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在登临楼餍足地吃了一顿之后,便又回到了衢州府衙,这个时候的差役们也都开始上工了,就连上午回家修养的郑轩也回来了。
不过,他那看向苏问秋几人的眼神低着怨毒,一看就是没被打服,还欠修理!
他们回去的时候就看到卫姣在和几个须发皆白的医者在对着尸体剖开的胃在分析。
“这是在检查死者的癫狂是否为药物所致?”苏问秋问道。
卫姣听见问话,头都没抬随口便应道:“是,但是目前并没有什么进展。”
药物作用于体内,很快就会被吸收掉,迷幻类的下作药物不知凡几。
若是运气不好,这样察验估计死者尸体都腐化没了也等不出结论。
他自己上前取了些死者的血肉包好,便不再管卫姣那些人,与自己这边的人找了个僻静的位置议事。
案子发生到现在近五天,实在是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过了破获命案最有利的时间段了,是以行动也刻不容缓。
事到如今苏问秋梳理几件事情要几人分头去办的。
“与死者家主有生意往来的的人和背后生平资料,我们需要去查一下,邬姐姐想必此事要你亲自去督办。还有死者家后面的一栋宅子还要你去查一查是什么人的,最近又有什么人去过。”
邬寐的表情少有的正经起来:“这个没问题,市井小民固然查起来要费些功夫,但难不住璇玑阁,我就把老六留给你跑腿吧。”
苏问秋说道:“至于这位暗卫大哥,我原本也是要请他办些事情的,死者的儿子据说在府城外的书院读书,还得请暗卫大哥将这孩子寻来,我这有些话须得详细询问一二。”
林樊反驳道:“听闻现今府衙上下和亲戚那边还都瞒着那少年郎,左右孩子还小,突如其来的告知他父母横死这事儿”
“总归是要说的,难不成要这样隐瞒一辈子吗?”苏问秋叹气道,若是祖父当日不是死在他的面前,他被亲友欺瞒未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为祖父操持后事的话,想必会悔恨终生的吧。
“能缓还是尽量缓一缓。”林樊坚持道:“若只是问话的话,近邻和内亲也一样的,一个小孩子又出门那么远读书,家里有什么事也不会清楚。”
“只能是那孩子。”苏问秋摇头:“一般来说,尽管常年不在家中,但知晓细致之人也还须得是最亲近之人,其他亲戚尽管关系好,但在聊天说话中总还是要注意措辞的。”
林樊顿时泄了气也不反驳,苏问秋接着道:“林捕头,一会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戏园子帮我买两张巫戏的木面具,要句芒和蚩尤的,最好是新的。我同阿异去药材铺,有几味药我没有带齐。”
言罢,苏问秋就见门口进来一人,是郑轩,想必是来找他的未婚妻卫姣。
苏问秋喊他,他大喇喇地走过来:“苏小大人,有何吩咐啊?”
那语气中满是戏谑和怨念。
“去给我找两只兔子来。”苏问秋也不是逆来顺受的主人不给他好脸色,他也没有必要笑面迎人,是以说话很不客气,但他此刻的身份是可以总理整桩案子的临时官,是以这样命令他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兔子!”郑轩原本是真的以为苏问秋是要配给他什么人物,这才走过来理他可他竟然叫自己去抓兔子。
“你这是叫我跑腿吗?衙门里这么多长随不够你用的吗?你自己不是也带着个扈从!”郑轩一指苏问秋身侧的苏异。
“这才不是扈从,此人乃是我家族兄!”扈从?
苏问秋登时炸了!
他冷哼一声道:“我不知道以你的能力除了跑腿还能干什么!你的背景生平我了解过了”
“难道你只会看我的家事吗?谁说本少爷是要靠祖荫庇护!”郑轩不服气吼道。
“我们才不在乎你那劳什子的知府父亲和衢州郑家的名声”苏问秋被他给气笑了:“我了解过的是你的律例,为官三年有余,参与破案二十余起,唯一破获的命案竟然还是凶手自首来的,可真的是个能耐的。”
若不是靠着家族支撑,就这一小小捕头岂敢在府衙横行霸道?若真是想靠自己大可去别的州府任职。
可郑轩这种人明明是仗着家事横行无忌,却偏偏要任承认他之所得皆靠自己而来,着实可笑,是以苏问秋也一定要去睬他的痛脚不行。
“我有督查使大人的文书来接管此案,你若是听话将我兔子带来便罢,否则就不要再管这件案子,自去巡街去。”
“巡街就巡街,有什么大不了的,要我听你这孩子的摆布真是笑话!”郑轩气得一甩身便要走,就听身后苏问秋说话不紧不慢。
“你要想清楚,这大概是你难得的赚取声名的机会了。此案子可是惊动了两浙督查使的,自打我与官府共事一来便是缝案必破。”苏问秋笑道:“你自己可以仔细斟酌。”
这一句话可是说到了郑轩的心坎去了,他只能忍气吞声应下这个差事。
“你要多大的兔子?”
“牙长齐了就行。”
郑轩气冲冲,瞪了在坐的人一眼就离开,去给苏问秋找兔子去了。
郑轩走后,所有人都憋不住小,就连一直没有什么表情的苏异也忍不住笑出了几声。邬寐则是直接捶桌子,道:“你这孩子也是蔫坏的,你看看那人走时候脸,青的能开染坊了!”
林樊则问:“你如何知道那郑轩的履历?”
“午饭前,我见衢州的登临楼装潢十分新奇,阿异就带着我四处看看,便看到了摆着璇玑阁世家履历的房间了。”
邬寐一记眼刀就飞给了苏异:“你又随便进我们璇玑阁的情报库!”
“不能进吗?我记得苏家与你璇玑阁情报共享的议章还奏效的。”苏异回望过去。
邬寐瞬间就瘪了茄子,什么议章不议章的,璇玑阁本就是攀附苏家,苏家的大人物要去情报库实在无可厚非。
分工结束,众人顿时四散各忙各的去了。
邬寐璇玑阁的任务十分繁重,林樊去戏文坊找巫戏十二祖巫的木制面具,暗卫老六则要翻山去书院找死者的儿子。
唯有不厚道的苏问秋带着苏异在衢州府街上惬意的逛着,慢慢寻找合适的药材铺子。
“你觉得这桩案子是人所为,还是鬼神所为?”
苏异第一次把这种事归结到鬼物身上,他大抵也真的是没有半分头绪吧。
“我相信任何案子皆是人为,若是遇到不通之处便归结于鬼神,那世间大抵便没有恶人了!”
说着便走进了一家药铺,苏异想着自己适才的话,觉得也是一时昏了脑子,失笑跟上。
两人最先回到了府衙,在内堂的花厅前的空地里架了小炉子和砂锅在熬药。
正直午后,太阳毒的淬人,苏问秋谢绝了苏异的帮忙一定要自己看着火候,是以正熏红了一张白嫩的脸在小炉子前给炉火扇着折扇。
苏异看着苏问秋被晒着心疼,顺势撑起了一直带着身边的红色透骨伞,这一撑那红色的光线便落在了苏问秋的身上,穿着衣服的位置还好,只是那素白的手登时便能看见若隐若现的骨骼。
郑轩正巧在这时来给苏问秋送兔子,恰好看见这一幕,顿时觉得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惊悚。
“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苏问秋闻言抬头这次竟然脸面部骨骼都是若隐若现起来。郑轩见状扔下兔子就跑了。
苏异盯着他的少主觉得这一幕有些好笑,苏问秋则是仰头望着他,顶着半边骷髅的样子翻白眼。
“阿异啊!!上次涂在这伞上的药水还没清理,你这是要吓死谁吗!”
苏异收了伞,有些好笑道:“并不骇人,有趣的紧。”
苏问秋只能再给他一个白眼,便不管那药,去看郑轩给他找到兔子了。
“帮我把兔子的嘴掰开。”他拉着苏异衣衫的下摆示意他蹲下。
苏异依言照做,就见苏问秋从袖袋中拿了两个小瓷瓶出来分别从兔子的三瓣嘴里灌了进去。
又将只兔子关进同一个笼子里,然后,那少年就把扇子塞在苏异的手中叫他去看着熬药,自己就蹲在兔笼子便,眼睛一眨不咋地瞧着。
苏异的药已经熬好倒了晾着备用,回头时就见少年还维持着一开始的姿势蹲在那里,还不住的点头,简直就是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看出什么了?”
苏异的音色自来就是有些凉的,此刻听在苏问秋的耳中,困顿的感觉当即便少了许多。
他抬手拉住苏异的手臂一下一下攀爬似的站起来,瓮声瓮气道:“失败了,完全没有反应。”
“你适才给他们灌下的是死者的血肉?”苏异轻歪了了身子,让他可以攀在自己的肩膀上缓和一下蹲嘛了腿。
苏问秋顺从的借着他的力站着,使劲跺着脚以缓解麻木:“是啊,只是要证明死者是否听过药物而被人控制,卫姣那边的勘验太慢了,根本不起作用,不如将死者的血给动物灌下去,看看他们会不会自相残杀来的快。”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