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格调的咖啡馆内,罗凤英把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伸到黑色名牌皮包里,掏出小镜子和口红,一番涂抹,末了把唇一抿,表情很不耐烦。
坐在对面的荣秀已经打量她半晌,在她想要起身走人之前,盯着她妖媚的脸,用鄙夷的口吻问:“你开个价,要多少钱才肯离开金福德?”
缓缓推过去一张支票,说:“看看这个数字够不够。”
罗凤英拿起支票看了眼上面的金额,毫不犹豫直接推回去,咯咯笑道:“我不要钱,我跟福德啊,是真爱。”
荣秀勃然大怒,恨不得一杯咖啡直接泼到对面女人脸上,大声骂道:“贱人!狐狸精!还真爱?金福德结婚十几年,女儿都多大了?你还要不要脸!”
……
仍是在一间光线昏暗的咖啡馆内,仍是两个女人相对而坐。
十几年前妖媚勾人的狐狸精罗凤英,现在已变成不化浓妆就不能出门的黄脸婆。
荣秀虽然也变老不少,但气质不变,依然优雅。她淡定从容开口:“好久不见了。”
罗凤英咯咯一笑,阴阳怪气道:“是好久不见了,荣总今天特地约我出来,总不会是找我叙旧吧?”
荣秀淡淡笑道:“当然不是叙旧,我跟你也没有旧可叙。你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是亲家了。出于对亲家的关心,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先给你提个醒。”
说毕她把一个文件袋扔到罗凤英面前。罗凤英警惕且孤疑地拿起文件袋,打开,发现里面全是照片。等她看清楚照片上是何人,登时脸色大变,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当年你不是口口声声说,你跟金福德是真爱吗?怎么他现在又搭上个年轻小秘书啦?”
这回轮到荣秀开怀大笑。
十几年前罗凤英不要脸当小三,硬要插足许娴的婚姻,荣秀开了张两百万的支票都打发不掉她。她还敢说自己跟金福德是真爱?是真爱他的钱才对吧?
最气人的是,罗凤英运气够好。还没来得及上演一出正妻怒撕小三的戏码,许娴就意外去世了。罗凤英不费吹灰之力就成功上位,当了名正言顺的金太太。
可惜啊,风水轮流转。出过轨的男人始终是狗改不了吃屎,金福德当年可以背着许娴找小三,现在当然也可以背着罗凤英搞小秘书。在罗凤英去外国的几个月里,金福德几乎天天带他的小秘书去酒店鬼混,已经不止一次被记者拍到……
“多谢你提醒,男人嘛,在外面玩玩无所谓,只要懂得回家就好。”罗凤英压着怒火,强颜欢笑。她早不是当年那个出身卑微的小秘书。现在的她是金太太,是上流社会的贵妇。她容不得别人瞧不起自己,更容不得别人取笑自己。当着荣秀的面,她再愤怒也要装作无所谓。
荣秀看穿她心理,不冷不热说:“你懂得这样想最好。这次的花边新闻我帮你截住,再有下次的话,我就不一定能帮得上忙了。”
“不需要帮忙!记者要爆就爆!哪个有钱人,没传出过花边新闻?”她还在死撑,只有不自觉拔高的音量,不经意宣泄出心中愤怒。
勾住白色咖啡杯杯耳,小匙子在黑色苦咖啡里搅动,荣秀现在对于罗凤英,只剩下轻蔑的态度,根本连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但是该提醒的,她还是得开口提醒。
“现在我们是亲家了,俞瑄和凝凝都是娱乐圈里的人,身份特殊。哪些事情是我们不该做的,不能做的,你可明白?”
罗凤英当然明白荣秀指的是什么。俞瑄跟金知凝隐婚嘛,希望所有人都配合他们,不要揭穿他们的婚姻状况,以免破坏他们的计划嘛。她偏不想帮他们瞒着,她甚至都想好了要向哪个娱记爆料。待会儿荣秀一走,她就会掏出手机拨通娱记号码。
她没有直接回应荣秀的提醒,而是遮着嘴,嘿嘿笑了一阵。
“其实我真不明白,你儿子怎么会愿意跟金知凝结婚呢?俞瑄可是最年轻的双料影帝啊,不找个名媛淑女大小姐,也该找个跟他身价差不多的同行吧?怎会愿意娶金知凝一个过了气的女演员呢?”
突然把声音压低,像做贼似的鬼鬼祟祟,盯着荣秀问:“你儿子知不知道许娴的事情?金知凝是许娴的亲生女,她肯定遗传了她妈的基因,以后肯定也是个淫/娃荡/妇,俞瑄难道不担心她会给自己戴绿帽?还是说俞瑄有跟别人分享的习惯……”
难听的声音硬生生停止,荣秀把面前的一杯半冷咖啡,直接泼到罗凤英脸上。
“哎呦!我一时手滑,我刚才是想喝咖啡来着……你没事吧?”故意装作关切地望着对面,刚被咖啡洗面上衣领口都湿透的狼狈女人,荣秀心里别提有多痛快。
让她嘴贱!不给她点颜色瞧瞧,她还以为自己很厉害,人家不敢动她呢。
罗凤英一个小三上位的贱人,嫁人豪门多少年了都改不掉那副卑贱模样,一昧地欺软怕硬……荣秀早看她不顺眼了,听她把金知凝说得那样不堪,她简直一头火,不兜头淋她一壶开水算给她面子了。
罗凤英被泼了一脸咖啡,浓妆毁得彻底,头发都沾上浓浓咖啡味,混合她过浓的香水味,简直刺鼻。
她抽出几张面纸,沉默地擦着脸,双手微微颤抖。
在离开咖啡馆之前,荣秀站起来,双手向前撑着桌子,以居高临下的姿态盯着罗凤英,在赠送她一杯苦咖啡之后,再赠送她一番忠告。
“东市的媒体我都熟,没人能在我的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劝你省点心,好好当你的金太太。把心思放在生孩子上面,看能不能抓住尾班车机会,当个高龄产妇,给你的风流老公生个一男半女的。不然,我担心几年之后你会被小三小四设计得净身出户,到时人也没钱也没,人老珠黄的,去卖都没人光顾。”
真想象不到看起来雍容华贵的荣秀,嘴里也能说出这般刀子似的话,还是把锋利无比刀刃涂了毒药的刀,手起刀落,杀死一个人的自尊心用不了一分钟。
……
“金太太,上回我提醒你的事情,你可还记得?”
耳边徘徊着荣秀冷冷的发问。距离上次咖啡馆会面,不到两天时间,受辱的一幕像海报,在罗凤英脑中过了过。
当下她没必要犯傻,以一敌三,再受一次教训。于是她选择忽视荣秀的问话,直接掉转身,往楼上走,要回到楼上她自称为王横行霸道的小世界去。
俞瑄和知凝走到花园去说话。肩挨着肩坐一张白色长椅,头顶上是一片四季常绿的枝枝叶叶,身后是一片花丛。可惜现在是冬天,没有什么花,只有片片绿叶。
在淡薄的日光中,他双手捧起她的脸,怜惜的目光落在她被打的左脸颊上,心疼得皱眉。
罗凤英那一巴掌打得够狠,过去二十几分钟了,她细嫩的脸上还隐约可见一个五指印。
他恨不得刚才那巴掌是打在他脸上的。现在他只能温柔地去抚摸她的脸,希望能减缓她的疼痛。
“还疼不疼?”
“不疼了。”
她摇摇头,对他微笑。
他可笑不出,还是皱着眉头,心事重重。
她不禁抬起手,伸出微凉指尖,要帮他熨平。
他抓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着,又变得很严肃,问她:“她以前有像今天这样打过你吗?”
她摇摇头,告诉他:“动手打今天是头一回,但是……”但是各种言语上的攻击和侮辱,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回了。
他的眉头始终无法被熨平,因为他实在心疼她,心疼她这十几年来受欺负受侮辱,又心疼她怎么都不懂得早点反抗,事事逆来顺受。好在如今她嫁给他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用独自面对。他一定会好好保护她,爱惜她,不让任何会伤害她的人靠近她。
如此想着,他把她拥入怀里,抵着她的额头,深情地向她承诺:“凝凝,以后我不会再让任何一个人伤害你。”
是的,他不会再允许任何一个人,做出任何会伤害到她的事。不管是罗凤英,是金福德,还是那个还没他胸口高的顽劣弟弟,统统都不能欺负他心爱的凝凝。
如果被他发现,他们当中有哪一个还敢作恶的,他一定不会放过他/她。就算是老丈人,也一样不给面子。
当天晚上,六人共进晚餐。
除了金福德,其他人都落了座。
每人面前一碗热汤,渐渐地都不冒热气了。
都在等金福德,峰峰很不耐烦地拿筷子去敲他的碗,敲得叮叮当当响,招来罗凤英对他一记眼神警告。
古董挂钟当当敲过八下,金福德才出现。他解着袖口钮,不看他们任何一个人,只对着空气说:“久等了吧?答应了今天跟你们一块儿吃饭,但是临时被公司的事情绊住了,没办法,耽误了一个多小时……”
他确实是被绊住了,不过不是被公司的事情绊住,而是被办公室里的小妖精绊住。在回家之前,他已经跟人在酒店里快活过了。
俞瑄和金知凝没说话,荣秀笑着点点头,表示理解。
罗凤英表情阴沉沉,显然她也猜到金福德是刚鬼混完。
佩姨把精致的菜肴一道道呈上餐桌。作为金家的女主人,罗凤英心中再不爽,当着丈夫的面,也不得不强颜欢笑,又是劝酒又是劝菜,拿出虚伪的热情,极力敷衍荣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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