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樊只是去驿站给陆拾送信,顺便过来说一声,可接到这个消息后,苏问秋一整晚都心神不宁,也衙门传了不少信,但林樊一直没回复,估计是太忙了。
隔日一早,双苏赶到提刑司,正好在门前遇见邬寐,三人进门就看见林樊和衣靠在廊下的柱子上睡着了。
邬寐一阵心疼,过去轻轻摇摇他,说道:“我说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林樊睡意阑珊地睁开眼皮,口齿不清地道:“阿寐你来啦?你们都来了!里面桌案上有几份文书,你们自己看。”
邬寐在林樊旁边坐下,林樊一歪就倒过来,脑袋枕在邬寐的腿上,用手搂住他的腰,含糊地说道:“昨晚查这案子一宿没睡,不介意我枕一会儿吧?阿寐,你的身体好暖和啊!”
邬寐当然是不介意的,看着林樊枕在邬寐的腿上又睡了过去,苏问秋赶紧赶紧进去看文书。
文书上记录的是,昨天下午巳时末左右,陈霖在大牢和一名囚犯斗殴,被铁片自制的小刀捅在肝脏,当场就失血性休克,一小时后被大夫确认死亡。
晚上戌时左右被收敛的马车送走,路上撞了人,一老一小一死一伤,陈霖的尸体不翼而飞。
官府通过调查一死一伤二人情况发现,这二人是城中乞丐,且没有任何关系,明显是被人指使才去撞马车……
后来陆倾云又去秘牢勘查了现场,发现地上残留的血是陈血。
也就是说,用之前苏问秋剩下的药液比对之后,这血虽然是陈霖的,但却是事先取出留存出来的。
他被‘杀害’的一幕完全就是演出来的!
林樊把当时确认死亡的大夫找来,问了许多问题,大夫一口咬定当时陈霖没有任何生命体征,腹部确实有一道伤口,基本可以排除这个大夫是内鬼的嫌疑。
苏问秋感觉陈霖应该服用了可以造成假死现象的药,比如稀释的河豚毒。
而疑点最大的莫过于那名捅伤陈霖的犯人,他是个等着秋后处斩的犯人,面对官差的连夜审训根本无动于衷,态度极其嚣张,后来失口说了一句:“老子横竖是个死,给老婆孩子挣点生活费怎么了?”证明他是被人买通的。
策划这起越狱的幕后黑手,买通的一定不止这名死刑犯一个,很有可能狱卒里面都有内鬼,苏问秋感觉能做出这种大手笔的人一定是那个神爵殿!
只是苏问秋想不明白,陈霖只是一个杀过人的穷酸书生,无权无势,他们为何要将他弄出来呢。
看完文书,苏问秋长叹一声趴在同座的苏异腿上,潜在危险又多了一个!
听着苏问秋的抱怨,苏异看着他气鼓鼓的侧脸,心里却感到一丝甜蜜。
他轻轻伸出手,想摸摸苏问秋的短发,又下不了手,犹豫几番才把手轻轻地放在上面,苏问秋的头发柔顺得比女子还要乌黑发亮,散发着一股特有的药香。
窗外的阳光透进来,把屋里照得亮堂堂的,苏异的贼心蠢动起来,慢慢俯下身。
这时有林樊醒了,邬寐在外面开始抱怨被压麻了腿,一向淡定的苏异吓得赶紧正襟危坐,等他们走后,他的贼心早已飞到九霄云外。
苏问秋感觉有些异样,歪头斜着眼去看他,苏异却此地无银三百两般看向了别处。
林樊带着邬寐今晚,看见苏异一怔:“你怎么来了?问秋呢?”
“我们刚才就到了。”
林樊睡得迷迷糊糊的,完全记不起来,尴尬笑笑:“陈霖的越狱案上面限时三天破案,今天要打扰你们了。”
苏问秋从桌案下,苏异腿上举起一只手,叹气问道:“需要我们帮忙吗?”
“你怎么在哪!”林樊一惊,随即点点头:“好啊!”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去了陈霖可能出现的每个地方,但都没找到他的踪影,这家伙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苏问秋参与破案以来第一次失败竟然是拜这位师兄所赐,真是意想不到。
这桩案子一直悬而未决,苏问秋心中不安却也只能放下。
几天后,赶着暮春,县学组织了所有学子去踏青,吟诗作对,放松一下心情然后用心备考。
这段时间苏问秋一直在外面晃荡,突然看见县学门口贴出告示,整个人完全懵了。
县学的出游分为两组,届时会有曲水流觞,飞花令之类的花样。
苏问秋挤在人堆里找自己的名字,之前与苏问秋不错的一个叫乔涟同窗从后面拍了他一下,说道:“别看了,咱俩是一行的,跟卢夫子一起。”
苏问秋一见是熟人,便问道:“去哪?”
乔涟答道:“衢州府下狭的一个小镇吧,离广陵府很近,据街头的百晓生说是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苏问秋一阵好笑:“百晓生的话能信吗?不净挑好话说?”
分在一队的还有几个不太熟的同窗,不过没什么关系,苏问秋虽然时长不在书院,但是因为相貌偏幼,是以十分受同窗青睐。
他给跟苏异说了出游的事,说得去半个月了,苏异诧异:“半个月?太久了!你若是想去游学,我单独带你就是了。”
苏问秋羞愧地说道:“已经记好人数,不能不去了,这就是平时不在书院安心读书的报应。”
苏异说:“那我跟你去。”
“唔……”苏问秋沮丧:“跟在身边是不太可行了,书院的人马不少。”
苏异说道:“这样我就只能在暗中,你自己在外面小心点,别吃坏肚子,多注意休息。”
苏问秋答道:“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也别为了站岗老熬夜!”
二人说了半天话,苏异才去准备晚饭,苏问秋一转头发现邬寐不知什么时候趴在窗棂上,幽幽的问道:“问秋,问你个问题啊,你跟你家哥哥那个了吗?”
苏问秋羞怒道:“你整天在想些啥玩意儿?”
邬寐无辜地道:“瞧你俩现在说话这语气,就跟小两口一样一样的,姐姐劝你赶紧的生米煮成熟饭,也好给我点新想法。”
苏问秋一本书砸过去说:“滚!你跟林捕头自己总结经验去!”
没过一会儿,林樊也到了,都是听说县学要出游,来给他践行的。
第二天,苏问秋带上一包行李,坐上书院的马车出发了,路上一个胖胖的书生自我介绍道:“在下杨冲,算是你们的师兄,有幸和大家一起出游!我建议大家互通姓名,也选个理事的人,好各自方便。”
不愧是平日里好管闲事的人,嘴上说得公平,大家按自己意愿选举,其实一大半人平时过惯了猪一样的读书生活,突然要去工厂劳动,心里都是百般不情愿,恨不得来一坛江湖上有名的醉生梦死,一下子渡过半个月,所以一点积极性也没有。
问了一圈下来,大家都一致同意由杨冲当来理事。
乔涟拼命怂恿苏问秋:“问秋,你来理事嘛,你的资历不比这小胖墩有说服力?”
苏问秋微笑道:“我有什么资历,管人我又不擅长,我现在就是一介普通读书人,提刑司的事情一个字都不许提,不然我叫阿异弄死你!”
乔涟撇撇嘴:“苏大神捕真是太亲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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