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白小枫就起床开始做鸡蛋饼,他按照给何司朗第一次做早餐时对方提出的要求,特意用了很多面糊,将鸡蛋饼做的金灿灿又酥脆脆的,再撒上葱花和小辣椒,不论是闻起来还是看起来都香喷极了。
忙完这一切时间还早,白小枫担心影响何司朗休息,硬是在家里等到8点20才出了门。
到了何司朗家门口,白小枫一手提着饭盒,深吸口气这才开始拍门。
“司朗,我来啦!”白小枫的声音充满朝气和活力,丝毫听不出来两个人昨天才不欢而散过。
“我今天做了香喷喷又酥脆可口的鸡蛋饼哦,完全就是按照你的口味做的,特别好吃,我自己在家里吃了三张,你快点把门打开啊,不然一会儿放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个,昨天的事是我不对,我不应该说那种不经大脑的话,你千万千万、别往心里去啊!不过,如果你实在生气,可以打我出气、骂我也行,我保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并且以后我一定不会再说任何让你生气的话了,你就给我开开门吧,好吗?”
白小枫苦口婆心地说了这么一大堆,然后便静静地趴在门上,侧头去听屋里面的动静。
费劲听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听到,白小枫有点丧气,但想到照顾何司朗每月能拿到的报酬,以及昨天晚上在他的旧电脑里看到的何司朗从前意气风发的样子,便又一点点地找回了厚脸皮,继续站在何司朗家的门口一边敲门一边说好话。
“还有养鸡这个事儿,咱也按说好的把赚到的钱对半分,怎么样?”
“你什么都不用干,我全干,你提供场地就行了,怎么样?”
白小枫说着说着,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从门里传来。他屏住呼吸,连到了嘴边的话也忘了说了,就那样傻呆呆地把耳朵凑到门上,悉心去听那里面传出来的动静。
刚开始白小枫甚至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可那越来越近的轮椅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却明白无误地告诉白小枫,何司朗终于来给自己开门了!
白小枫这一回可激动坏了,连忙低头从自己怀里掏钥匙,就在何司朗从里面打开反锁的那一刻,白小枫就已经将钥匙插进了锁眼,几乎没什么耽搁的,就打开了门。
“司朗!你终于开门了!”白小枫兴奋地一个箭步迈进去,张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先吃饭吧?鸡蛋饼都要凉了。”
何司朗默默地将手机揣进裤兜,他今天早上早早地就起床洗漱、穿衣,然后像个傻子似的坐在院子里等白小枫上门。
可谁知这个小坏蛋居然一直等到这么晚才来家里给他送饭,气的何司朗不顾昨天跟小鸡崽大头的“承诺”,硬生生地将开门的时间由五分钟推后到了十分钟。
何司朗操纵着轮椅退了一步,然后微微仰头看着一脸笑意的白小枫,严肃道:“说吧。”
“?”白小枫愣了下,“说什么啊?”
“你自己亲口说的,昨天的事是你不对,哪里不对,展开说说。”
“……”白小枫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要忍让、要有耐心,然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我昨天说话不经大脑,无心之间说出了伤害你的话,是我的不对,对不起,我诚心诚意地跟你道歉,以后我一定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一定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不再惹你不高兴。”
何司朗顿了一下,大概是没有想到白小枫这一席道歉的话居然张口就来、熟悉到了这种地步。他有些别扭地移开了视线,过了一会儿才道:“看来你是真的缺钱,为了留下来嘴变得这么会说。”
“嘿嘿……”白小枫笑了笑,他知道何司朗其实已经不生自己的气了,现在这个样子也不过是死鸭子嘴硬罢了,于是也不跟他计较,“我是缺钱,但我也是真的想好好照顾你。你天天在村子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憋屈啊,其实我对你也挺好的,你以后就别再赶我走了吧。”
说完,白小枫上前一步,将手里的保温饭缸拿到何司朗面前晃了一晃。
“好了,大少爷,别闹脾气了,来吃饭吧。”
白小枫突然的靠近让何司朗有些莫名的紧张,他双手紧紧地握住了轮椅的扶手,然后不可遏制地抬起头,直视着白小枫明亮又纯真的眼睛,扭捏地“恩”了一声。
时间还早,院子里凉凉快快的。白小枫去厨房里搬了小桌子出来,然后把保温饭盒里的食物一一拿出来摆好,招呼何司朗去吃饭。
趁着何司朗吃饭的空档,白小枫也没闲着,而是直接跑到了鸡棚旁边,准备先给小鸡崽们喂点水、再给它们做饭。
可出乎白小枫预料的,鸡棚里散放着的几个盛水的碗里,居然都装着满满的、而且还干干净净的清水,并且小鸡崽们的食物槽里,也放了很多新鲜的小米和明显是用刀剁过的、细细碎碎的菜叶子。
白小枫一时有些发愣,站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坐在院子里吃饭的何司朗一直留心观察着白小枫这边的动静,看到他愣在原地的背影,何司朗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自豪感,就特别想要白小枫夸夸他。
“咳……”何司朗咬了一口还热乎乎的、又酥脆可口的鸡蛋饼,坐在小折叠桌前说道,“现在才想起来喂你的这些小鸡崽,昨晚上要不是我,它们早都饿的几哇乱叫了。”
……昨晚上是我自己不想来喂鸡的吗?白小枫腹诽道,你门都不给我开,我怎么喂?
但这些话他也只是在心里骂了两句,毕竟何司朗那个臭脾气不经说,别自己好不容易进门的再多说两句他再像之前那样把自己赶出去的。
于是,白小枫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何司朗微笑道:“谢谢你,司朗,你做的很好,看,我就说你什么都能做吧?”
是真心实意的夸赞,何司朗却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偏过了头,掩饰性地端起了碗,喝了一口粥。
“哎呀,既然你已经把鸡都喂好了,我就没什么事了……”白小枫蹭着走过来,重又在何司朗身边坐好,将双手撑住下巴,歪着头说,“司朗,今天天气也不错,待会儿你吃完了饭咱们出去逛逛吧。”
何司朗斜了白小枫一眼,露出一副“你看你出的什么馊主意”的表情。
“嘿嘿,不是去远处,就在村子附近转转。”白小枫当然明白何司朗在纠结什么,立刻解释道,“村子东头有个小公园,里面有树有水的,咱们一起去转转,带点吃喝,就当春游了,你看怎么样?”
“马上都立夏了,你跟我说春游?”何司朗不客气地指出。
“那还没有立夏就都算春天嘛。”白小枫嘻嘻笑着,“走吧,一起去转转嘛。那地方平时都没什么人的,而且我跟着你,没什么可怕的。”
“我有什么怕的。”何司朗立刻反驳道。
“是是是,你不怕你不怕,是我多心了。”白小枫继续火力全开地边笑边哄人,“天气这么好不出去玩玩怪可惜的,走吧?去吧!”
说完,白小枫便用他那双乌黑明亮的大眼睛眨巴眨地看着何司朗,充满期待地等待着他给出一个肯定的回答。
何司朗有些不敢直视白小枫这热切又纯真的目光,他掩饰性地咬了口鸡蛋饼,干咳一声道:“行吧,那你想去,就去吧。”
“好!”白小枫立刻高兴地拍了拍手,生怕何司朗反悔似的站起来往院子里的厨房跑去,“那你先吃,我去烧点开水,再洗点水果,一会儿带着。”
何司朗看着白小枫认真又兴奋的背影,一时心里又涌起了那种陌生又澎湃的冲动。他能清晰地感觉自己正在一点点地发生着变化,如果是从前,他断不会在好天气的时候出门,他只想把自己锁在这一方小院子里,像只井底之蛙般的抬头仰视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的天空,而把整个世界隔离在外。
可是现在,他居然会跟白小枫一起去“春游”、去“野餐”。尽管何司朗不敢相信,但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这种改变只因着一个人——白小枫。
等到何司朗吃完了饭,两个人才晃晃悠悠地出了门。
白小枫带了个大大的布袋子,里面装了水杯、洗好的苹果和水果刀,准备一会儿找个凉爽风景好的地方了,给何司朗削个苹果吃。
如白小枫所说,一路上他们也并没有碰到什么人。因为这个工作日的上午,村子里的年轻人大多出去打工或者去地里劳作了,而年龄大的也不会特意跑这么远来,所以何司朗也表现的很是轻松。
白小枫推着何司朗的轮椅一路来到小公园里,找了处柳树成荫的空地,然后自己坐在竹椅子上拿出水杯给何司朗喝水。
何司朗接过来刚要喝,裤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出来看了一眼,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接着就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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