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之后,天气越来越热了。白小枫因为懒得送饭的麻烦,所以已经把做饭的地点由家里改到了何司朗那。
他做饭的地点也已经从何司朗家院子里的那个小厨房发展到了主楼里面的大厨房。
大厨房里的锅台灶具都很新,还有一个很大的双开门冰箱,就跟白小枫从前家里的厨房很像。
白小枫特别喜欢买一大堆食材把大冰箱塞得满满的,然后每天早上醒来再根据当天的心情决定一日三餐做什么。
而何司朗也显然已经习惯了白小枫的陪伴,他对白小枫说话的时候越来越和颜悦色,虽然脾气还是很大,但也断不会像往常一样动不动就对着白小枫喊“滚出去”了。
院子里养的小鸡崽也茁壮成长,没有遭遇什么可怕的鸡瘟或是传染病。何司朗竟也真的就像他承诺过的那样,每天都会主动地承担起给小鸡崽准备食物的工作,并且做的很好,有的时候甚至都不用白小枫操心。
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白小枫甚至已经想到了再过几个月他就可以带姥姥到市里看病,然后小鸡崽也顺顺利利地长大、拿去卖钱或者留着生蛋,再然后就是他跟何司朗坐在家里数钱……
每每想到这些,白小枫就觉得心情好的不得了。
艳阳高照的一天,白小枫大清早起了床就告别姥姥跑到何司朗家里做饭去了。
早上的温度不高,但因着这灼人的烈日,也晒得人觉得燥热。
白小枫本身穿着一件棉质的白短袖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但在院子里的小厨房做饭做了一会儿就觉得热,便跑到院子的阴凉里一边喝水一边挽裤脚。
正自己忙活着,何司朗操纵着轮椅从里屋出来了。
因为现在白小枫有钥匙,所以每天都是他自己进屋来,想几点来几点来,不用担心会影响到何司朗休息。
而何司朗也已经习惯了白小枫的早到,他每天早上起床之后自己洗漱一番操纵着轮椅出到院子里的时候,总能看到已经在忙碌的白小枫了。
“起来了?”白小枫看见何司朗,便笑着跟他打招呼。
“恩。”何司朗应了一声,视线不由自主地就瞄向了白小枫挽起裤脚之下的、白皙细瘦且修长的两条小腿上。
那是一双十分白嫩和纤细的腿,白小枫身上的汗毛很浅很稀,所以那双小腿上几乎就看不到汗毛,只看到白嫩的肌肤和细细的骨骼。
……还真是挺、好看的……何司朗在心里忍不住想,白小枫这样大大咧咧的性格,怎么会长得如此清秀可口?总感觉他骨子里应该是住着一个不修边幅的高大男人……
……草,我为什么要用可口这个词……去形容……
何司朗脑子一团混乱地想着,眼睛就有些心虚地不敢再去看白小枫,只能逃难似的移向了自己面前的地面上。
白小枫挽好裤脚坐直起来,恰看到何司朗神色不太自然地将视线从自己的腿上移开,他转了转眼珠,还以为何司朗是看到自己天热挽裤脚、然后联想到了自己受伤的腿,不由心下一软,温声道:“你热不热?”
“……还好。”何司朗别开了脸。
“你确定吗?”白小枫不信,“看你脖子根都红了哎,耳垂也红了,肯定是热了!”
“……”何司朗无语,只好含糊地承认,“啊,有点吧,一早上太阳就这么大……”
“其实家里就咱们两个人,”白小枫凑近了些,将身子转到何司朗的面前,逼着他直视自己,“天也越来越热了,你要是不想穿长裤、可以不穿的啊。”
何司朗愣了一下,没想到白小枫居然是在说这个,当即脸色便有几分冷了。
他一点也不想在任何人面前展露自己残缺的身体,哪怕那个人是在他心里有几分好感的白小枫,他也做不到现在立刻把裤子挽起来,让他看到自己残缺的身体。
“我还没那么热。”何司朗有点没好气地拒绝,“我夏天都是这样穿的。”
“行行行。”白小枫看何司朗又要闹脾气了,便赶紧摊了摊手,做出一个投降的动作,“你自己舒服就行,我就是、就是想让你知道,在家里、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我希望你是最舒服的状态。”
“……”何司朗的脖子根和耳垂更红了,他连答应都没有答应一声,就直接操纵着轮椅跑回屋里去了。
白小枫站在原处,看着何司朗几乎称得上是落荒而逃的背影,不解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
日子过得充实又忙碌,白小枫赚了两个月的工资,手上有了点闲钱,就赶紧在网上预约挂号了市里面大医院看白内障比较权威的主治医生。
为了挂这个号,白小枫每天凌晨0点准点抱着何司朗给他的旧电脑一遍遍地刷新着医院的挂号网页,愣是刷了半个多月才被他幸运地捡到了一个号,只可惜这个号已经排到了两个多月之后。
白小枫心里是有点郁闷的,但他也只能安慰自己像这样能挂上号就已经非常不错了,自己应该珍惜。
姥姥知道了之后一直在担心花钱太多的问题,她总说自己已经老了,不应该再花太多钱了,应该把钱留下来给他的宝贝孙儿将来娶媳妇儿用。
可白小枫却叫姥姥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只说先去看看也花不了多少钱,来回还可以趁着白大壮的顺风车,完全不会影响将来娶媳妇儿……
姥姥最终这才勉强答应跟着白小枫去看看。
天气越来越热,白小枫换上了短裤短袖,他现有的衣服都偏大,穿在身上逛逛当当的,更显得他单薄又瘦削。
何司朗的头发长了,白小枫几次说要给他剪剪,何司朗都质疑白小枫的手艺,然后就自己宁愿长着。
白小枫没法,只好去小卖部买了几根女生扎头发的黑皮筋儿给何司朗,让他把脑后已经长到了肩头的黑发给扎起来。
何司朗嗤之以鼻,刚开始的时候说什么也不扎,可是后来随着天气的渐渐变热,就默默地自己给自己扎上了。
这一天,白小枫照例一早来到何司朗家里准备做早餐。一进门,就看到何司朗膝头放着一个装满了鸡食的盆子,正坐在鸡棚前面一本正经地喂鸡。
他的神色严肃又正式,就好像他现在正在做的,是一件多了不得的大事业。
何司朗侧身对着白小枫,所以白小枫几乎是一下子就看到了他脑后扎着的、像小兔子尾巴一样的一截短短的、圆圆的小辫子。
白小枫没有防备,捂着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何司朗斜了白小枫一眼,凉凉道:“笑吧,笑开心点。”
“哈哈哈哈……”白小枫想忍没忍住,索性就顺着何司朗的这句话放声大笑了起来,“不是,你……哈哈哈,昨天不是还说那个黑皮筋儿是女孩儿用的,哈哈哈……”
何司朗大概是真的热急了,也顾不上白小枫无情的嘲笑,继续黑着脸转过去一本正经地喂鸡。
白小枫自己笑了一会儿,才觉得这样子不太好,有嘲笑别人的嫌疑,便“咳咳”地清了清嗓子,然后走到何司朗身边,笑嘻嘻道:“哇,这么厉害,司朗,你做的鸡食真是看起来越来越香了!”
何司朗心里窝着火,眼皮也不抬一下,继续喂鸡,嘴上没好气地回道:“你怎么知道越来越香了?你吃了?”
“嘿嘿,我看这些小鸡崽都长得黄黄胖胖的,肯定就是你整天喂得好嘛!”白小枫才不会在意何司朗故作恶劣的态度,嘻嘻哈哈道,“你看小黄都快长成大黄了,再过几个月就能拿去卖咯。”
何司朗还别扭着,也不搭腔,继续闷头喂他的鸡。
“好了,别气了啊。”白小枫抬手捏了捏何司朗的小发尾,宠溺道,“我给你做好吃的,你看,我今天带了姥姥腌的酱黄瓜,再给你炸个小油条,打个黑豆豆浆,再放点蜂蜜,好不好?”
何司朗的身体肉眼可见的僵了一下,他感觉白小枫那只细白的手抓的不是他的头发,而是他蓬勃跳动的心脏。
幸好白小枫只是松松地捏了两下就松了手,在何司朗还没来得及心跳加速地露出破绽的时候就松开了手,笑嘻嘻地朝正房里的厨房走去了。
何司朗看着白小枫欢快瘦削的背影,内心涌起了一阵莫名的情绪,他双手紧紧抓住了盆子的边缘,抿紧了嘴唇。
天气有些热了,吃完了早饭,白小枫就坐在院子里蹭何司朗家的wifi玩手机,而何司朗则坐在门廊前的小桌子上,对着自己新买的笔记本电脑忙碌着。
何司朗的左腿有些不舒服,这些天热,他穿戴义肢的时间有点长,所以接受腔与皮肤相贴的地方就起了一层密密的湿疹,又痒又疼的。
以往他一个人的时候,像这种热天便不会再穿戴义肢了,可现在白小枫一天里一大半的时间都在他家里陪他,他又不想在白小枫的面前露出自己的残腿,所以便咬牙硬挺,一天到晚地穿着义肢和长裤。
何司朗没忍住,弯腰揉了揉自己的膝盖附近——他腿伤的地方。
白小枫刚开始没注意,直到何司朗揉了第三回的时候,他才发现不太对劲,便把手机往下一扣,问道:“司朗,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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