道你自作主张,”薄言说到这儿,扫了眼他精致的眉毛,“我会……划烂你的脸。”

    花臂登时抖了抖,一口答应。

    事情到此就结束了。

    临走前薄慎啐了他们几口。

    等跟上薄言的脚步,他问得很高兴,“没想到还有意外的收获哦?”

    薄言:“算是吧。”

    没有这遭,其实也能猜得到。

    薄慎:“可是他们太可恶了!居然强抢民男,就算有交换还是觉得亏!”

    薄言:“没关系,可以等拿到照片再反水。”

    薄慎:“……你好理直气壮啊。”

    薄言:“对付这种无赖,就要比他们更无赖。”

    薄慎想了想,“也是。对了,你为什么会想到用他的脸威胁他?他看起来确实蛮害怕的。”

    薄言动了动嘴,似乎想解释,最后却没有,“随口说的,你这个铁锹哪儿拿的?赶紧给人送回去。”

    【哈哈哈哈转移话题!】

    【老薄:欲言又止。】

    【所以为什么会脸威胁啊?】

    【老薄: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老薄不好意思我好意思!给我话筒让我说!】

    【从花臂每次露面都很精致的扮相上看,他应该是个0。】

    【他有花臂呢瞎说啥呢!】

    【如果不是他心虚什么!】

    【拒绝刻板印象!万一是1呢!】

    【阿弥陀佛,小僧不懂,但小僧大为震撼……】

    ……

    小电驴贴着路侧直行。

    车上的两人都戴着头盔,呼啸的声音夹着烧烤的香气从两人耳旁擦过。

    后座的薄言敲了敲薄慎的脑袋,“前面放下就行,你回去还挺远的。”

    薄慎不答应,“你该不会是想下车了自己偷偷去撸串吧?”

    这一带都是夜宵店,不是烧烤火锅就是炸鸡小龙虾,这个点了,还人声鼎沸。

    薄言没有勉强,退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鼻尖闻到一阵卤香。

    薄慎瞟了一眼,感叹道:“飘香小龙虾?果然名不虚传啊!”

    薄言听出他的羡慕,逆着风声音大了些,“想吃的话要不停下?”

    薄慎没有否认,“是挺想吃的,不过比起吃,我更想自己去钓!”

    这话触动了童年的记忆。

    薄言想起不少两人小时候钓鱼抓虾的经历。

    系统实时发来邀请薄慎钓虾的任务。

    薄言正有这个打算。

    他笑了笑,“这种事小时候和我弟弟一起常干,一整个暑假下来,方圆十里的水源能跑个遍,的确很怀念。”

    车头猛然歪了一下,被薄慎及时掰回来。

    他心有余悸,“你还有个弟弟呢?没听你说过?”

    薄言陪着他演,“嗯,小时候分开了,说起来还和你同名。”

    车子又飘了一下。

    薄慎:“你就没想过,我可能就是他?”

    薄言恍若未觉,“不瞒你说,第一眼见你我怀疑过,长得很像,年龄也相似,但是性格有点出入,他比你率直一点,也更能捣乱一点。”

    薄慎下意识反驳,“我什么时候捣……”

    他看了眼后视镜,正好对上薄言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意,当即踩了刹车停下。

    薄慎取下头盔,转头质问,“你是不是在演我?”

    薄言依旧茫然,“什么?”

    薄慎无语凝噎,片刻后敲了敲他的头盔,“有没有人说过你演技真的很烂?”

    薄言也取下头盔,不再隐着笑,“没有,你是第一个。”

    薄慎仰天长舒了口气,“你什么时候知道我知道你是我哥的?”

    薄言想了想,“你无意叫我哥的时候。”

    “我就知道。”叹了口气,薄慎正色,“毕竟我演技这么好你又反应这么慢,要不是我故意露点马脚,靠你自己是不可能想明白了。”

    薄言没有反驳,只是笑。

    薄慎:“笑什么笑?别以为你是我哥我就会让着你!赛场上遇见了我才不会给你面子!”

    薄言点点头,“你想回去钓鱼抓虾吗?”

    薄慎:“什么?”

    薄言:“我想,我想回溪田村看看。”

    薄慎盯着他沉默良久,“你认真的?”

    薄言:“嗯,反正离下场比赛还有几天,正好我明天休息,骑车的话,三个小时就到了。”

    他顿了顿,想到什么,“不过你要是没有时间……”

    薄慎打断,“谁说我没有?我,我是说我有点想小白小黑和小花。”

    薄言:“那一拍即合?”

    薄慎戴上头盔,重新发动,“坐好了,明天早上来接你。”

    没有惊天动地的相认戏码,只有你来我往的心知肚明。

    小电驴再次启动,很快消失在了夜色里。

    ……

    第二天一早,薄慎按照约定来接薄言。

    薄言带着他进店里吃了碗面,余美心把他给认了出来,当即上演了一副母慈子孝。

    出发时,天已经大亮,朝阳穿过层层叠叠的高楼洒在路面。

    薄慎戴着耳机,一路摇头晃脑,看得出来心情很好,相比之下薄言就焦急很多,时不时提醒他看路。

    薄慎这份高兴一直持续到回县城的路上。

    经过一处桥面,小电驴的速度忽然慢了下来。

    薄慎脸上的笑意也跟着车速一起消失。

    他踩了踩油门,又捏了捏把手,上上下下打量,“怎么回事?怎么停了?”

    车子不仅不上,反而往下掉。

    幸亏薄言眼疾脚快撑住,“是不是没电了?”

    薄慎下意识,“不可能啊!我昨天回去明明……”

    想起什么,说话声戛然而止。

    薄言明白了,率先下车,扶着车屁股催促,“没多远了,走回去也行。”

    薄慎炸毛,“你开玩笑呢?骑车还得半小时,走得走多久?”

    薄言:“那怪我?”

    薄慎不说话了。

    憋着脑袋下车,将电驴停在路边。

    “你在树荫下面等会儿,我看看有没有顺风车。”

    薄慎边说便往桥上走,时不时扶着栏杆探头查看两边的路况。

    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缝,半天愣是没有经过一辆。

    薄慎讪讪往回走,“你说真是奇怪,没事的时候吧车水马龙,正经等车的时候吧半天不来一辆……”

    薄言见他回来,二话不说推着小电驴就往前走。

    薄慎很是心虚,“远呢,要不还是再等等?”

    薄言没停,“先过了这桥再说,前面我记得有商户,可以充会儿电。”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哎?”薄慎正说着,眼尖看见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正往桥上过来,瞬间兴奋起来,“喂哥哥哥!你看!有车来了!还是面包车!”

    薄言闻言停下。

    薄慎:“能顺就顺,咱问问!”

    说罢已经飞奔出去,朝着那辆面包车挥手呼喊。

    不过一会儿,车子停下。

    却是略过薄慎直接在薄言跟前停下。

    薄慎赶忙折回,“哇!大叔你这车刹车不太行啊!”

    车里坐了一个中年男,正在和薄言说话。薄慎正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就听薄言对着车里说:

    “成教练?您怎么会来这儿?”

    成冠指了指后备箱,“来钓鱼,你们这是?”

    薄言拍了拍电驴,“我们也是打算采采风,车子没电了,正打算走过去。”

    薄慎立刻紧张起来,“不是不是,我们在等顺风车呢!可巧大叔你就来了,如果你方便的话,能不能载我们……”

    不等他把话说完,成冠压下墨镜问道:“你叫我什么?”

    薄慎:“大……大叔啊,不对吗?”

    成冠倏然收回视线,摇起了车窗,“不方便,婉拒了。”

    说完当真再次发动,丝毫不拖泥带水地开走了,走了……

    轰鸣声由近及远,很快听不见。

    薄慎愣在原地,看着薄言一脸错乱,“我说错话了吗?难不成叫大姐?”

    薄言没有回答,转头望向远方。

    桥心烈阳似火。

    忽然起了一阵风,河面波光粼粼。

    作者有话说:

    昨天电脑又崩溃,我真是不长记性总不记得开云存档,正好昨天收到很多营养液,很开心,特意准备大粗更,没想到成了我的催命符,我这个大冤种被薄慎传染了!生气!

    (谢谢大家一直的支持,另,不要误会哈,投喂并不触发加更机制,你们开心就给我开心就加,感谢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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